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易遇不易得》湘闲

5、三千情醉

　　事实如此，我没法辩驳。

　　“呃……是倒是。”我用神识又朝着木梓阁主看了两眼，补充道，“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易遇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语调却低沉得让人心慌，“是哪样。”

　　“是徒儿错了，师父的言行，岂是我能随便过问的。”

　　那木梓阁主已在门外等候多时，我迟迟未前相迎，本就失了礼数，何况我还有求于他。

　　“阿遇。”我低叹一声，解了问雨阁的禁制，“之后我再向你说明。”

　　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待会儿易遇见了他，就会相信我和他只是研讨学术理论的普通朋友罢了。

　　结果却是我想错了。

　　木梓阁主见我撤了禁制，便神色自若地踏进问雨阁中，虽是首次来访，却更像常来常往的老熟人一般。

　　他生性孤傲，此刻他戴着半框琉璃镜，微仰着头，嘴角难得含着一丝笑意。

　　不过他的那点笑意，在看到易遇后，瞬间就消失了。

　　我察觉气氛不妙，连忙问他：“你怎么有空来我问雨阁了？”

　　木梓阁主没有回我，只是盯着易遇看，他们一个像陈贵的古木，一个像稀世的冷玉，这般无声对视，安静得有些可怕。

　　我向他介绍，“这是我徒儿，易遇。”

　　论身份，易遇理应拜见，但他也没有动作。

　　木梓阁主见状，虽未挑理，却也命令道：“我有事与你师父相商，你退下吧。”

　　“有事直说即可。”我吩咐道，“阿遇，沏茶。”

　　这木梓阁主不对劲。

　　明明上次见面，他还嫌我聒噪，说我愚笨，还怪我又剪坏了他好几颗李子树，这才一日未见，怎么他就一反常态了。

　　他连看我的眼神都深情许多，他当着易遇的面，柔声问道：“昨日你不曾寻我，为何？”

　　还不等我回应，“啪”的一声，易遇在一旁将茶饼捏得粉碎。

　　“阿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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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遇一刻也没法再忍下去，他怕再呆上一会儿，就会突然失控，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论身份，那是与师父平起平坐的三十二阁阁主之一，论修为，那位阁主也远超过他，若闹下去，只会让师父难堪而已。

　　他躲进后山，将自己沉浸在剑舞之中，他痛苦地挥起一片片剑花，落叶漫天，剑影纷飞，他舞得天地一片肃杀。

　　“哈哈哈…明明是一个魔皇，却像个弱者一样躲在这里，练着修仙门派的破烂功法。”

　　“难道你还没发现，这剑诀与你的血脉筋骨相冲吗，再这样练下去，你又是什么下场？”

　　“你也不想想，等你练到筋骨寸断，血脉尽废的那一天，等你彻底成了一个废人，你的那个好师父还会要你吗，啊？哈哈哈……”

　　“吵死了！”易遇一个剑招劈落，将一颗巨树拦腰斩断。

　　……

　　我请离木梓阁主，向易遇追了过去，那阁主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阿遇。

　　当我找到他时，他正在后山舞剑。

　　他应是看到我了，不过他没有停下动作，我也就没有打扰他，只在不远处默默陪着他。

　　就这样，我看着他从正午时分一直舞到夜幕降临，我终于站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易遇拿剑的手随之一抖，最后他收了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师父。”

　　这段时间，我并非一无所获。

　　易遇舞了一天，我也看了一天，就这一天的时间里，竟让我悟出一套真正适合他的剑诀出来。

　　只是这所谓的新剑诀，仅有很小的细微变动，常规教学不好用。

　　“阿遇，为师传你一套新剑法。”

　　我拿过他手中的剑，牵起他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我的手背上，同时我贴入他怀中。

　　“现在开始，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你只管放松下来，细细感受我的运功路线。”

　　我的背紧紧贴着易遇的胸膛，我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带着他在月下共舞，很快，我也彻底沉浸在剑舞中。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我全然忘却了自己，忘了过去，也不再期盼未来，只感觉与他心心相连的这一瞬间，便是永远。

　　一舞作罢，我离开了他的怀抱，可忘情的剑舞，使我额头和脖颈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我一开口，就止不住地喘息。

　　“阿遇…你可学会了？”

　　易遇还未缓过劲儿来，他直愣愣地看着我，喉咙滚动，好半天才回过神，“……嗯。”

　　“好，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师父。”易遇叫住我。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明日，你还要出问雨阁吗。”

　　见我点头承认，他明显难过起来，“知道了。”

　　“所以叫你好好休息。”见他失落的样子，我不忍再逗他，“不是刚约好的，下次出门要带上你吗，在山上闷了这么久，明日为师带你出去逛逛。”

　　易遇听了，笑得眉眼弯弯，“好！”

　　*

　　次日一早，我便带易遇去了云外楼最大的集市，也是云外楼最热闹繁华的地段。

　　我带着他吃吃喝喝，带他见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又顺道去了制衣坊，去领我为他做的新衣。

　　“师父。”易遇虽然开心，却小声提醒着，“我的衣服已经足够多了，穿不过来了。”

　　“这次可不一样。”我拿起新衣，双手拎起来向他展示，“你看，这料子清透又柔软，是我为自己定了一套衣裙。”

　　“只是布料剩得还多，才又给你做了一套。”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就是我专门定做的一套情侣衣。

　　衣店老板却忍不住打趣道：“先前定的那些，哪件不是上乘的好料子，我看你啊，就是太宠这小徒弟咯。”

　　我是老主顾，一来二去也就和他熟络起来，我无奈笑道：“你再乱说，我可就不来了。”

　　“那可不成。”就在这时，问情阁主摇曳生姿地走进衣店，顺势接了我的话，“你若不来，我上哪去寻那些好料子呀。”

　　先前我为了兑换资源，在主神空间换了不少珍贵染料，染出的色泽，属这问情阁主最是喜欢。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的男徒弟，我们互相打了招呼，她便盯着易遇打量起来，“这就是你那个小徒弟？”

　　问情阁主算是个异类，她收徒只将颜值放在第一位，资质什么的都要往后放。

　　她笑得十分娇媚，“你这是从哪找的，再遇到这般好的，可否让给我？”

　　我看向易遇，“我有阿遇就够了，自然也不会再去找了。”

　　易遇没有出声，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欣喜。

　　问情阁主给我留下一支珍贵发钗，托我再去找一些染料回来，发钗我用不到，上面的那颗灵晶倒还有些价值。

　　易遇就要学习御器了，我便将灵晶取下，到药铺换了些清心静神的丹药。

　　药铺老板是个嗜酒如命的，每次来我还能顺一壶酒，我问他：“百里醉还有吗。”

　　“没了，不过还有一壶这个，三千情醉，想不想尝尝？”

　　“三千情醉？”我拿起酒壶闻了闻，味道淡淡的，酒香并不浓。

　　“这酒啊，入口清甜，回甘绵柔，只不过……”药铺老版欲言又止，委婉提醒道，“不过要控制量，后劲大了些。”

　　“谢啦。”我收起酒壶，笑道。

　　回到问雨阁后，我便拉着易遇在小亭对酌。

　　平时我都是限制他饮酒的，只是这三千情醉我尝了，似果酒一般清淡甘甜，我就也给他倒了一杯。

　　“很好喝。”易遇忍不住夸道，“对了师父，那寻仙瀑布真好看，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等奇观。”

　　云外楼的寻仙瀑布，自下而上，在云雾中逆流直冲天际，的确是一道盛景。

　　我染了些醉意，下意识摇头道：“最好看的瀑布，还是那九重殿的碧落黄泉……”

　　话一出口，我心底就漫过一片悲凉。

　　“师父去过魔域？”

　　我强忍着难受，点了点头，易遇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而是小心问道：“那师父…对魔有什么看法？”

　　魔？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警觉起来，猛地抬头看他。

　　易遇见我反应这么大，连忙换了话题，“师父，那只凤钗很漂亮，就这么拆掉有些可惜了，师父是不喜欢这些首饰吗。”

　　“我用不上，不如给你换点辅助修行的丹药，至于首饰嘛，我更喜欢素雅些的，阿遇是要送我吗？”

　　“师父。”易遇有些委屈，“你这样问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我不禁笑出声，“若是阿遇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喜欢……”

　　我想抬手去摸他的头，结果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三千情醉，果然后劲极大。

　　明明入口时，还似初识般甘甜青涩，中调却如热恋般绵长百转，若是再以情伤引出后劲，才终叫人体会到，什么是肝肠寸断。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却分毫也动不得了，情动就在一瞬间，我迷迷糊糊地开始蹭他的脖子。

　　看着他的侧脸，我一阵头晕目眩，我分不清他是哪个时段的易遇，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易遇。

　　“阿遇，阿遇……”我摇晃着手指，用指腹一点点描着他的颈线，又将唇瓣贴在上面轻摩，“我好想你……”

　　“师父！”易遇一手按住我的头，将我打横抱起，“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什么、什么醉了……”我身子一轻，用手缠住他的脖子，“难受…唔……”

　　我微眯着眼，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只感觉诱人极了，我难以自控的直接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