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一拧钥匙一脚油，手脚配合要紧凑。踩住离合挂倒档，松开手闸向后望。 ”
轻声念叨着，李小苗开着她的红色专车，平稳缓慢地从车库出发了。
虽然未必能够用得上，但是山上的公共设施相当完善，宽敞的道路，自助加油站，完备的路灯，甚至还有一个藏书馆，收藏妖界的各种典籍以及捐出来的私人藏书，还有山顶上的月雷塔，不过后者自从月雷珠没了后就关闭了，据说从前山上的妖精们会定期到月雷塔集会，吸收来自它的灵气。
李小苗每天花很多时间在藏书馆中，能够让她作为普通人，多少了解到妖界的种种，也能从旁人的一些私人笔记中，得以窥见浮云山上各位大妖的面貌。
在山脚下看，这山平平无奇，不过如果有人想要往山上走，就会遇到令人迷乱的法术，筋疲力尽后再转出去。
苍翠的树木，娇艳的花朵，都比普通的园林更加美丽。
远远地，就能看见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树枝张扬地伸向天空，开到近处，抬头仰望，更感到树木的巨大，自己的渺小。
在巨树的旁边，有一个金色的房子，粉色的墙壁金色的屋顶，白色篱笆围成的小院，在巨大的银杏下显得十分娇小。
李小苗小心地将车停在路边，走下车来，仰望上去，翠绿色的枝叶遮天蔽日，树叶之间挂着圆形的白色果实，与普通的银杏不同，在阳光下，果子的表面流光溢彩，像是闪亮的小灯泡。
李小苗站在踮起脚尖，伸手想要摘一个。
嘭————
“哎呦！”
什么东西打在了头上，把她打倒在地上，伸手一摸，后脑勺鼓起了核桃大的肿包。
低头一看，是一颗银杏果。
“你怎么爬到这儿来的？”
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少女正站在她的身后，她扎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绿色的连衣裙，脚下踩着圆头的粉色拖鞋，巴掌大的小圆脸上挂着厚厚的眼镜，肉乎乎的小肉手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
好可爱……
李小苗笑眯眯地道：“小妹妹你好，我是住在这山顶上的，看见这银杏结得漂亮就想摘一个，不知道是你家的，不好意思。”
嘭————
又是一个银杏爆头，李小苗疼得蹲了下去。
“叫奶奶！”
少女双手叉腰，看着蹲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李小苗。
“区区人类，敢管我叫小妹妹,没礼貌！叫奶奶！”
“奶奶……”
“乖，你是谁家的？”
李小苗战战兢兢地放下抱着脑袋的胳膊，把左手伸到她的面前，给她看手背上的牡丹花。
“他怎么会想起来养个人类，看你这柔弱的模样，别到处乱走，人类在山上会被打的。”
李小苗擦擦疼出的眼泪，心想我住在山上这么久，也就被你打过。
一只胖胖的小肉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掌心上还放着两颗圆润的银杏果，闪着光泽。
“奶奶打了你，这个给你当赔偿，地上的那两颗也给你吧，拿去吃，补脑的。”
见少女转身回了屋，李小苗含泪捡着地上掉落的银杏，心想妖精的脾气可真差，可惜了长得那么可爱。
嘭——
又是一下暴击，李小苗悲愤地转头望去，只见又是她！
“你是谁？人类怎么敢跑到这儿来！”
妖精山上的妖精鬼打墙了！
晚上，洛风见到自己的宠物背着满满一挎背包的银杏果回来，还顶着一个释迦摩尼的脑袋。
“噗嗤”
李小苗惊艳地看着，他笑了，不是释放魅力时的假笑，而是真心实意地，轻松地笑了。
他用手抵在嘴前，笑得露出了白牙，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垂下来，弯弯的桃花眼笑得泪眼汪汪。
“哈哈哈，你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是要去白歌家吗？”
看她傻楞在这里，他走了过来，修长微凉的手指插入她的头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嗤……哈哈哈，怎么这么多包？你被她给打了多少下？”
眯着眼睛，享受饲主按摩的李小苗举起手中的小挎包，“一个果子一个包。”
听了自家宠物的叙说，洛风有些无奈地说。
“她的记性不好，不重要的事情转身就会忘记，你转身离开就是，为什么还要去一颗颗捡起来？”
洛风羽把她抱到怀里，伸手继续给她揉着包包：“虽然忘性大，也不至于这样，应该是在逗你。也罢，她的银杏果里装着她不重要的记忆，没事啃啃也好，给你补补脑，以后如果还想要，和我说，我去摘给你，不要再拿自己的脑袋去换了。”
李小苗坐在他坚实修长的大腿上，感受头上温柔的触碰，听着耳边含笑的磁性声音，忍不住问他：“你之前的宠物，为什么后来都离开了？”
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李小苗鼓起勇气，直视着此刻眼神有些凉的桃花眼：“听说你很快就会厌倦，那么，也会放我离开吗？”
李小苗热乎乎的身体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想逃跑吗？这样可不乖哦~”
最近，洛宅的仆从都在窃窃私语，珍贵的人类宠物似乎失宠了。
“可怜的小家伙，没看大人已经不再和她一起吃饭了。”
“早就该这样，痴心妄想的人类想要获得大人的独宠，多么不自量力！”
“如果大人对她烦腻了，有没有可能让我们也吸上两口……”
“我看你是想去后院当肥料。”
妖王大人忙了起来，经常几天见不到面，姚叔又变成了一次姚姨，带着她去旅行接雷后，洛风倒是突然夜晚出现在李小苗的床上，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吸走了精气，又消失不见。
姚叔调整了她的伙食方案，自己不再能够随意点餐，而是按照营养配比进行，还总是让她喝一些混合着红枣、芝麻之类的糊糊。
不过旁人的议论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她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她种植的植物已经长了起来，她经常花上一上午，蹲在自己的院子里忙活着。在每次被雷劈之后，似乎只有在自己的院子里静静地侍弄农作物，才能够让她更好地恢复。
她对浮云山的探索也还在继续，红色的电瓶车，用缓慢的速度走完了山上的每一条道路，厚厚的笔记本几乎快被她填满。
李小苗这些天把浮云山摸出了个大概，拥有自己宅院的妖精能有十几个，当然大小各不相同，她这些日子也拜访了一些邻居，得知了大部分的妖精，在人类社会中都有着自己的工作，比如邢白歌是知名的占卜师，榕伯是电视台的高管，昙梦打理浮云山的产业，涉及冶炼、地产、运输各个领域，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而她的饲主洛风，在玩遍了艺术领域后，前一阵子在娱乐圈横空出世，尽管用幻术更改了外貌，依然被誉为百年难遇的神颜，蹿红的速度堪比火箭。
西坡的凉亭里，俯瞰下去是水墨画一般的景色，深深浅浅的绿色重叠过度着，中间穿插过亮晶晶的小河，笼罩在薄雾之下。
柳易初行云流水地泡着茶汤，优美的一举一动充满仪式感。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有些担心你，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资格。”
小苗双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低头轻嗅，一阵幽香，闻了神清气爽。柳易初有些消瘦了，也温润沉静了许多，和当初初见时很不一样。
好像看出她心中所想，柳一白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上次见面多有唐突了，当时你闻起来太香，我的道行尚浅，有些……把持不住。”
“哦。”
“洛风他，对你还好吗？”
“还行。”
“我听说你在山顶……被雷击后提供灵气……很辛苦吧。”
何止是辛苦？恐惧地等着被雷电从头劈下，头发烧焦的味道，皮肤被烧红裂开流出血来，之后全身都会浮肿，蜕皮……只是这对妖精来说，大概只是无关痛痒的小小副作用而已吧。
“哦。”
柳易初咳嗽起来，清俊的面庞有些苍白。
“咳咳——非常抱歉，我的所作所为……是不对的，我并不认为妖有权利去强制人类吸□□气。”
“是吗。”
场面尴尬地沉默了，其实李小苗觉得如今的情况，似乎只能够归结为自己倒霉，对于其他人，她并没有什么怨恨。如果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比如想要吃掉自己的那颗藤蔓，他们也不过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去做理所当然的事。
看着柳易初纠结的模样，李小苗扑哧一笑：“我真的还好，毕竟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你怎么这么别扭？”
“别……扭？”
“是啊，之前见面时就发现了，你和别的妖很不一样，会在乎人类的尊严，关心我会不会不高兴，你的道德水平比别的妖要高很多，已经很好了。”
柳易初苦笑一下：“可是我又做不了什么，其实，刚才我母亲还嘱咐我，让我想办法骗你帮我渡劫，我……也不是没想过这样。”
“正常啊，你是妖，你想活下去，不过我也没办法答应你，毕竟我也想活下去。”
“当然。”
“你之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特意说渡劫的时候。雷月珠都碎裂了，就是想让我知道厉害吧，谢谢你。”
“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去安慰你，食物链底端的食物，去调解捕食者的进食心理之类的，太圣母了。”
清风吹过，树叶沙沙响起，茶凉了。柳易初刚刚被茶杯温暖了的手指也凉了下去。
“你这样说，如果我用你渡了劫，就更加无法原谅我自己了。”
“你一定会很痛苦，之后呢，要不然会无法释怀，郁郁寡欢，要不然呢，会彻底摆脱愧疚感，成为一个你不喜欢的妖精，所以，拜托，不要让这一切发生吧。”李小苗热乎乎的爪子伸手抓住了一下柳易初冰凉的手指，诚恳地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等到和柳易初聊完，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山下的雾气更重，李小苗打开车灯，开着自己的小车车慢慢地开回山顶。
李小苗回去又去了自己的院子，被她偷偷用鲜血灌溉的植物已经开花结果，巨大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她仔细地检查所有果实的外表，叹了一口气，“看来还要再等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