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恋爱物语》莓有鱼

18、18

　　众人期盼已久的篮球赛终于如约而至。

　　比篮球赛更能掀起惊涛骇浪的是——
　　今天是9月30日。
　　明天是国庆节。

　　周五的最后一堂课是化学课，这位以严谨闻名的男老师习惯性拖堂十分钟，今天却难得的大发慈悲，放了这帮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学生。

　　他整理教案，顺便将投影仪关了，“好了，知道你们等不了，散了吧。”
　　十一班的学生高声欢呼，连蹦带跳冲出了教室。

　　陆一宁早早就收拾好书包，见棠笑还在磨磨蹭蹭地往笔袋装笔，急得不行，“笑笑快些！不然去晚了该没有位置了。”
　　棠笑“嗯嗯”应着，加快收拾速度，起身时从桌屉深处拿出已经洗干净的校服外套，抱在臂弯里，“好了，我们走吧。”

　　等到两人紧赶慢赶到体育馆时，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陆一宁满头大汗，踮着脚找位置，“怎么办啊......全是人，都没位了。”

　　棠笑也跟着找，有人比她更早发现她。
　　魏冉垫了一块纸皮板，踩上去，双手圈成喇叭，中气十足的喊，“笑笑！一宁！”
　　抓到两道视线后，她冲着两个小姑娘挥了挥手，“这边！”

　　棠笑牵着陆一宁的手，从中间过道穿过去。
　　魏冉给她们在最佳观赛区留了两个位置，还贴心的放了糕点牛奶。

　　“喏，笑笑，黑森林是给你的。”
　　魏冉将一个包装精致的三角盒交到她手里，还塞了一瓶旺仔牛奶和一盒常温的酸奶。
　　还是蓝莓味儿。

　　棠笑甜着声音道谢，“谢谢学姐。”

　　“我借花献佛，谢我干什么。”魏冉摆摆手，压着她的肩膀坐到位置上，“一会儿你自己去谢周斯年吧，对了，一宁，这是你的。”

　　陆一宁受宠若惊，一叠声说“谢谢”

　　棠笑坐下后，视线绕着体育馆扫了一圈，从人数来看，确实叹为观止。
　　比她任何一次在体育馆时都要盛大。
　　她甚至隐隐觉得，应该有不少人借了一中的校服混进来。

　　魏冉见她出神，笑了声，“小棠，找周斯年呢？”

　　“嗯？”棠笑转过眼，慢条斯理抽出塑料吸管，犬齿磨了磨，含了一口蓝莓味的浓稠酸奶。
　　“没有。”她老老实实的答，魏冉明显不信，掐了掐她的脸蛋，笑眯眯道，“这可是周斯年吩咐我的，最好的位置给你留着呢。”

　　棠笑抬起眼，弯起又乖又软的弧度。
　　看得魏冉母性光辉闪烁，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

　　和陆一宁说了一会儿话，哨声响起，例行赛前运动和啦啦操后，两方队员入场。
　　伴随着球员而来的是几乎掀翻屋顶的气浪，棠笑靠在陆一宁肩上，抿着唇笑。

　　“好热闹哦。”陆一宁傻乎乎的感慨。

　　高二三班是理科班，全班49人有45个男生，各个人高马大，大前锋尤其显眼，无袖的红色球服撑起健硕有力的身材，接着是2名后卫，一个小前锋，一个中锋。

　　高二九班是特招班，全班走的是体育特招路线，其中身穿11号球衣的控球后卫已经是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

　　光滑锃亮的赛场上站了十来人，红黑球服互相背对着站，对着两方观众席鞠躬。
　　主裁判和副裁判交接着最后比赛事宜，电子记分牌亮起，左边代表红色球服的高二三班，右边代表黑色球服的高二九班。

　　棠笑将喝了一半的酸奶放在一旁，陆一宁双手捧着脸，长吁短叹，“怎么不见嘉则学长？”
　　她话音顿落，棠笑就听见身后的窃窃私语，“不是说蒋嘉则和周斯年都来么？没看到！”

　　“不是首发？不可能吧！”
　　“还真不是首发，再说了，这本来也不会是高三的主场，让他们两上全程，岂不是喧宾夺主。”
　　女生自觉有道理，闷闷点了下头，心中只呼可惜。

　　棠笑听了三言两语，葱根似的指尖翘了下，“喏”她指着入场通道，“这不就来了。”
　　随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走出，体育馆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坐在棠笑后排的那几个女生更是站起身，音浪一声冲过一声。

　　蒋嘉则套着校服，没拉滑链，显眼可见红色球服。
　　他气质温和，像落子时清脆有声的冷玉，穿上这样艳的颜色，居然没有违和。

　　因为打球的原因，他今天没戴银边眼镜，过去被透明镜托压着的鼻梁又高又直，他微微笑着，对女生们热情的呐喊示以点头。

　　陆一宁捂着心口，双颊绯红。她被热烈气氛带动，喊声和身后山呼海啸的“蒋嘉则”混在一起，棠笑捏了捏耳尖，笑着点点她的手背。

　　蒋嘉则借着活动筋骨的动作偏了视线，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收。
　　却不知道他看的是陆一宁，还是棠笑。

　　落后他一步出来的是周斯年。
　　没有外披校服，额前绷着黑色的运动发带，柔软刘海分至眉眼旁，他原本低头拧着手腕，听到自己名字时，肆意张扬的挑眉。

　　漫不经心扫过球场的一眼，挑衅至极、嚣张至极。

　　棠笑下意识直了直身子。
　　魏冉被他这股孔雀开屏的劲儿骚的移开眼，眼底恰好纳入棠笑的侧脸。
　　她舌尖顶了顶上颚，饶有兴趣笑了一声。

　　和蒋嘉则克制的那一眼不同，周斯年目标明确、没有其他选择。

　　他在看棠笑。
　　他自始至终都在看棠笑。

　　小姑娘并着的双膝叠放着他的校服，双眸清亮圆润，知道周斯年看过来了，她无声比着口型，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安静。

　　“加油。”

　　多少为他紧张，唇边绷着，有些可爱的严肃。
　　周斯年并着两指，点点额角，向着她的方向，“等着”

　　棠笑抿着的唇慢慢松开弧度，绽出笑意。

　　两人坐在替补席，蒋嘉则温声和周斯年说着什么，他笑了一声，俯腰弓步，摇摇头。

　　“赌什么？”
　　蒋嘉则目不斜视，声音淡淡，“想好再说。”
　　周斯年大马金刀的坐着，从容应下，“行。”

　　魏冉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装逼劲儿，“啧”了一声，陆一宁面露惋惜之色，又问了一遍，“魏冉学姐，学长不比完全程吗？”
　　魏冉支着一根细长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怎么可能，只是外援而已，象征性比一场就行了。”

　　陆一宁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小姑娘，脸上明晃晃写满了遗憾。
　　魏冉觉得有些意思，看看陆一宁，又看看棠笑。

　　高三来的人不少，自然注意到这一块之前特别空出来的两个位置。
　　一个留给一直跟周斯年走很近的小姑娘，一个留给最近跟蒋嘉则走很近的小姑娘。

　　棠笑，青森市初升高总分第一，人却长得比她的成绩还要漂亮。
　　她基本和陆一宁形影不离，两人手挽手，走哪黏哪。

　　他们这个年纪，除了繁重的课业和写不完的卷子，唯一的乐趣就是八卦谁谁谁和谁谁谁。
　　周斯年曾经是议论的中心，后来碍于他一贯又冷又臭的表情，大家自动将他从八卦中心除名。

　　蒋嘉则和他同为一中的风云人物，却鲜少被别人议论。
　　一直到棠笑和周斯年走近，他的目光也时不时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谣言起于寥寥无几的相谈，他笑意温和，澄清时无奈更多一些。
　　后来和棠笑身边的陆一宁若即若离，但是魏冉看得清，陆一宁对他的暗恋倾慕比较多。

　　**

　　代表比赛开始的哨声长响，九班中锋率先争下跳球，随后勾手传给1号球衣的后卫，控球后卫笔走龙蛇，抬手直射，撞出一声沉钝的锐响后掉入篮筐。

　　棠笑转头去看时间，比赛刚进行到第5秒。
　　全场爆发欢呼。

　　第一局以九班狂砍21分结束，棠笑看得叹为观止，跟着人潮拍手。

　　九班不愧是特招班，轻松旗开得胜。
　　班级的应援团拉着红色的长条横幅，歇斯底里的喊着口号。

　　人高马大的3号球员过来和周斯年碰了下拳，他拧开矿泉水，刚要坐下，周斯年轻咳一声，“这儿有人了。”
　　3号不明就里，但本着学长学弟的关系，老老实实坐到一旁，和队员聊起了天。
　　一边聊，眼光一边往棠笑这边瞄。

　　声音还挺大，“棠笑真好看啊！”
　　另一人附和，“我喜欢魏冉学姐那样的。”

　　3号拍拍他的肩，“学姐高三了，收收你的想法吧。”
　　他努努嘴，抖掉他的手，“你也收收你的想法。”

　　3号理直气壮，“我对学妹可没啥想法，单纯欣赏她好看。”
　　“好好好。”他点点头，靠向墙的瞬间假装无意的瞥了眼周斯年。

　　后者坐得纹丝不动，手指却在敲。
　　棠笑放在校服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下。

　　锁屏界面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尾号挺熟悉的。

　　两人说来奇怪，明明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也互换了手机号码。
　　但是谁都没有加过对方微信。

　　棠笑划开短信，只有三个字，【小白兔】
　　她抿了抿嘴，眉间连着双眼皮温柔的折痕皱了皱。

　　棠笑慢慢吞吞的回，“怎么了？”
　　讯息回得飞快，【拿瓶水下来】

　　棠笑环顾四周，“没有水，只有牛奶”
　　【也行，下来，我等你】

　　陆一宁见她抓起没有开过的罐装旺仔，奇怪问，“怎么了？你要出去？”

　　“嗯。”
　　棠笑小心跨过她，低声道，“去给学长送个水。”

　　陆一宁那刻的神色有些怪，但她很快露出笑容，“好哦，给你留位置。”

　　她一站起来，四面八方的视线稳稳钉在她身上。
　　魏冉叉着甘纳许淋面的蛋糕，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笑容里流露出cp党才有的慈祥。

　　棠笑踩着楼梯下到看台，轻轻喊了声，“学长、周学长。”
　　手机扔入一旁的运动包，周斯年抻了个肩，大步过来。

　　瓷白如玉的手递过一瓶旺仔，真的就是送水的意思，“给你。”
　　周斯年自上而下审视她片刻，校服拉链拉到好学生乖孩子的标准，没扎头发，顺滑绸缎似的长发垂在后肩。

　　校服和打底的里衣形成一个正V，规矩折着翻领，雪白脖颈尤其招人。
　　见他不动，棠笑扬了扬精巧的下巴，递出疑惑的讯息，“怎么了？”

　　“我外套呢？”
　　“额。”

　　棠笑卡了一下，侧身让了让，示意他往后看，“落在座位了。”
　　大概是猜出他想要拿回自己的外套，小姑娘柔柔着，“学长稍等一下。”

　　棠笑折身返回，旺仔搁在他手边，他背手贴了贴，被捂得有些温热。

　　“那么快？”陆一宁见她回来，诧异地往里坐，“哎，你拿校服？”
　　“周学长的。”棠笑匆匆留下句，发丝拂到陆一宁鼻尖。

　　她这次没停在看台边，而是顺着楼梯一直下到内场，将怀里的校服拱给他。
　　棠笑站在三级台阶，视线与周斯年撞上。

　　她最近被周斯年惯出了些不大好的习惯。
　　比如现在......
　　不大乐意仰着头看他。

　　场上所有目光几乎聚集在两人身上。
　　周斯年喉结轻滚，薄薄的皮肤扯着小小的黑痣。

　　他的外套还在棠笑怀里，垂眸看了眼，几秒后，伸手。
　　抓着一边袖口，腕上使力，她猝不及防地，差点跌进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