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美女》苍草

5、婚礼上的意外来客

　　自从那天挑选婚纱回来后，牧蕥和小南，大熊他们就一直为婚礼忙碌着。虽然大熊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很充分了，但是越是到了婚姻跟前越是发现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在小南和大熊都是本市人，父母都还健在，会时不时的帮一把。当小南的父母见到牧蕥时，两位老人还埋怨牧蕥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去家里吃饭。牧蕥感激的望了小南一眼，知道她没有告诉他们三年前她的落荒而逃，而是说牧蕥去了远方的一个城市工作。大家都在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仿佛牧蕥随小南第一次回家还是昨天的事情，而现在俩人都应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了，在制造一些或喜或悲的回忆的同时，还不忘给人们一些馈赠，例如婚姻，孩子，家庭。

　　直到婚礼前两天，牧蕥才见到好友苏然。用她的话说，本来在另外一个城市出差的她一听说牧蕥回来了，不分昼夜的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把工作做完，便马不停蹄，脚不离地飞回来了。三个大学的死党见了面，不免大谈特谈。可怜的牧蕥再次被批判了一番。但是当苏然听说牧蕥会在这工作一年后，当即决定要和牧蕥同住。这把小南羡慕的不行，也非得嚷嚷着要和大学一样，三人同吃，同住，同睡。结果把大熊吓得差点没关小南禁闭。日子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过去了。婚礼的前一夜，按照传统，小南只能呆在家里。苏然和牧蕥回到了苏然租的公寓，为明天的伴娘妆养好皮肤。大家都怀着复杂心情等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可怜的牧蕥和苏然就被大熊的连环夺命Call弄得睡意全无。简单梳洗后，俩人来到婚礼预定的酒店里准备伴娘装。大熊和小南应该是早就到了。小南一脸的睡眼朦胧，妆虽然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但是小南显然还没和周公说完再见。化好妆，三个好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突然意识到这时小南的大日子。大熊在旁边看着三个紧紧拥在一起的女人，不免也感慨起来。以前发生的种种在眼前闪现。如果那天因帮派打斗而受伤的他没有遇到牧蕥和白赫廷，如果没有他们的出手相救，他也就不会遇到小南，也就不会在她遭遇劈腿时趁虚而入（小南语），也就没有了今天的婚礼。如果没有遇到他们，说不定他大熊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最好也就是混迹街头。所以说没有牧蕥，也就没有小南和他大熊的今天。可是，三年前，白赫廷突然宣布订婚，新娘却不是牧蕥。牧蕥的不告而别，小南和苏然发疯似的寻找，曾经一度让大熊觉得那些快乐和幸福似乎是梦一场。当他们想找白赫廷质问原因时，得到的只是保安冰冷的回答“对不起，你们非白氏员工，不能入内。”他们蹲了三天的点，终于在S大的南门见到了白赫廷。他停在一个小餐馆的面前，久久的不肯离去。小南说那里有牧蕥最爱吃的拔丝地瓜，她和白赫廷经常去那。那一天小南，苏然和大熊三个人围着白赫廷非得让他说原因，得到的只有四个字“与你无关！”。小南气的边哭边骂，苏然当场宣布与白赫廷和他的妹妹兼他们的舍友白秋烟绝交。大熊在久问不得的情况下，挥拳打了那个昔日的救命恩人和兄弟。白赫廷没有还手，顶着一个熊猫眼和两行鼻血，在小南的骂声中绝尘而去。从此以后，白赫廷和白家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生活的忌讳。他们把白赫廷彻底清除了，连同记忆。原来公认的幸福情侣，原以为会是他们中间第一对步入婚姻殿堂的金童玉女，竟然戛然而止的分手。后来辗转好几个人，才知道牧蕥去了荷兰，那个有着风信子和风车的国家。大家都仿佛一夜长大，不再怀念过去，硬着头皮去适应毕业后的生活。上班下班，公司公寓，过起了标准的上班族生活。仿佛那些青春痴狂是他人的故事，自己从来没经历过。

　　看着现在仍在一起的三个好姐妹，大熊觉得往日的那些美好时光又慢慢回来了。只是这种美好却是那样的难得。望着外面渐渐发白的天空，希望是个好天气吧！

　　牧蕥和苏然穿着湖绿色伴娘服，站在教堂的前头，看着头批白纱的小南在爸爸的牵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翘首以待的大熊，仿佛幸福是那么得轻而易举。牧蕥恍惚想起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牵着她的手，站在教堂里面，庄严的说以主之名，会爱她一生一世，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会带着他们的孩子环游世界。誓言还犹然在耳，而人却已经无处寻了。后来她在荷兰，会时不时地去一些教堂做义工，为结婚的情侣们拉小提琴。每当牧师念誓词的时候，她都会她都会默默的走开。说“我愿意”很容易，但是又有几个人能一直愿意下去。

　　仪式结束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酒店进发。酒店门口大红的烫金席子在晚秋温暖的阳光下，晃得人眼疼。正当大家在闹哄哄的接受新人们的进酒时，突然门口的骚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苏然和牧蕥因为坐在里面，看不真切。听着大家的抽气声和感叹声，想着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人来了。

　　白赫廷不顾众人或是惊艳，或是好奇，或是八卦的眼光和询问，急切的想在众人中寻找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子。他在她回来的那一刻，就想飞奔到她面前，把她紧紧拥在怀中，诉说他这三年来的愧疚和思念。那个安静看书的她，那个不愿吃药而耍赖的她，那个拿到奖学金手足舞蹈的她，那个犯了错而拼命装无辜的她，一次一次惊扰了他梦境的她...白赫廷感觉到每走近一步，他的心都抽搐的生疼。他三年来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去打听她的消息。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在夜里常常被她离开时，倔强而委屈的眼泪而惊醒。白赫廷焦急的目光似乎要把酒店烧出个洞来，把那个三年前决绝而走的背影找出来。

　　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白赫廷搜寻的目光。定睛一看，原来是新郎大熊，旁边是他的新娘-一脸恐慌外加怒气的小南。

　　“新婚快乐！”白赫廷伸手朝大熊表示祝贺。这对欢喜冤家终于走到了一块。而他却把自己的爱人丢了，不是，而是把她推开了。

　　“你来干什么？我们又没邀请你，这里也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大熊压低声音戒备地说道。他不想让牧蕥听到，也不想让牧蕥看到这个负心汉。小南在一旁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小声警告道：“姓白的，我不管你是来干吗的。我们不需要你的祝福。我们只希望你不要再给我们再造成任何伤害！”。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白赫廷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角落里的牧蕥，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俩，再无他人。她还是那么静美，在别人的欢笑与幸福里兀自的浅笑着，像是抓不住的微风，又像是晚秋傍晚的余晖。天知道他这三年来是多么怀念她的微笑，她弯弯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五年前初遇时的恬静。时光似乎从未改变什么。他们还是那对人人艳羡的最佳情侣，简单幸福！

　　牧蕥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是他，那个她恨了三年，却爱了五年的人。虽然隔得很远，大熊努力遮着他的正面。可是那样的眉眼，那样玩世不恭的邪笑，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她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努力，就一定会走出他的世界。可惜，记忆不像电脑，没有删除键。三年来，她无数次在梦中叫着他的名字醒来，看着空旷的房间，流着眼泪等天明。后来麻木了，习惯了，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当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时，依然明亮的耀眼，自己苦心经营的堡垒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目光在空气里纠缠，隔着众人，似乎要把彼此的灵魂看穿。大熊想要拦着白赫廷，却晚了一步。看这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男人，牧蕥只觉得想要逃。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牧蕥，他不是你能要得起的男人。”可是，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了，一动也不动。那么短的距离，白赫廷却像是走完了人生那样漫长。那个他深爱的人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仿佛他一伸手就能自此拥她入怀，再次闻到她清甜的气息，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坐在牧蕥旁边的苏然在看到白赫廷的那一刻，也大吃了一惊。因为大熊他们在那次与白赫廷绝交之后，就没有和白家的任何人有过任何联系。这次大熊和小南结婚，并没有邀请他和白秋烟来参加，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们一样。没有人想到这样一个在K市叱咤风云的人物，会出现在名不见经传的大熊和小南的婚礼上。怪不得众人一阵唏嘘。可是他现在来有有什么用呢？赎罪，还是想往事重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苏然看着越来越逼近的白赫廷和已经灵魂出窍的牧蕥，突然抓起牧蕥的手，从另外一个门，在众人的惊呼中，狂奔离去。

　　白赫廷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在他来不及抓住牧蕥的另外一只手之前，她就像一阵疾驰的风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等他追出去的时候，牧蕥已经被苏然塞进出租车里疾驰而去，留下了满地的黄叶在他眼前飘舞。

　　看着慢慢消失的出租车，白赫廷脸色慢慢阴狠起来，深邃的眼神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坚定：牧蕥，你还是和以前那样喜欢逃避吗？三年前是我推开了你，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不惜一切低价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因为我再也不想过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小南和大熊在安慰了目睹这样一场闹剧之后的宾客们，也追出酒店来。只看到白赫廷盯着路的一头，一脸的落寞，眼神却是势在必得的坚定。小南看到那张不羁的脸，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上心头，她不顾自己新娘的身份，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白赫廷眼前，无视他的那两个保镖杀人的眼神，指着比自己足足高出10公分的男人，大喊道："姓白的，你诚心不让牧蕥和我们好过，是不是？你今天来是干什么？怀旧，忏悔，看看牧蕥是不是被你折磨死了，还是想旧情重□□的，我不管你来干嘛。你给我听好了，三年前是你抛弃了牧蕥，是你毁了她的爱情和幸福。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你要是真的在乎她，就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

　　白赫廷看了看眼含热泪的小南还有一直在她身后的大熊，喉结动了动终究是没说话。招了招手，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眼前。在他离开的时候，白赫廷对着小南和大熊说了一句：“谢谢！”再次绝尘而去。是啊，他确实需要谢谢他们俩，如果不是他们的婚礼，恐怕他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鼓起勇气这样面对面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

　　牧蕥在坐进出租车的那一刻，泪水汹涌而下。仿佛心缺了一个大口，要用眼泪来填，可是怎么也填不满。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为那个一手把自己推开的男人哭泣，可是还是无法抑制排山倒海的悲伤。三年前那个摧毁了她所有梦醒与幸福的晚上，仿佛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呆呆的站在白家豪宅的门外，固执的要见白赫廷一面，要他一个理由。可是她等到天下大雨也没等到他的只言片语。等牧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发着高烧躺在医院里，旁边是哭红眼睛的小南和苏然，还有一脸阴沉大熊。在那一刻，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一睡不醒，这样就再也不需要遭受那些甜蜜回忆的折磨。

　　三天后，牧蕥偷偷溜出医院买了机票，回自己的公寓拿了护照和衣服，急切的逃离这个处处充满白赫廷气息的城市。在机场大厅里，看着护照上那熟悉的字体，她哭得昏天暗地。他们说好要一块去旅行的，他们说好的要一块变老，等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要牵手过马路。可惜这些都不会实现了。他不要她了，而她只能逃走。她不愿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拥着别的女人走入教堂。她不是个大度的女人，从来都不是。

　　三年后，她自认为已经练就了一颗铜墙铁壁的心。可是，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却脆弱的不堪一击。她终究还是那个与世无争，喜欢逃避的小女子。想要的不过是一份浅淡的幸福和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清晨从爱人的怀抱醒来，有温暖的阳光和未来。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一手撕碎。而她，连个解释都得不到，懦弱的只有逃。而现在，她还是在逃，甚至连直面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出租车在苏然的公寓门前停下。小南和大熊已经抄近路提前在门口等着了。在看到牧蕥的那一刻，小南恨不得提刀杀了白赫廷。三年过去了，那个负心汉依然有能力把牧蕥伤的体无完肤。牧蕥还是爱他的吧？不然，又何以伤心至此。

　　那晚牧蕥一直在对小南和大熊说对不起。好好的一场婚礼，因为她而草草收场。最后牧蕥终于哭累了，或许是眼泪哭尽了，在苏然的肩上沉沉的睡去。看着牧蕥挂满泪痕的小脸，三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唯有爱至骨髓，才会伤及心肺。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白赫廷看着手里的一张已经有了毛边的照片，眼睛里泛起泪光。温暖阳光下，大片的桔梗花田里，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着白裙，笑得只见眉不见眼的牧蕥再次颤动了他的生命。看着这张照片，往日的那些美好似电影般一点点在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