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留步，贫道无礼了》言拾柒

4、欲色鬼

　　“你太过分了竟然拐我来当诱饵？”郑礼听了这话立马在齐肃言耳边抗议了一句，麻利的起身作势要走
　　“公子，我其实是会尽力保你安全的。当然你走我没意见，但我不会送你出墓地”齐肃言话顿了顿，手指捏着铜钱摩擦作响
　　“公子还是最好和我呆在一起。”
　　郑礼心下骂了一句，说自己走就自己走，也比在这儿当诱饵的安全，当即就想要起身
　　走出了几米后，郑礼忍不住回头，发现齐肃言还在坟包旁坐着，穿着一尘不染的白道袍，丝毫没有看向郑礼。
　　郑礼骂了声娘，转身又回去了 。
　　齐肃言见他回来，嘴角有些笑意，但也只是抬起眼皮搭了他一眼
　　“实在不忍心把这么俊俏的道长留在这荒郊野地，别被女鬼占了便宜。”
　　齐肃言偏过头没看他，突然指着远处庙宇一般的楼阁问了一句“那里是什么？”
　　郑礼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夜色中看不太清楚，只在夜雾和月光中能看出那是个庙宇，郑礼凭记忆思考了一下
　　“听他们讲好像是供奉了什么，很久之前就供奉的。”
　　齐肃言掂了一下手里的铜钱，从包袱中拿出罗盘，郑礼看了一下，还是那次的那个罗盘，能断吉凶测异灵。
　　齐肃言拿出来摆正，这指针却乱颤着，显然这地方果然不是什么吉利的地儿。
　　郑礼只觉阴风阵阵，加之指针转动刮擦着罗盘的响声，愈发慎人。
　　“刚刚我不让你走，是因为这地方大多有墓鬼，虽然墓鬼大多不爱惊扰他人，也不曾伤人，却极爱恶作剧，比如说鬼火，比如说鬼打墙。”齐肃言端着罗盘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死死盯着指针的转动。
　　“看来道长是惦念着不想让我受惊吓。”郑礼乐呵着凑上前，尽量离齐肃言近一些。
　　说不怕那是假的，再怎么样，和齐肃言近点总没错。
　　“但很显然这已经超过了墓鬼的能力。”齐肃言语罢，收起罗盘，径直走向远处暗影交绰的庙宇。
　　郑礼自然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裹紧了身上的长衫。这不是一般的冷，就好像阴气渗骨的发寒，看来这周边的小鬼都聚集过来了。
　　郑礼连忙几步并肩到齐肃言身边扯住他的手
　　“做什么”齐肃言站定回头
　　“我要拉着你。”郑礼这时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毕竟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正常人突然在大半夜跑来了墓地，任是他平时再嚣张跋扈，这时也得服软了。
　　齐肃言似乎有些不满这样的姿势，也并没有反驳，转过头拉着郑礼往前走。
　　齐肃言的手是热的，很舒服的温度，再加上手指修长，从触感上郑礼是很满意的。一边磕磕绊绊的踩着杂草走，一边调侃
　　“道长，我以为你这么冷的人，手也是冷的呢。”
　　这种话比之前还要没有营养，齐肃言理都没理，只是回过头瞥了他一眼。
　　郑礼讪笑着跟紧了他的脚步。
　　突然听得前面“嘘”的一声，齐肃言把手里握着的一串铜钱递给他。
　　郑礼忙不迭的收下，打量铜钱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庙宇前。
　　这是一个有些破败的庙了，从积灰程度和蜘蛛网的多少来看，至少近几年已经没人来拜过。
　　门就这么四面开着，四根红漆的柱子也已经被岁月腐蚀的斑纹繁多，屋里黑洞洞的。两人就这么站在庙外静静的看着，风挂过杂草哗啦哗啦的声音，配着此情此景颇有些吓人。
　　郑礼想起今晚撞到的腐烂男尸，又是一阵恶寒。
　　齐肃言这时候却主动握了握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几乎是立刻把郑礼从回忆中拽了回来，然后他便松开了手。
　　“别乱想”齐肃言嘱咐一句，指了指前面的庙
　　“进去看看供的是什么。”
　　“真进啊？”郑礼笑了笑，刚刚被他一握，心里的不安也消散很多，毕竟身边这个道士看起来也是有真本事的。
　　齐肃言抿嘴无言，只抬脚往里走，手指间拈了个符，低声念了一句，那符纸就在他指尖上方烧起来了，齐肃言的手指到哪儿火光便跟到哪儿。
　　郑礼啧啧称奇，忙跟到他身边就着亮光走进庙宇。
　　火光照亮范围不大，仿佛周围的黑暗都包裹着两人。齐肃言找到正中间的案台，点着了放置的蜡烛。
　　这时郑礼才看清，整个供奉的地方并不很大，只有前屋和后堂，前屋赫然是一个案台上着黄布，置着些已经生灰的瓜果，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水果发酵后的味道。
　　齐肃言也微微抬起手，以袖挡住鼻口，拿起了蜡烛慢慢往上移，照亮了塑的铜像。
　　“我的天啊……” 郑礼仰头看着，惊叹已经出口。
　　这是什么啊，一个巨大的铜像金刚，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獠牙从嘴里长了出来，末端还流着涎水，在这个金刚的嘴中，还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生的十分艳丽。
　　郑礼看向齐肃言
　　齐肃言也是微微一愣
　　“你们家竟然在这儿供了一个欲色鬼。”

　　“欲色鬼？”
　　“恩，这鬼本名五通，原是精怪，原型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狒狒。相传他可以变换形态，变为美女俊男。其实是个淫鬼，可惜不易收服，后人反而对他崇奉祭祀，尊其为神。”齐肃言拿着蜡烛，在屋里四处踱步，顺便说明了欲色鬼的来历。
　　“莫不是我三哥被猴子变的美女给勾走了？”郑礼就是郑礼，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齐肃言看了他一眼，轻叹“很有可能，而且我看，你哥他可能就在后堂。”
　　郑礼只黏在齐肃言身边，那铜塑也是碰都不去碰，要真跑出个两人高的狒狒，能不能打得过还是回事儿。
　　郑礼犹自寻思着这些个事儿，却没看到齐肃言已经走出老远，这会儿就能看到他白色的道袍消失在拐角。
　　郑礼骂了声娘，立刻跟上，在黑暗中掉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刚走了两步，他便停下了。身后，明显有呼吸声，而且已经很近了。郑礼叫也不敢叫，更不敢回头看，只怨这齐肃言半点人情味没有竟然不回来看一看。
　　郑礼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着，抑制着想要发抖的冲动，慢慢的回过头。
　　眼前赫然是一个长满黑毛的巨脸，獠牙在嘴外垂着，眼睛已然被毛发遮住，郑礼背后微弱的月光也已经被这巨大的身型挡住，郑礼的瞳孔渐渐放大，只一秒，他便失声尖叫了出来。
　　那怪物听到声音也反应过来，对着郑礼咆哮了一声，便两步朝郑礼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