《说好的不吓人呢》木木不见了

14、编织的幻境

　　“嗒...嗒...嗒...”分针走到了点。

　　叶清手里拿着巡查本走回到柜台，她刚刚替谢玉查完了病房。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叶清去了眼科，不过她并没有进去看余千，而是找了个地，开始蹲守着病房门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清也不见急躁，极有耐心的在等待。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白威是四点四十二分才出现在叶清的眼前。

　　他先跟柜台的护士打了招呼，随后才进了余千的病房里。

　　过了不一会儿，就见白威推着余千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明显气氛不错。

　　白威：“千千，我带你出去走走，老待在病房里都要闷坏了。”

　　余千脸上都是笑，“谢谢哥哥。”

　　他的眼睛空洞，一直直视着前方，语气里有些许迷茫，“姐姐...有说什么时候会来找千千吗？”

　　白威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温和道：“当然了，你姐姐很忙的，不过她今天下班之后应该会赶过来的。”

　　“真的吗？”余千明显高兴了。

　　白威推他进了电梯，“嗯，真的。”

　　电梯门关上之后，叶清就过去看了一下，果然是到一楼的。

　　叶清从扶梯下去，第三层到第二层的时候，看到了白威推着余千的背影。

　　脚下就加快了速度，直接跑下了扶梯。

　　到一楼的时候，恰好见他们正在转出去。

　　叶清紧跟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方向就是去神经外科的。

　　怕被发现，叶清都是隔着一段距离的。

　　要是偶尔白威回头，她就直接背过身去，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一边写写画画的。

　　大大方方的，反而不会引起怀疑，毕竟医院里那么多护士，又都是一样的衣服，不凑近看谁知道是谁？

　　叶清淡定的很，甚至还能替路过的病人解答两句。

　　进了神经外科，要比其他地方稍微安静一些，因为来到这里的病人都是被隔离好的，不然一个崩溃可有得闹的。

　　白威打开了一间病房的房门，他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见姚岚开开心心的从病房里出来。

　　隔得远了，叶清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只见到姚岚蹲下身，大概是跟余千打了个招呼，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两人都笑了。

　　白威在他们的身边，用着温和的神情看着两个小朋友。

　　但是他并没有带着姚岚和余千去楼下透气，反倒是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进去，还把门也给带上了。

　　叶清转身就走，立马绕到了这一层的对面，从这里能够看到白威的办公室的窗户。

　　白威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而姚岚和余千都正对着。

　　叶清看到白威在桌子上推了几页白色的纸张到姚岚的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姚岚一开始还很兴奋，后面就显得犹豫了。

　　她当即明白了，这应该是捐献书。

　　但是余千还在啊......

　　叶清兜头就是一凉，余千是知道姚岚捐献了自己的眼角膜给他？

　　所以，这件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叶清：“......”

　　要真是这样，一时之间，居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叶清看着对面的姚岚，毫无防备的签下了字，心情复杂。

　　再次走到花园前，叶清看着眼前说说笑笑，和谐的一幕，简直极为刺眼。

　　白威抬头先看见了她，“小余？怎么来了都不说话？”

　　“是姐姐来了吗？”余千听到了白威的话，顿时要起身。

　　姚岚害怕的躲到了白威的身后。

　　叶清忍住第一时间要去扶余千的冲动，看着白威稳当的将人按着坐下。

　　她盯着余千，语气尽可能的平淡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来陪着我弟弟。”

　　弟弟两个字特意咬得重了一些。

　　白威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小余你......”

　　叶清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冷淡。

　　白威一顿，妥协道：“好，那我先带着姚岚回去，你记得将千千送回病房。”

　　叶清不吭声，等两人走了，推着余千走开。

　　余千有些不安，“姐姐......”

　　叶清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姚岚要捐献的事，是吗？”

　　余千沉默了片刻，“......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他语气轻快道：“我当然知道啊。”

　　余千扬起笑容，“这事还是我跟白哥哥说的呢。”

　　推动轮椅滚动的声音停住，叶清低头看向男孩无辜的样子，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余千扬着头，那双无神的眼睛正对上叶清的视线，语气里带着不解，“姐姐还在为这事生气？”

　　他道：“哥哥带着姚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哥哥也只是为了我好，爸爸妈妈也是，姐姐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吵架？”

　　“既然能让我好起来，我为什么不答应？”

　　余千声音低落道：“姐姐你难道不希望我看得见吗？”

　　叶清淡淡道：“那你知道姚岚会怎么样吗？”

　　余千点头：“我知道啊，她会死。”

　　余千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哥哥说姚岚已经活得够久了，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了，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那既然不能活了，她把眼角膜给我，让我可以看得见，这不是很好吗？”

　　......这不是很好吗？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很难想象，这么大个孩子，用着最无辜的表情却说出了这么残忍的话来。

　　叶清此刻总算明白了余冉到底为什么会想要拒绝这些人，拒绝去看唯一的弟弟。

　　事情的真相远比猜测的要来得更加残酷。

　　试想一下，父母和男朋友都游走在犯罪的边缘，就连亲弟弟也如出一辙，即使知道会伤害自己的好朋友，也依旧照做不误。

　　是谁疯了？

　　周围暗淡下来，黑夜笼罩住白光。

　　余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跟她对视着。

　　那双眼睛从无神渐渐转变成明亮，再到清晰。

　　余千看着她：“姐姐，我这样做是对的。”

　　“爸爸妈妈说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而哥哥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连姐姐曾经也是如此期盼着，我能够看得见。”

　　“那我现在好了，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他歪着脑袋这么说道，仿佛十分不明白。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是那个咔哒声却没有如约出现。

　　只有余千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在原地注视着她。

　　叶清背后陡然一凉，“你......”

　　余千食指放在嘴边，看着她这么说道：“嘘，不要说话，你会吵醒她的。”

　　叶清下意识回头看，就见监管者半垂着脑袋，手中拖着斧头正站在她的身后。

　　她这才发现，场景已经变到了她刚上的四楼。

　　而唯一不同的是，面前多了个余千。

　　叶清呼吸一窒，悄悄的拉开了与监管者的距离。

　　大概隔了四五米左右，才好歹放下心来。

　　余千突然出声道：“为什么隔这么远？我以为你已经不怕她了。”

　　叶清：“......她是监管者，我不应该怕吗？”

　　然后就见余千的面色变得十分的古怪。

　　叶清微愣，她恍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幻境里的时候她是余冉，可现在已经回来了，那她就是自己了。

　　叶清道：“你知道我不是你姐姐。”她用的是陈述句。

　　余千也给了她答案，“嗯，我姐在这，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什么意思？”叶清没反应过来。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监管者的方向。

　　她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你说的是......”

　　余千肯定道：“她就是我姐，余冉。”

　　叶清：“......”

　　这是什么情况？

　　余千淡淡道：“如你所见，我做了件错事，也害了我姐姐。”

　　他语气里有些哀伤，“当初我姐姐知道这事以后，对我们失望极了，她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甚至还劝我爸妈以及白威自首，但这显然不可能的事，所以自然也就起了争执，白威失手将我姐姐推下楼，导致我姐姐去世。”

　　“而我手术成功之后，却因为得知姐姐的死因，直接报了警，将一切都坦白了。”

　　“我父母进了牢，白威因为害死了我姐姐而畏罪自杀，我因为是未成年没被判刑，整日活在愧疚中，无法自拔。”

　　叶清静静的听完他说的话。

　　随后却直言道：“那余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余千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在这了，我姐姐也变成了你看到的这样。”

　　叶清若有所思的看着监管者：“是...吗？”

　　她又问：“你在这多久了？而且为什么我会进到那种地方？”

　　余千摇头：“多久我不记得了，因为实在是太久了，至于你看到的那些，那是我姐姐的回忆编织出来的幻境。”

　　“她停留在那天，所以你才会一直重复的过着那一天。”

　　叶清姑且认同他这个说法，她指着楼下：“那你能够下得去吗？”

　　余千：“不能，只有我姐姐才能自由出入这层楼。”

　　叶清：“连你都不行吗？”

　　余千道：“这四楼的梦境是我姐姐的回忆编织的，你对我最后的印象是什么，那她对我的印象也是那样，我出不去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