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夏亦燃

2、002

　　真不知作了什么孽，在这里都能碰到他。

　　方才还满怀希望的进来，琢磨着如何打动太后，将自己留下来，没想到转眼便又出岔子。

　　容黛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恨不得立刻消失，就当今日没来过此地。

　　若是知道瑞王来了寿康宫，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辰过来的。

　　这不纯纯羊入虎口吗？

　　可她毕竟是个最下等的婢女，哪里有能力去探知一个堂堂王爷的行程。

　　这大概是命吧，命中注定的劫难。

　　容黛暗暗叹了口气，攥紧衣袖，努力使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事已至此，埋怨纠结也无用，还是得见招拆招，想法子救自己。

　　“婢子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瑞王殿下。”

　　她屈膝行礼，目光垂在脚下盛开的牡丹地垫上，静听上首之人发话。

　　擦去脸上的斑点与褐黄色胭脂之后，那张脸蛋看起来更加诱人，像是一颗刚出壳的鸡蛋似的，嫩滑细腻。

　　直看的瑞王眼睛都直了，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形似疯魔。

　　太后见他如此，脸色有些难看。

　　有福没来之前，听他说看上一个宫女，请她这做母后的抬抬手，再同皇帝打个招呼，将美人送给他。

　　太后当时也没想要阻拦。

　　左不过是个低贱丫头而已，瑞王想要，就同皇帝开个口，赐给他好了。

　　可是，事情就是这般凑巧。

　　偏偏有福领进来个人，就是他说的那个宫女。

　　而这个人，也是她一直在找的。

　　赐给瑞王还是送到皇帝那边，结果显而易见。

　　“梁儿，此事还有待商议。”太后将下头站着的人上下扫了几眼，“你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找的是要贴身伺候的人，母后得好好观察一阵子才成。”

　　瑞王显然有些不愿，唇边的笑意垮了些。

　　“母后，无碍的，儿臣自己也会看人，好不好只消在府里待上几日便知道了。再说了，入宫为婢之前，她们都被查过身份，想来问题不大。”

　　是啊，就待两日……只怕是待两日就被他给折磨死了。

　　容黛生怕他说动太后，脸色都变得差了不少。

　　生死攸关之际，再也无法做到镇定自若。

　　这一点太后自然也看出来了。

　　毕竟是从数百个宫妃中脱颖而出的人，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知道这宫女也不愿去瑞王府，心中稍稍舒坦了些。

　　估摸着这宫女日后应能好好伺候皇帝，完成她的任务。

　　“梁儿。”太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母后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宫女也隶属于后宫，就算是宫女也是你皇兄的人，母后即便能开口，最后也得皇帝拍板才成。”

　　“这几日皇帝正在为洪涝之事烦忧，也不方便去说这些，你还是按照母后方才所言，慢慢来罢。”

　　怕被他看出破绽，太后赶紧补了一句，“母后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望皇儿理解母后的一片苦心。”

　　搬出皇帝，瑞王果然收敛了，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既如此，那便都听母后安排。”

　　这下子该得的也没有得到，瑞王也没了兴趣继续留在此处，行了礼，幽幽的走了。

　　路过容黛之时，还刻意将她狠狠的盯了几眼，表示得到她势在必得。

　　容黛也不敢动，整个人又怕又觉得恶心。

　　直到瑞王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才稍稍放松下来。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太后那双满是凌厉与质疑的双眼。

　　“崔有福，这便是你寻的人？除了一张脸，还有旁的什么？”

　　方才没有仔细打量，这下一看，问题便出来了。

　　有福倒是不怕，镇定自若的禀道，“启禀太后娘娘，人没错，还请给奴婢们一些时间，到偏殿收拾一番即可。”

　　“最好如你所言。”太后有些不耐道，“只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生平最厌恶人欺骗她，任何人都不成！

　　容黛被有福领着走向偏殿，在门口，有福示意她自己把握时机，将该展现的尽数展现。

　　容黛颔首，将门合上，迅速去除身上缠着的布条。

　　还不到一盏茶时间，她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干巴的身形立刻高耸丰满起来，前凸后翘，十分诱人。

　　太后见到她的第一眼，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清楚的知晓后宫子嗣大业已顺利完成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收买人心。

　　虽说有权势威压，这低阶的宫女也不敢不从，可这始终没有刺透人性本质，拿捏人是万万不够的。

　　“你好大的胆子！”太后一声怒吼，“瑞王生的一表人才，方才你竟敢嫌弃哀家的皇儿，一副看不上他的模样！”

　　容黛被吓得一慌，赶紧跪倒在地求饶，“太后娘娘恕罪，婢子怎敢嫌弃瑞王殿下，就算是给婢子一万个胆子，婢子也是不敢的。”

　　“还在狡辩？”太后继续施压，“方才哀家分明看你神色嫌弃，你当哀家眼睛是瞎的吗？”

　　其实容黛知道自己方才失仪了，可那只是一个轻微到不易被人察觉的表情，没想到竟然被太后给捉个正着。

　　心中便恐惧的紧，顿时吸了口凉气，

　　“求太后娘娘明察，婢子身份低微根本没有入王府的资格，也从未想过高攀，更不敢有半分嫌弃之心。婢子此生只是想老老实实做个宫女，待满二十五岁出宫去，同家人共享天伦。”

　　太后如此精明，若是胡乱扯个理由恐怕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如实禀告。

　　这番说辞倒是正中太后下怀。

　　她要的就是一个没有丁点多余心思，又心心念念想着出宫的人做棋子。

　　这种人最好拿捏。

　　“这么说，你今日跟着有福来哀家这里也是因为日后想回家，不想被王府困住一辈子？”

　　“是的。”容黛赶紧回答，生怕晚一秒自己的心心念念的愿望便要被埋葬似的，“若是能得太后娘娘照拂，让婢子二十五安稳出宫，婢子感激不尽，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好太后娘娘。”

　　话说到如此，便到位了。

　　太后面上褪去狠辣，悠然接过聚荣嬷嬷奉上的茶汤，浅浅呷一口。

　　“哀家可以照拂你，只是从明日起，你要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完成哀家交代的一件事，事情完成，哀家可提前放你出宫与家人团聚。”

　　“今年若是能完成任务，也可以在年关前准你出宫。”

　　这个条件简直太过诱人，容黛想回家都要想疯了，忙不迭伏地磕头，

　　“婢子一定竭尽所能完成太后娘娘交代的差事。”

　　“好！”太后很是满意这颗棋子的虔诚态度，“明日起，你便去皇帝跟前儿伺候，做一个贴身宫女，有多贴身哀家不用多说，你只消使出浑身解数让皇帝对女人有兴趣便算完成任务。”

　　这......这不就是叫她去诱惑男人么？

　　容黛吓得腿都要软了，本以为是伺候太后，没想到居然是伺候陛下。

　　这可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事。

　　“太后娘娘，此事......此事......”容黛磕磕巴巴的，张口欲说自己无能办不到。

　　可话还未说完，立刻便被太后打断，

　　“怎得，你要对哀家食言不成？若是如此，瑞王也正等着，哀家倒是可以再将人叫回来当场赐你入王府，同家人团圆之事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消想。”

　　这无异于是威胁，可也是活生生的真相。

　　不去伺候陛下就要去瑞王府，孰轻孰重，容黛还是清楚的。

　　从未听说陛下随意草菅人命，应当不至于丢掉性命。

　　只要命留着，就能回家。

　　容黛忙识趣将话拐了个弯儿，“此事婢子定会好好完成，一定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这才像话。

　　太后满意点点头，示意聚荣嬷嬷领她出去。

　　随后，嬷嬷又交代了些事，让容黛明日午膳之后，再来寿康宫。

　　知渔在外头候着，一见她出来，忙迎上来问，“如何了？”

　　容黛没有直接说，拉着她快步往回走，一直到永巷居住的宫女房时，才将方才之事全盘托出。

　　两人先是欢喜一阵，庆祝暂时解除瑞王危机，可是不多时又心情忧郁下来。

　　“不知陛下吓不吓人，好不好伺候。”知渔心疼的望着容黛，叹道，“我怎觉着阿黛你像是从一个火坑落入另一个火坑了？”

　　“休的胡说！”容黛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兴说，要掉脑袋的，往后这事你都不能同外人提，知道么？”

　　知渔连连点头，表示再也不敢了。

　　就算是火坑她也得往里闯，闯出一条生路来。

　　若是不闯，可是连生还的可能都没有了。

　　想起瑞王那双像是盯死人的眼，容黛便浑身一抖，打了个冷颤。

　　*

　　第二日，用过午食，容黛便起身前往寿康宫。

　　原始以为过来是要被太后训话，可没想到并不曾见到太后，只是被聚荣嬷嬷带着在偏殿换了套衣裳。

　　看似是宫女制式，颜色也十分粉嫩，可直到换上，容黛才知道这衣裳改的有多离谱。

　　胸口被故意做大两寸，低头望去，若隐若现，没得叫人脸红。

　　腰线呢，也掐的十分紧，盈盈一握，布料不曾有半点多余。

　　她很是难为情的穿上衣裳，在一众羡慕又怪异的目光中跟着嬷嬷前往朝阳宫。

　　一路上都觉得哪里都不舒坦。

　　可衣裳紧身贴着，已经限制她做多余的动作，再加上嬷嬷几次三番回头瞪她，弄的容黛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伸手拉扯。

　　最后索性先忍着，等到嬷嬷离开，自己在殿中寻个隐蔽之地拉扯一番，将那团隐约小露在外的雪白隆起遮上一遮。

　　可没想到，刚别别扭扭的将手伸到衣襟里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大胆，你在做什么？”

　　容黛吓得手一抖，猛地抬头望去，就看见龙案之后，一双带着肃杀之气的双眼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想着方才自己扯弄衣裳的动作被人尽数看了去，她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