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归零》明白霜

6、倒计时94天

　　现实世界，向箔正在查看男主NPC上传的实时数据，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在电脑桌上轻叩，认真的思考着——不知道关闭记忆的这项功能有没有潜在问题，如果张歌可以暂时退出，上载一下数据再重新进入游戏，应该就可以判断如何更好控制编码记忆相关的神经元，让属于“柳柳”的记忆彻底替换张歌原本的记忆，让她慢慢沉溺在第二世界，这样的话...

　　向箔转头看向一旁躺在全息仓的张歌，她的双眼轻阖，还穿着那天采访郊区地面塌陷时的浅灰色套装，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呵，不知道当她发现，其实她从医院醒来之后的一切都是假的，又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也会是笑着的吧，向箔的目光停在了张歌的饱满微翘的唇上，她似乎永远是笑着的，向箔心想，即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她都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没爹妈带就是不行，一个你，一个向箔，天天不好好学，真是不知道以后长成什么样的小混混。”向箔回忆，应该是初一第一次月考结束，就是这句话，拉开了两人3年黑暗生活的序幕，但那时候，面对这句在黑暗黏腻的恶意里浸泡过的一句话，她也是笑着回应的，是怎么说的来着——

　　“借您吉言。”

　　第二世界，这句话又一次从张歌嘴里说出，不过这次，她是用“柳柳”的嘴说出来的。

　　演播大厅里，12张大工作台被包围在聚光灯和摄像机中，负责柳柳的执行导演正在跟柳柳介绍第一期录制的注意事项，在交流中，她看柳柳不仅不害怕镜头，似乎还对节目流程颇有经验，再加上姣好的面容，给出了一句鼓励：“我觉得你会被更多人注意到的。”

　　节目请了毒舌Andy做主持，主持人刚一亮相，柳柳脑海里就炸了锅。

　　“怎么是这个小兔崽子，他还欠我一个名牌包！怎么办，现在也不是一个世界，我也不是我。天呐，那等我回去他会不会不承认，怎么办，他一定会逃掉不认账的。话说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我还挺想他的...”

　　柳柳狠狠咬住后槽牙才忍住吐槽张歌的冲动，连带着看Andy的眼神都带着点恨意了。Andy注意到这别样的目光，不由得瞟向角落里的这个清纯的小姑娘，边嘴上开着节目组的玩笑，边琢磨柳柳是不是自己哪次喝醉惹来的人情官司。

　　“这个参赛选手有点面熟呀，长得特别像...当年红极一时的港姐。”Andy实在憋不住好奇，开场之后主动把话题引到了柳柳身上。

　　“这哥们，给咱招黑呢，谁不知道港姐去世以后，她的粉丝都神化她了，咱要是被网友P个对比图挂网上，简直跟古时候把人挂城门楼子上吊的刑罚没啥区别，没命事小丢人事大。柳柳，想个办法怼回去，可不能挨这个锅。”

　　“我的天呐！Andy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家姐姐的颜值！我这个样子能比得上我家姐姐吗？你这是以后不让我照镜子呀。”柳柳迅速泫然欲泣状。张歌惊——这转移嫁祸的套路是我独门秘籍，她怎么这么炉火纯青？

　　Andy心里也很吃惊，这个小姑娘不错，不仅听出来了潜台词，还给节目贡献了第一个热搜。果然，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姐姐死忠粉潜入设计师大赛#的话题迅速窜上热榜，当然，这是后话。

　　Andy打了个哈哈，把这篇揭过后，就把注意力暂时从柳柳身上移开，开始公布初赛的题目。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伴随着背景音乐的响起，初赛的主题在屏幕上出现——

　　1987年，漠河大火，张德全的爱妻康氏不幸丧生火海。
　　往后三十年，张德全并未再娶，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唯有对妻子的思念相伴。
　　康氏生前喜爱跳舞，所以漠河舞厅里，便有了一人独舞的惆怅客。

　　请为康氏设计一套舞衣吧，在摇曳的舞衣上，寄托你对爱的向往和诠释。

　　“哎，曾几何时，我的梦想就是当个设计师。天不如人意啊...”录制中场休息，张歌罕见的认真了一点，“这个比赛我们好好做吧，我有小意见能跟你说吗？”

　　“当然。”柳柳回答，“我需要你的旁观者视角，也需要你对录制节目的经验。”

　　“嗨，说起这个那我可好好跟你唠唠。想当年我当记者的时候，啥大场面没见过，就Andy，在我们电视台当小主持那会儿，还总来找我帮忙呢，弄不好就赖在我家，非要让我帮他解决得罪人的事儿，这人也是个麻烦精，咱离他远点...”

　　“我们认识吗？”Andy阴恻恻的凑过来。

　　“我们，该认识吗？”

　　“嗯...不该。”Andy像个大爷似的，溜达着又走了。

　　“你看我说啥，没事找事，闲的他。”张歌吐槽。

　　“Andy，你有没有一个叫张歌的朋友？”来不及阻止，柳柳问出了口。

　　“歌歌？你也认识她？我说呢。她最近应该是有什么大动作吧，很久联系不上了，没准过一段就窜出来了。”

　　“别问了，这儿的人都是这一个说法。”张歌吐槽。

　　“嗯，我是她的朋友。”柳柳说，“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我知道你是谁呀我就给你，你是她朋友你没她联系方式吗？哄谁呢。”Andy斜睨着柳柳，看样子是不会给。

　　“我这不是也联系不上她么。”柳柳只能作罢，“她说你还欠她一个包。”

　　“那跟你也没啥关系。”Andy又补充，“好好比赛吧，看在都是歌歌朋友的份上，友情提醒，注意题干。”Andy超柳柳眨眨眼，去一旁补妆了。

　　柳柳收回注意力，劝张歌：“别担心，肯定有突破口，你的精神好好的，身体一定也没事。”
　　“没关系。不用担心身体。”张歌听起来很镇定，“这个世界一定有问题。”

　　滴，滴，滴。现实世界，向箔的电脑发出预警。

　　“这个世界，男主角头上顶着进度条，每个人都记得我但对我避而不谈，你跟我思想跟行动都奇异的相似...这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可得好好观察。”

　　向箔紧急调出预警片段，屏幕中的柳柳刚刚结束跟Andy的对话，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你在怀疑什么。”向箔凝视着柳柳，像黑暗中盯着猎物的猛兽，“你应该很高兴现在的生活不是吗？我记得当年你说过，你的梦想是设计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