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养成男主》白云舟

9、第 9 章

　　一条白玉阶出现在众人面前，直通天际，望不见尽头。

　　“登天梯，最先抵达的三人可为内门弟子。”

　　那自云上传来的话语刚落下，人群便一拥而上，表情热切。那白玉阶清澈透亮，映着众人的影子。

　　虞叶若撑着伞看向赵恒，说：“去吧。”

　　“你不去吗？”

　　虞叶若摇摇头，看着白玉阶，说：“待你成为弟子，我作为你的侍女跟随。”

　　赵恒狠狠一皱眉，说：“不可。”

　　虞叶若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不过名义而已，我自有决断，不必多言。”随后拿过赵恒的包袱，推了推他。

　　赵恒默了默，没再说什么，也开始登上白玉阶，他的影子投映在白玉阶上，虞叶若看了看，没说话，这入门的考验她并没有跟赵恒细说。

　　不经磨砺怎能登顶，她并不会处处小心“呵护”赵恒，赵恒也并不需要这种保护。

　　虞叶若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远远跟在赵恒后面，她的脚下一片空白。

　　一步生苦。

　　赵恒的眼前突然黑了下来，他周围空无一人，没有那庞大的人海，也没有虞叶若。渐渐地他开始五感丧失，逐渐丧失一切感觉。

　　他沉下心神，想放出一丝灵气，却发现他的丹田空空如也，如同凡人，他也感觉不到周围的灵气，一切都在消失，只余下一片黑暗。

　　脚下也没有了实感，意识渐渐模糊，忘却了何时何地，忘却了自我。赵恒的意识飘荡于虚空，时光流转沧海桑田，似要消散。

　　但这团意识仍然凝聚在一起，不论斗转星移还是虚空破碎，始终如一。

　　一点光亮刹那出现，划破黑暗。

　　一苦了凡生。

　　赵恒睁开眼，白玉阶仍铺在他脚下，他恍如破开一层琉璃，尘世仿佛离他远去。他毫不迟疑，继续前行。

　　二步亲缘苦。

　　他回到了小竹村，他的母亲正站在他面前训斥他，诸多难堪的言辞刺入耳，赵恒木然地听着那些怨恨的话。

　　而后母亲去世，一口薄棺下葬。

　　村里人不待见他，轻视厌恶，小竹林里也没有了虞叶若。

　　赵恒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他放下镰刀，大步走下山去，村里人顿时聚集在他身边，一刻不停地说着刻薄的话，试图阻拦他的脚步。

　　他一步不停，伸手拨开人群，毫不留情。

　　临到村口他眼前一花，置身于破旧的小屋中，床榻上躺着他的母亲，妇人骨瘦如柴，气息奄奄，看见他便目露慈爱，带着深切的悲哀，伸出手唤道：“恒儿。”

　　赵恒呼吸一滞，脚步停下，定定地看着，说：“那日她将我赶了出去。”

　　他并未看见她的临终，但想来也不应是这幅模样，他在门外听见的还是那声“我恨”。或许这是他心中渴求的，但假象终究是假象，他并未被蒙蔽，也绝不会沉溺。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

　　“你有没有那么一刻……”

　　画面彻底消失，没人能回答他这一声呢喃。

　　二苦断红尘。

　　白玉阶下。

　　虞叶若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呆立于阶上，表情茫然，闭着眼睛又恍如安睡，也不知何时才能坚持过来，虞叶若目不斜视，这白玉阶对她没有任何效果。

　　不过白玉阶确实算得上是一项困难的考验，但通过了却也是受益无穷。

　　赵恒清醒过来，抿了抿唇，他看着白玉阶，重重地踏了上去。

　　三步道苦。

　　这里俨然是一片火海，赵恒无处可去，生生受着火焰。这灼热就像他引气入体时吃了十个赤焰果一样，远超当时。

　　但忍耐是他的强项，天赋不足便只能这样咬牙一步步修炼，若是连修炼的艰苦都无法坚持，何谈大道。

　　赵恒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里里外外都烧了起来，他仿佛也化为一团火焰，最后烧成一团灰烬。

　　在这没有终点的灼烧中，赵恒想起当时月圆之夜，那道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清风拂过，又如月辉照下。

　　他紧守清明，维持着意识，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彻底消失，赵恒睁开眼，再一次回到白玉阶上，对于这白玉阶他已经有了点了解，看来是心志考验，他坚信自己能通过。

　　三苦入仙门。

　　四步欲苦。

　　层层纱幔垂下，迷离朦胧。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众多美人在池边调笑，一颦一笑皆可入画，或俏皮或高傲，眼波流转间似有清波荡漾，美奂绝伦。

　　四苦清六根。

　　此时已经过去了半天，虞叶若看着赵恒，他已经走完了四步，如今已经是最快的几人之一，只要他保持这个速度，成为前三理所当然。

　　五步情苦。

　　赵恒眼前站着一个女子，但奇怪的是这个女子脸部是一片空白，身形也不甚凝实，灵力波动间，赵恒对这女子竟莫名生出一股亲近之意，赵恒皱眉，毫不留情地一掌击碎幻象。

　　五苦解执念。

　　六步飞仙苦。

　　一间石室，一个蒲团，赵恒盘膝坐于其上。

　　一百年，他仍然卡在最后一步上不得存进。

　　二百年，桎梏不见松动。

　　五百年，他寿元不多。

　　一千年，他已然白发苍苍，即将陨落。

　　一千二百年，赵恒无力地倒在地上。

　　他始终没有离开石室，依然坚持着修炼，道心坚定。

　　六苦参大道。

　　在最后一刻，他回到了白玉阶。他清醒地越来越快，走的越来越前，如今他的前方，空无一人，他即为第一。赵恒没有回头，踏上了最后一阶。

　　如今已经入夜，虞叶若站在第六个石阶上，遥望着赵恒。虽然是第一，但赵恒是五行灵根，事情恐怕没那么顺利。

　　更何况，虞叶若看向赵恒略后的二人，这二人也是不凡，速度奇快，心性坚定，若不是赵恒凭空而出，第一便会在这二人间抉出。

　　一人便是长生派中如今最得意的韩长老一脉的嫡孙，韩鸿，风系天灵根，心高气傲，为人跋扈，为了证明自己，不愿直入内门，偏要一争入门第一。

　　一人则是掌门之女，性格骄纵却心性善良单纯，素来看不惯韩鸿，于是跑来破坏韩鸿的打算。

　　虞叶若眼神淡淡，只多瞧了一眼林清卿，毕竟是她安排的原女主，虽然戏份不多，但也是女主，她转头看看赵恒，如今赵恒提升了很多，想来这次二人所受的阻力应该会少一些。

　　七步己身苦。

　　赵恒身处小斗台，只见他脚下的影子突然浮出，站于对面，开始攻击赵恒。

　　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最难对付的敌人也是自己。

　　赵恒出手无情，与黑影颤抖起来，他不通术法，影子便也不通术法，故此两人间拳拳到肉，只是影子无实体不知疼痛，赵恒却是实打实地受了伤，只是他并不在意，不畏缩更不避让，反倒步步紧逼。

　　最终赵恒打散那黑影，胜出。

　　七苦跃龙门。

　　此时他形容狼狈，衣衫破损，发髻散乱，赵恒抹去嘴边血迹，攥紧了拳头，他是第一个登完白玉阶的人。

　　“铛——”

　　有悠悠钟声响起，一人自云上飘落，扬声说：“本场试炼结束！”

　　众人如梦方醒，自幻境中挣脱，他们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羞愤不已。

　　林清卿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恒，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少年夺得第一，虽然被打败但她并不生气，她更好奇赵恒，但可惜的是赵恒并没有看她，而是往后望去。

　　虞叶若对上赵恒的视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赞扬。

　　“三阶以上为外门弟子。”

　　此言一出，少部分走过三阶的人纷纷欣喜若狂，三阶以下的人则后悔不迭。

　　那人又走到赵恒三人面前，笑道：“恭喜恭喜，三位可入内门。”

　　韩鸿却哼笑一声，不屑道：“区区五灵根废物也能入我内门？徐师兄大可问问诸位长老，何人愿意收下他，既是无人，如何能入内门？”

　　徐师兄和林清卿的神色都沉了下来，林清卿正要说话却被韩鸿抢先，他咄咄逼人道：“林师妹可不要擅作主张，身为掌门之女岂能徇私枉法？”

　　林清卿气愤地说：“韩鸿你就是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无耻卑鄙！”

　　韩鸿不以为意，轻蔑地看着赵恒，说：“哪来的五灵根小乞丐，怕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哪来的打哪回去。”

　　徐师兄看看赵恒，皱着眉说：“韩师弟此言差矣，这位师弟已经炼气八层，即将筑基，我在上面看的清楚，不见任何手段。”

　　韩鸿这才仔细打量赵恒，说：“恐怕到筑基就已经到终点了吧，不过五灵根而已，师兄大可现在就禀告诸位长老，我且等着。”

　　徐师兄一顿，歉意地看向赵恒，说：“对不住，且容我先告知诸位长老。”他凭空画出一道灵力符篆，将此地事件说清楚，而后灵力一动，这符篆便消失了。

　　赵恒略颔首，说：“谢过这位师兄。”

　　徐师兄摇摇头，叹了口气，面露惋惜。

　　赵恒不以为意，这种话他已经听了无数次，只是，他沉沉地看着韩鸿，此人对他颇有敌意。

　　林清卿却笑着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林清卿。”

　　“赵恒。”

　　“原来是赵师弟，赵师弟年纪虽小却颇有能耐。”

　　赵恒礼貌地说了句过奖，并没有跟她攀谈的意思。

　　林清卿沮丧地低下头，不过没关系，以后都在一个门派里，会熟悉起来的。

　　这时，远处飞来一道灵力符篆，徐师兄伸手接过，打开便看见“不可”二字，他顿时一滞，感到棘手。

　　韩鸿不禁笑道：“小乞丐，虽然入不了内门，但我大发慈悲，给你口饭吃，你就留下在门中当个仆役吧。”

　　林清卿冷冷地说：“谁说的，他当个外门弟子还是可以的，大不了我这就找我爹。”

　　韩鸿一顿，沉下脸，说：“林师妹适可而止。”

　　“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说着林清卿便拿出传音石，作势要送信。

　　徐师兄头都疼了，拦下林清卿，打圆场道：“那便入外门，长老们只说不可入内门却没说不可入外门，更何况他是第一个登上的人。”

　　韩鸿这才作罢，重重地拍在赵恒的肩膀上，说：“便宜你了。”而后拿出飞行法器直入内门而去。

　　林清卿犹豫地看了看赵恒，说：“我相信你。”

　　见两人都走了后徐师兄这才松了口气，带着赵恒去往外门弟子处，虞叶若悄无声息地跟上，赵恒眼神微亮，虞叶若在伞下对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