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枝》》她的眼眸

1、鸟与鱼不相而同

　　迎面撞来一处身影，沈复青趔趄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啊！你没事吧"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有些担忧又带着慌张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沈复青慢慢坐起，手抵着后脑勺轻轻揉了揉，正想站起来，一个无比粗犷的声音自头上清晰地传来"你他妈是谁，那婊子你认识？"抬眼望去，几个体格健壮的黑衣男人带着质问的语气，没好颜色地大骂着。暂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沈复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夹在中间，他很想赶紧撇清关系，然后一走了之。
　　可有人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惶恐的神色连带着颤抖的手一同落在沈复青的眼里，他有些动摇了。沈复青站起身来，几个体格健壮的男人似乎是笃定了面前的男人和他们要找的女人一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否则早就跑了。
　　"喂，那婊子她妈欠了我们大哥50万，催了好多次了都不还，叫她去陪我们大哥又不肯，这不碰巧遇上你了？看着她和你关系好像不一般，要不你替她还了吧，咱们也就好聚好散"为首的男人抖了抖烟灰，似乎是料到了沈复青会给钱，秉着要到钱也好交差，要不到就把人带回去的想法，等着沈复青的答复。果不其然，沈复青上前一步，身后女人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要解释他们的关系，难道就这样轻易地被抓走陪一个自己一点都不认识的人吗？"50万"沈复青不急不慢地从上衣内口袋里取出一张卡，递给男人，所有人都没想到，就连沈复青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随着最后一口烟灰的落地，男人接过卡，语气轻蔑道"哼，臭婊子，算你好命，摊上那么个母亲，还有人帮你"说完便没好气地走了。
　　女人还停留在刚刚的情景里，手依然抓着沈复青的衣角，"刚刚可不是白帮你，你得留在我店里干活，任劳任怨，明白了吗？"随后便推开了她的手，女人被这些话拉回了现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慌不择乱地说着"谢谢，谢谢"沈复青转头走向店里"对了，你叫什么""我叫阿惠"女人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没有姓？"阿惠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没有出声，得不到答复的沈复青也没再多问。
　　"这是我的家，也是我工作的地方，平时你就帮忙打扫房子，洗衣做饭就行"阿惠跟着沈复青上了二楼，他指了指西边的一间房，"你的房间在那，方便我有事叫你"阿惠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着头。这引得沈复青有些懊恼，"把你这个臭毛病改了"阿惠连忙应声，低下的头微微往上抬了抬，可仍然还是低着。
　　见阿惠还是这样子，沈复青只好作罢"算了"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处传来一声娇软魅惑的声音，高跟鞋哒哒哒地踩在台阶上"沈小公子~人家来啦"说完就主动地站在了沈复青身旁，自动忽视了旁边的阿惠，还有一阵没一阵地在沈复青的臂弯处乱蹭"矜持点，没见过男人?"说完便抱着女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了一句话"回房间去"阿惠一个人愣在原地，一阵此起彼伏的娇喘声从别处传来，听得阿惠大脑一阵空白，忙跑进了房间里"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吗？"来到房间里看着眼前宽大的房间，有台灯还有衣柜，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小贵，这可能是她努力了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阿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一样仔细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怎么了"阿惠打开房间的门，看见沈复青正穿着浴袍站在门口，"做饭，饿了"说完，便下了楼，像个玩耍累了等待妈妈做饭的小孩一样坐在餐厅的椅子上。
　　兴许是有些疲倦了，外加喝了点酒，沈复青枕着手臂在沙发上睡着了，密而细长的睫毛搭在眼睛上，长眉拂面的眉毛以及卷曲的长发构成了这样一幅美如画的人，手臂处还刺了一只青鸟模样的刺青。
　　看见沉睡在沙发上的沈复青，弯下腰扶起他，沈复青一只手搭在阿惠脖子上，另一只手悬挂在半空中，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路上了楼。打开房门，阿惠小心地将沈复青带到床边，沈复青就保持着歪斜的样子，任阿惠摆弄，将沈复青安置好后，又去浴室拿了块毛巾，细心地擦拭着。
　　睡梦中，喃喃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陆宛音"肯定是重要的人的名字，阿惠也没多想，将被子盖好，关上了房门。
　　洗漱好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阿惠躺在床上闭眼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总觉得不可思议，比如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轻易地帮她还了债，却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只是让她照顾饮食起居，还让她住在这里，就这么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阿惠起了个大早，煲好粥，将一切都准备好后，来到二楼轻声敲着沈复青的房门，不一会儿，沈复青出现在眼前，杂乱的长发随意耷拉着，活像一只脏乱的狗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摸。
　　阿惠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摸，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沈复青无情地打断了伸过来的手，阿惠一惊，在心里狠狠骂自己"阿惠你疯了吧，干什么呢""干嘛？"语气中带着慵懒，似乎是没放在心上，阿惠松了一口气，万一要是惹他生气，把自己赶走怎么办，好不容易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没，没事，您是准备洗漱还是直接下楼吃早餐?"沈复青没再说什么，扭头走进卧室。
　　阿惠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外，顺带着把门带好。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喂，老沈，还不营业啊？这是又犯懒呢还是在陪哪个小美人玩乐呢？"带着开玩笑似地语气，人已经上了楼，男人疑惑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就这样两人你一眼我一眼地干望着，还是沈复青的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阿惠你先下去"正要下楼，男人出声道"艾，不是，你你这啥时候搞来的这么清纯的女人啊，啊？"男人来着疑惑又似挑逗的语气一边问着沈复青，一边又盯着阿惠，把她从头到尾地扫视了一遍。
　　沈复青伸出手手抵着男人的额头，带着嫌弃的语气"别闹，她和那些人不一样"话一说出口，瞬间激起了男人的好奇心，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改邪归正了？可以啊，速度这么快，才几天没见就收心了，牛掰"说完还竖了个大拇指，活活一副欠揍的模样。
　　阿惠听着男人的话，有些红了脸，心里直嘀咕着"昨天才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那个....""再吵，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说完便让阿惠跟着自己一块儿下了楼，临走前男人叫住了阿惠"小美人，记住我叫邵海廷~"说完还挥了挥手。
　　"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人就这样，以后你们会熟悉起来的"阿惠微微点点头。沈复青是刺青师，平时很忙，阿惠便也跟着帮帮忙还顺带学了点。
　　这天，屋内进来了一个臭脾气的人，一进门就没好脸色地"好好收敛收敛你自己"哐当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地上还掉落了一地的钱沈复青拾起钱装进袋子里"他是我哥，就是个多关闲事的，以后多提防着他点"沈复青淡淡地说着，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阿惠没再说什么。
　　傍晚，天空飘起绵绵小雨，沈复青却打着伞出门了，这奇怪的举动引起了阿惠的注意，平时沈复青是不在雨天出门的，她有些担心，于是便拿着伞跟在了沈复青身后。"沈先生，又来看你母亲了啊"墓地的守陵人和蔼地问着，看样子是已经很熟悉的关系了。看着写有墓地字样的地方，阿惠这才明白原来沈复青要去的地方是他母亲的墓地。
　　"嗯""这位是？"守陵员看着一旁的阿惠，然而沈复青并没有回答，而是徑自走进了陵园，阿惠理解沈复青的心情，任何人在来到亲人的墓地时，心情都是沉重的，自己回答了守陵员的疑问"您不用在意我"说完便跟上了沈复青。
　　沈复青就那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墓碑，碑墓上年轻女子的姣好面容，莞尔一笑，无不透露着温婉的气质，"阿惠""嗯？""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上来墓地吗？"阿惠疑惑着，不解地问道"不知道"转而又说道"但是您现在来，肯定有您的道理""我没见过我的母亲，从我一出生开始，她就死了，家里人都说是我克死了她，就连家里的佣人都不待见我，父亲只要有工作上不顺心的事就在我身上撒气，虽然现在对我好了很多，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于是我开始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时常和一些女人来往，试图从她们身上找到爱的感觉，感受从未有过的爱。可他们只当我是沈家小少爷的身份，勾搭着我罢了"这些话是说给阿惠听的同样也是说给他母亲听的。听完后，阿惠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想到生活无忧无虑的人也会有常人有的烦恼，只是身份不同罢了，"走吧"。
　　冬至，这是阿惠来到这里的第三个冬天。
　　沈复青早已习惯了阿惠每天轻叩房门叫醒他，这里的每一处地方早已不是一个人的味道，而是两个人的。"阿惠，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吧"突如其来的一场约会打断了阿惠在盛粥的动作，阿惠僵持在原地，沈复青却装作轻松的样子一把端过粥，但其实他很紧张，怕阿惠不愿意，不答应，"您，您随意就好""别这么叫我了，叫我的名字，还有不要连带着姓"，"就这么定了"。
　　晚上，两人踏进了电影院，影片最高潮的地方，阿惠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此时电影里的主角正在为曾经自己的不勇敢而放声哭泣，字幕浮起一句话"我总是将自己比作月亮，才能与你并肩"可我不是月亮，也永远无法与你并肩，我自卑的爱配不上你，请原谅我的懦弱不堪，愿你有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