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站岗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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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云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应该是睡着了吧，他想。
摄像头拍着，他也不便大幅度地动，只能不动声色地拨掉那只爪子。但对方很快重新搭了上来，还用力地抓了一把他的腰侧。
顾淮云吃痛，没忍住吸了口气。
这是故意的吧。
他抓着对方的手，尽量以比较自然的动作平躺过来，然后扭头一看。
哦，没醒。
江野侧趴着，脸埋在枕头里，似乎睡得很沉。
顾淮云在被子底下将某人的手挪回他身侧，又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些。但对方又一次跟了过来，抓住了他衣带，紧紧攥在手里。
顾淮云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心想小时候的毛病怎么又犯了……
这家伙，真的很喜欢攥着东西睡觉。
他怕对方睡熟了手劲大，晚上无意间把自己睡衣扯开了，于是不得不在被子下面轻轻掰他的手指，试图救出自己的衣带。但掰着掰着，某人攥得更紧了。
顾淮云停下来缓了口气，又继续。
他必须继续。
他可不想明天一觉醒来自己衣衫不整的照片传遍全网。他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节目不能做了。
可他掰着掰着，江野忽然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哥……”
顾淮云一下子就泄了气，几乎是习惯性地拍拍对方手臂，低声说：“没事，别怕。”
然后他犯了难，不忍心再强行拽衣带了……
江野幼崽时期，经常半夜三更睡得正熟时，毫无防备地被他父母从被窝里揪出来一顿打，后来他就喜欢侧躺着攥着被子睡觉。这样他爸妈扯他被子的时候他能迅速醒来，在父母的拳脚落下来之前抱住脑袋，努力保护自己，免得脑袋被打坏变成傻子。
父母离世后，7岁的江小野被顾锦岚带回了家，和10岁的顾淮云睡。
他极为懂事，怕自己攥着被子会让云哥哥着凉，于是努力改变习惯，转为抓着哥哥的衣角睡觉。
但他心理阴影太大，睡眠非常差，往往夜里顾淮云一动，他就会惊醒，而后本能般地抱住脑袋，瑟瑟发抖，等着挨打。
虽然已经不会再有人打他了。
后来为了不让某只小狗崽把自己件件睡衣全都扯变形，顾淮云便试着抱着这个弟弟睡觉。这么抱了好几年，江野的症状才有所改善，但时不时地还是习惯性拽他衣角。
现在阔别四年，两个人又睡到了一起，这家伙的症状好像又复发了。
想起过往，顾淮云心底有丝丝缕缕地抽痛。这下再不忍心跟小狗抢衣角，只能由着他攥着。
但他还是怕半夜三更衣服被撩起来，害得直播间被封，因此也不敢沉睡，就这么保持着一半的清醒，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睡着了。
五月的天，天气已经比较热了，房间里没开空调，被子里有些闷。
顾淮云迷迷糊糊扯开了自己领口的衣服，人往上蹿，想要散散热。
他人刚蹿出去，领口就被被子遮住了。
顾淮云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声，一把将被子掀开了。
很快，被子又一次被盖上。
随后，一条手臂看似不经意地搭在了他胸口，压住了被子。
弹幕直接清醒了。
【哈哈哈哈！防止顾总走光，小狗义不容辞！】
【狗勾：左勾拳，右勾拳！全都不准看我老婆！】
【你们管这叫有仇？！简直别太爱了好吗……】
没几分钟，顾淮云大概是被压着难受，翻了个身，把江野的手臂拨开了。
他侧躺着也没走光，江野便没有动，但过了一会儿，顾淮云又平躺回来，踢了一脚被子。
几秒钟之后，江野下床，摸着黑在房间里找东西，然后在摄像头下面搭着凳子，站了上去。
观众傻了，这人要干嘛？
“抱歉打扰了，”广播里响起张导急切地声音，他带着万分歉意，尽力压着音量，“江老师，咱不可以遮摄像头的……合同里都写了。”
江野动作顿住。
只顿了一秒，他就接着把摄像头遮住了。
直播间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了，观众马上开始闹了。
江野从椅子上下去，拿起麦，低声说：“合同没看，他没说。”
【言下之意：让你们顾总来跟我谈。】
【摄像头遮了就别怪我们脑补了！！】
【所以！影帝是看在顾总面子上直接来的吗？连合同都没看……还说不是情人！】
张导苦苦哀求：“别啊……真不能遮，求你撕了吧……”
一片漆黑中，江野回了句：“睡了，晚安。”然后就再没了声音。
监控室里，本该欲哭无泪的张导笑歪了嘴。
“遮得好，遮得妙！”他扭头对助理说，“热搜给我买上！”
不久之后，#江野给顾淮云盖被子#、#有什么是家人们不能看的？#相继上了热搜。
这一手遮挡给了大家无尽的想象空间，不少人被吸引进来，直播间的人气反而更高了。弹幕全是黄色废料，简直热闹得不行，两位嘉宾倒是睡了。
*
或许是睡前看了悬疑小说的缘故，顾淮云梦到自己被人勒着脖子，要死了。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
他猛地睁眼，手往脖子那儿一摸，摸到某人的手紧紧攥着他领口的布料，将衣襟捏在一起，把他胸口护得严严实实，也把他脖子勒得要断气了。
这也不知道是怕他走光还是想杀了他。
顾淮云往旁边一看，对方没醒，睡得可沉。
要命的是，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去了，等于说，两个人的胸口及以上都暴露在摄像头下。
啊这……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是不知道，江野昨晚有没有在他身上乱摸，还是只是单纯地揪着他的领口？
顾淮云躺着没动，快速思考了一下，如果真的乱摸了，直播间估计早就封了，张导应该会连夜跪在他床边哭。
既然他能睡到这个点，应该就是没事。
想明白之后，他镇定下来，强行掰江野手指，好不容易才把领口松开，赶紧扭到旁边喘了几口气，然后轻手轻脚起床，准备去洗漱。
这时候顾淮云看到地上掉着一张纸，上面粘着胶带。
他抬头往上，看到了摄像头。
只花了一秒，他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看摄像头，然后无声地指了指睡得很沉的江野。
弹幕：“是是是！他干的！！”
顾淮云看不到弹幕，但能猜到。他无奈地摊手，然后双手合十，朝着摄像头表露歉意，又卷起那张纸，走到床边，假装敲打江野。
粉丝们被他这一系列动作逗乐，稍稍原谅了江野。
随后顾淮云去洗漱换衣服。
片刻之后他从浴室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就想着让某人再睡会儿吧。
因为没有手机和电脑，他只能走到桌边，继续看昨晚那本书。
顾淮云看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江野。
这家伙还挺能睡，一直没醒。
快八点时，江野的粉丝急了，他们觉得正主睡懒觉让人等着不太好，于是纷纷发弹幕催他起床。
江野又睡了快半小时才醒。顾淮云刚好去露台上看风景去了，人不在视野范围内。江野坐起来，又好像还没醒，只呆呆地坐着。
弹幕：“开机了，又没有完全开机。”
江野坐了两分钟，茫然地环顾四周，还抓了抓头发，似乎搞不懂状况，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嘿嘿，迷糊小狗~】
【原来刚起床的影帝是这种模样，太呆了哈哈。】
【昨晚还觉得他吓人，现在觉得人畜无害好呆！】
江野掀开被子下床，先去卫生间找，又走向露台，终于看到了目标人物。
“醒了？”顾淮云靠在栏杆边，发丝飞扬。
江野问了一声“早”，然后走到露台上揉揉眼睛，又抬起手臂认认真真伸了个懒腰。
“睡得好饱，”他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四年……没睡过好觉了……”
顾淮云：“……”
故意强调四年。他听明白了，这话是想让他内疚呢。
江野说完就转身洗漱去了。
顾淮云留在露台上，认认真真地内疚着。
江野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他今天换了一身黑色T恤，胸前有一个白色的问号，似乎代表他心中有疑虑。
他有一整套这样的衣服，是他代言的品牌送的，江野本人有参与设计，一共七件，颜色不同，胸前分别是感叹号、问号、反问号、省略号、引号、句号、破折号，其他符号还在开发中。
顾淮云的眼镜沾了灰，他摘下眼镜进入浴室冲洗镜片。
江野跟过来，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他抱着手臂，歪着脑袋，像电影里那种等着恋爱对象化妆完毕然后一起出去约会的清爽帅哥。
顾淮云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江野察觉到他有话要说，于是问：“想说什么？”
“想说——晚上别老是不睡觉在那儿狗狗祟祟摸我腰，还一直摸，一直摸……很痒，”顾淮云低头看着镜片，“但是接下来不会同床了，所以也不必提醒了。”
听到他这话，江野下意识看向他的腰，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在自己手臂上敲了敲。
他又回想起了指腹触摸那片疤痕的感觉，宛如摩挲在一片带着小刺的白玉之上，有些粗糙，有些别扭，扎得手指隐隐作痛。
那种痛是迟钝的，缓慢的，却又深入肺腑，后劲十足。
“不用内疚，不用自责，”顾淮云擦拭着镜片，“当初是我出尔反尔推开你的，是我狠心，是我绝情，反正都是我的错，你就别为了一个破文身耿耿于怀了。”
他戴上眼镜，手指往上面推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江野手臂，语气轻松：“别在意啦。”
江野冷笑一声。
话里句句“别在意”，话外却分明想让他刻骨铭心，自责到底。
还“破文身”，好恶毒的用词，面不改色地将他在意的东西才践踏一脚，故意毁给他看。
这是对他刚刚在露台上的攻击行为还以颜色。
这就是顾淮云，这就是他的“好哥哥”，从小就这么坏，让人恨得牙痒，又让人着迷上瘾。
报复完，顾淮云从他身边路过，出去别上领麦，抬起手，对着高处的摄像头打了个招呼：“早。”
【早早早！！顾总早！】
【还是顾总良心啊，太宠粉了，狗子早起后都不理我们的！】
【啊啊啊昨晚你们干了啥？！】
顾淮云看着摄像头：“各种股东，我们公司怎么样了？”
网友发弹幕回答：“还好，还好。”
针对关嘉鸣被爆出恋情一事，锦尚已经第一时间进行了辟谣，关嘉鸣和女方本人也双双否认了，大部分粉丝还是信任和支持他的。
锦尚动作很迅速，趁夜搞了一系列操作，撤热搜，买通稿啥的，本来有点控制不住，但谁知道总裁和影帝黑屏直播直接吸引了网友们的注意力。过了一个夜，这个风波也算是逐渐平息了下来。
收拾好之后，顾淮云和江野去酒店餐厅吃早饭。
吃着吃着，江野忽然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顾淮云的鞋尖，很认真地说：“快说‘谢谢站岗小狗’。”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站岗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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