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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   二十二

      回到学校后,钟钰老老实实的过了几天校园生活,开学两个月,周围的同学有的已经开始自发寻找实习的渠道,开始准备着就业。而不打算就业的学生也早早地申请好国外的高校,等待以后的考研进修。就连鹿岳,人家家里也一早安排好后路,进自家企业帮忙。

      只有他的职业规划表空空一片,辅导员找他谈话,希望他能重视起来,尽早规划好将来的就业方向。

      未来的计划……?

      钟钰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干什么。他坐在画室里,盯着面前雪白的画布良久出神,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想起大哥上次也问过他这个问题,那时他敷衍着回了,如今辅导员又问起来,可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其他目标明确、对未来抱有热情期待的同学们比起来,钟钰宛若一滩死水,光都照不进去。当年他连专业都是随便选的,对油画没什么兴趣,更别提对未来的规划了。

      心烦。

      钟钰焦虑起来,无意识的咬着手指眼前盯着的画布眼神逐渐扭曲。雪白的画布上本来空无一物,在他的眼里却忽然变成了一个可怖的怪物,张开血红大口露出尖利锐亮的牙齿向他扑来。

      他吓得推倒画架,慌乱中又踢翻了脚边沾洗颜料的水桶,里面的污水淌了一地。画室里其他同学被这动静惊到了,纷纷抬头看过来,老师上前担忧的问他:“钟钰,你怎么了?”

      钟钰瞳孔微缩,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竭力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道歉:“对不起老师,我刚才头晕不小心打翻了水桶,我会打扫干净的。”

      油画课的老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据说年轻时是享誉国内外的名家,一幅《稻田里的牧羊人》拍出了天价,退休后被返聘执教,是非常温柔有耐心的老奶奶。

      尽管已经接近七十岁了,她的眼睛却人仍像年轻时一样清亮,或许热爱艺术的人内心世界总是比普通人丰富的,她一眼就瞧出了钟钰精神状况不佳,温和地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待会会叫人来收拾的。”

      钟钰对老教授很尊敬,低头道歉后默默地退出了画室。一个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可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辅导员的话在他心里一直萦绕,过去了两天,那张空白的职业规划表依旧没有写上一个字。

      烦。

      人为什么非要活着。

      钟钰焦躁的抬脚踹飞一颗小石子,刚才身上吓出来的冷汗还没消褪,他想回宿舍洗澡换身衣服。走着走着,路边的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这一带经常有流浪猫出没,钟钰常喂一只大胖橘,听到动静以为是它来了。摸了摸口袋,还有一根早上从食堂买的火腿肠,他放轻脚步小声说:“咪咪,咪咪?”

      他唤了几遍,不见那只熟悉的胖橘钻出来,纳闷着往前又走了几步,抬脚跨过低矮的灌木丛,那里有一小片树林,野猫们也会在那里活动。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辣眼睛的一幕——就那谁和那谁。

      白语冰热情的环上孟和言的脖子,被亲的摇摇欲坠几乎喘不过气,转眼看到冒出来的钟钰,吓得一个趔趄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惊慌失措:“学学学学……”

      钟钰暗道晦气,早知道碰到这俩煞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来的。

      孟和言的脸上没有半点被人撞破亲密的尴尬,他摆出一副亲切的笑脸问:“语冰,你们认识?”

      “认识的认识的!”白语冰急忙介绍,“阿言,这是学长,他人特别好,经常帮助我!”

      说完他又面向钟钰,“学长,这是我男朋友。”

      孟和言不愧是本书第一大渣攻,被人撞见尴尬场面也不见窘迫,甚至不记得自己之前撩人被拒的难堪,像第一次见面似的伸出手打招呼:“学长好,我是大一体育系孟和言。”

      “哦。”钟钰冷淡的应了一声,无视掉他伸过来的手,眼角余光瞄到狗狗祟祟躲在树后面的橘猫,绕过那俩糟心主角走过去:“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胖橘长得肥但胆子小,见他来了立刻跳上钟钰的怀抱,喵喵叫着跟他一起离开这片小树林。

      等他走远,孟和言状似无意的又问:“你们很熟吗?”

      白语冰一直目送着钟钰,老实回道:“怎么说呢……应该算是熟悉的吧?虽然学长很烦我,但他还是帮了我好多次!”

      “不过你别介意,学长就是不爱搭理人的性格,他肯定不是对你有意见!”

      孟和言眼眸深邃,像是在想些什么,又道:“我听说他是富二代。”

      白语冰挠头,“不知道哎。我听鹿学长说他哥哥就是那个鸿文教育的总裁,他好像不是一般的富二代。而且他男朋友据说也是很厉害的家族,强强联姻呢。”

      白语冰对孟和言完全没有防备,知无不尽的把钟钰的信息漏了个底朝天,末了又说:“我上次见到他男朋友了,长得真好看,和学长特别般配!”

      他唠唠叨叨的说着,没有留意到孟和言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沉。

      而与此同时,钟珏终于从国外回来了。这次出行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不过合作方的投资人对他们的芯片研发很感兴趣,私下里约他过阵子详谈。丢了个合作项目,却意外的拉来投资,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回来这几天钟珏忙不停的召开紧急会议,等到忙完空闲下来后才想起联系姚锦真,两人就在他的办公室里见面。

      面对不掩怒色的钟家大哥,姚锦真不紧不慢的接过赵秘书递过来的热茶,轻声道谢后轻啜一口,悠闲地宛若在自家公司。赵秘书无语的瞥了一眼老板,又偷偷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型差距,想着万一打起来,也不知道姚家少爷会不会吃亏。

      “大哥的茶不错。”姚锦真像是没看到钟珏的脸色,自顾自的说:“沁人心脾。”

      钟珏继续臭着脸双手环胸倚在沙发上,冷声道:“我们两家是合作不假,我也无权干涉你和小钰感情上的事。但你们毕竟还没结婚,我希望你自重。”

      听了他的话,姚锦真无奈一笑,放下瓷杯后叹了口气:“难道在大哥心里,我就是这样差劲的人吗?”

      钟珏是个传统到有些迂腐的人,他的很多观念离奇的古板,很难想象居然是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他看来无论男女,只要没结婚就不能住一起,坚决反对婚前性行为。而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当年和李盈婚前恪守本分绝不逾越半步,保持了极刻意的距离。因此他没法容忍弟弟住在姚锦真家里,尤其他们两人都还没有感情基础,不像话。

      “他只是在我那里住了一晚上而已,什么都没发生。”姚锦真把那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我当然知道小钰和我的关系远不到那一步,又怎么可能伤害他。”

      听到他的解释,钟珏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他去酒吧?”

      “酒吧怎么了?”姚锦真瞥见他的神情,大约猜到了他的想法。

      果然钟珏不高兴了:“什么叫酒吧怎么了?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是他一个学生该去的地方吗!?而且小钰那么小,被人欺负怎么办?”

      “酒吧也不都是乱的。”姚锦真给他解释,“何况我们只是去看表演,连酒都没喝。”

      钟珏还是不高兴:“那也不能去!”

      “大哥。”姚锦真也跟着皱起了眉,“我今天约你见面也是想谈谈,你不觉得对小钰保护的太过了吗?”

      ————

      听说大哥又回来了,钟钰哀叹着快乐自由的生活告一段落,老老实实搬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沉郁了。

      今天下午他给姚锦真发的信息到现在都没有回复,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难道在忙?

      钟钰趴在卧室床上捏着手机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心里像一万只蚂蚁爬过,纠结不已。

      要不……还是算了。

      思来想去他放弃了。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恋爱脑要不得,而且他自认主动权应该在他手里,决不能被姚锦真牵着鼻子走吗,如果他在意这件事,就是输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心里宽慰着自己,故意把手机丢到一边打开平板拿着笔开始画画,他新接了个粉丝的人设单赚点外快,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啊。根据粉丝的描述,钟钰在备忘录里写下了对方的要求。

      温柔,优雅,成男,黑发,居家……

      列着列着他忽然发现——这不就是姚锦真吗?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话题又绕到姚锦真身上。

      烦死了。

      钟钰暴躁的把平板摔到旁边。该说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认识姚锦真到现在二十天,两人几乎每天都会聊天,被惯坏了的钟钰已经习惯了对方秒回的信息和温柔的笑语,也习惯了每晚必有的甜蜜晚安电话。

      这些事初时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适应后某天忽然出现意外,那种巨大的落差让人无所适从,惊慌失措,无法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脑子里盘算的都是那人为什么这么做。

      所以五个小时……姚锦真到底为什么不回信息呢?

      钟钰死死咬着枕头的一角不肯松口,牙龈都充血了。

      晚上六点整,姚锦真的电话终于响起。钟钰冷眼看着手机响个不停,调整好心情像往常一样欢快的接起来。

      “锦真哥哥~”

      他的演技不错,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埋怨愤怒,好像刚才那个被折磨的人不是自己。

      “对不起啊小钰。”姚锦真刚结束与钟珏的谈话走出钟氏大楼,外头天已经黑了,冷风一阵阵的刮,他边走边低声道歉:“下午我在忙,没来得及回你的消息。”

      “真抱歉。”他再次道歉,抬头看着天上升起的一轮弯月,顿了顿又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带你出来吃饭,火锅怎么样?”

      听到他温柔带着歉意的声音,那一刻钟钰所有的坏情绪烟消云散。

      这不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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