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试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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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做主？”独孤美似乎不相信。
叶孤鸿冷笑道：“我当然不能做老刀把子的主，可我能做带他去见老刀把子的主。”
独孤美脸色有些青白。
叶孤鸿没有再看他，只是盯着陆小凤：“如果你不想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就跟我走。”
“幽灵山庄似乎也没有活人。”陆小凤却笑了起来：“而且，一个出尔反尔的组织，也并不值得信任。”
他居然拒绝了叶孤鸿。
叶孤鸿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陆小凤看向独孤美：“看来你无法成为一个死人，所以，要跟我一起离开这片森林吗？”
独孤美咳了一声，浑身都有些发颤，面上也露出苦笑：“既然他不愿意带我去幽灵山庄，我也只能跟你一起走，而不是躺在这里，等着自己烂成一坨粪土。”
陆小凤大笑起来，他伸出手，将独孤美从地上拉起来背在背上，居然没有再管叶孤鸿，一步一步走向幽深漆黑的森林中。
叶孤鸿站在他身后，目光灼灼，握着剑的手几乎暴起青筋。
“你觉得他很不错？”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缓慢、怪异而艰涩，几乎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叶孤鸿猛然回过头，看着那个面容跟声音一样古怪而丑陋的身影：“你想说什么？”
那身影笑了一声，就像沼泽里腐烂发愁的水中，忽得浮起炸开一个水泡：“老刀把子他要过来了，你最好想明白要跟他说什么！”
叶孤鸿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是你？”
那个身影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像来时一样，如一个真正的幽灵，竟凭空而起，虚空飘出了这片林子。
叶孤鸿握紧了剑柄。
陆小凤正在喘气，他本来就受了伤，又在这森林中走了小半夜，已经不得不休息了。
“你放我下来吧。”独孤美忽然道：“再走下去，你会没命的。何况这些磷光，在夜里也不会消失。”
陆小凤看着那些光芒微弱，在漆黑的密林中，仍旧要很注意才能发觉的磷光，深深吐出一口气，寻摸着将独孤美放在一株大树下面：“顺着这些磷光走，就能走出去？”
“嗯。”
“你有把握？”
“嗯。”独孤美深深喘着气，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却依旧回答，因为他知道，陆小凤一定会继续问下去。而自己也能凭借这一点微末的把握，再多走一段路，多活几个时辰。
或许，只是多出这么一点点，人生就能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生，比如死。
像他这样的人，很明白这种道理，所以绝不肯放弃一点点希望。
但更多的消息，他却不会透露了，因为那是下一段路才能获得的报酬。
他很懂得这一点。
陆小凤也仿佛知道这一点，所以再问了两个问题后，他居然也没有说话了。沉闷的呼吸声在森林中回荡，他们并排躺在一株大树下，呼吸着枯叶腐土的气息，几乎都以为对方睡了过去。
直到再次出发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对方都没有睡过去，只是在积蓄某一种力量。
有些人的精力，就像一把干枯草原上的野火，只要有一点机会，总会再度燃烧起来。陆小凤是这种人，而独孤美，在生死面前，似乎也拥有了那样的力量。
磷光很微弱，天一亮，有那么一点光亮，这些都会消失。
但是，在天亮之前，他已经走出了这片森林。
月亮已经暗淡，启明星在东方高高升起，为着幽冷森然的夜晚，添上一点希望的光彩。一阵又一阵的山风从远处掠来，带来远处草木的鲜嫩的芬芳。
不顾那些草叶湿冷的露珠，陆小凤跌坐在地上，将独孤美放在一边，忽然笑着道：“看来，我们能看一看日出了。”
独孤美半躺在地上，呼吸却急促起来：“前面是不是有颗大松树？”
陆小凤往前望了一眼，黑黝黝的形状，的确像是松树的轮廓，他站起身往前走去，一面应和：“看着的确像是一棵大松树。”
他几步走到跟前，运足目力，果然看到一颗大松树，一颗孤零零伫立在岩石间，仿佛卓然独立，不屑与俗木同居的老松树，而下面的大石头，也很奇特，不但大如桌面，甚至还很平整，摸上去柔润得如同一块美玉。
陆小凤将独孤美背到了大石头上。
独孤美喘着粗气，摩挲着这块大石头：“我们总算出来了，可惜，这里还不算很安全的地方。”
陆小凤道：“但总算没有被那片树林子吃下去。”
“也没有被西门吹雪追上来。”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嗓音也有些干涩：“在这种时候，你可以不必提醒我。”
独孤美笑了笑：“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陆小凤看向他。
独孤美道：“你救了我，也多了一个选择救自己的机会。”
“什么机会？”
“一个再次选择进不进幽灵山庄，成为死人，活下去的机会。”
陆小凤沉默下来，很久后，他才问道：“幽灵山庄，究竟是怎么一个地方？”
“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地方。”
陆小凤却仍旧有些迟疑。
虽然他照着独孤美的吩咐，取出了石头下的箱子，吹了哨子，听回声而去，却似乎并不坚决。因此，在万丈沟壑前，面对勾魂使者拒绝独孤美的提议下，他选择了离开。
独孤美却拦住了他。
他为了来到这里，付出了十万两银子，付出了一路艰险，经历了恐惧与痛苦，但在这一刻，他居然想要陆小凤留下，而他离开。
“我很怕死，但现在已经不怕了。”
“因为你反正也活不长，不如把机会让给我。”陆小凤笑了笑，却神态坚决：“能够跟一个六亲不认的人交上朋友，我已经很满意了。可惜，我一向没有要朋友替我死的习惯。”
独孤美看着他：“你一定要走？”
陆小凤道：“我走得一定比你快。”
勾魂使者冷冷看着他们，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憎恶。但在下一刻，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凝滞：“带他们进来，两个人全部带进来。”
叶孤鸿出现在不远处，他握着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里却有一种奇特的光彩。
勾魂使者盯着他：“谁说要将他们全部带进去？”
叶孤鸿冷冷道：“老刀把子。”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一扇门，带领陆小凤打开了另一个天地。
万丈沟壑上有一条很粗的钢索，横贯两旁的山崖，像是一条桥。
这一头，是红尘万丈的尘世，那一头，是晦暗的幽灵山庄。从尘世到幽灵，只需一只很大竹篮，就可以利用铁钩滑轮，一路滑过去。
而独孤美已经在竹篮里。
但陆小凤选择走在那条滑溜溜的钢索，面对强劲的山风 ，走向那一座神秘的幽灵山庄。他甚至还很愉快，愉快到在浮动中唱起歌来。
虽然他五音不全，虽然他唱的是儿歌，但他真的很快乐：
“妹妹背着泥娃娃，
走到花园来看花……”
忽然间，呼的一声响，一阵风从他头顶吹过，勾魂使者已经站在他眼前。
陆小凤笑了：“我唱的歌好不好听？”
“恐怕驴子叫，也比这个好听。”叶孤鸿站在他们身后，冷冷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陆小凤，看向勾魂使者：“别做多余的事！”
勾魂使者眼里仿佛忽然燃起了火焰：“他是陆小凤，而我，想要他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一个事字还没吐出，陆小凤面前忽然闪过一道乌光。
那是一根乌木簪，本是插在勾魂使者的发髻上，但他忽然拔了下来，并向陆小凤刺了过去。
这一招，并不奇诡，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快，非常快，快得不可思议，令人几乎想要立刻闭上眼睛。
所以陆小凤来不及退，更无法闪避，只能伸出手，用那两根天下有名的手指头，去夹住那一根乌木簪。
可这天下无双，万无一失的绝技，却在这一次失了手，而陆小凤，也像是被刺来的乌木簪所惊吓，忽然一个倒栽葱，竟就掉了下去，向那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掉了下去。
“陆小凤！”叶孤鸿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直到他低下头，看见了陆小凤的一只脚。
那只脚勾在铁索上，而陆小凤像是一只勾在吊钩上的鱼，正在风中摇来晃去，甚至又笑着唱起了歌：
“摇呀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勾魂使者缓缓道：“看来你真是陆小凤。”
“他当然是陆小凤。”叶孤鸿冷冷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勾魂使者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有一种炽热的光：“你要对他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但我不是你，我不想成为西门吹雪，因为我的剑，比他更快！”
叶孤鸿冷冷道：“你根本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剑就是剑。”勾魂使者冷笑道：“只是一件死物。”
“你究竟是什么人？”陆小凤如同风车一般，忽然转了上来，平平稳稳站在钢索上，眼里也多了一种奇异的神采。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试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