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伥》镜刀

66、谋划

　　在加油站停了一夜后，莫唯的车第二天便缓缓向汉临市开去，早上的风还有些微凉，越接近城市，便越能感觉到车辆的增多，繁华热闹的人气缓缓铺开人与景的绘卷，下了高速后，便能发现街边叫卖的小贩。
　　这儿明显是一座保留着大量古文化的城市，很多人甚至还以汉临城这样以城来称呼。不过高速路上的标牌其实已经写成汉临市了。
　　莫唯对着坐在副驾的金主问道：“江哥，我们在这儿停多久。嘿，这儿可是啥旅游古城，保留着以前的古街，下午要一起去玩不。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好歹在外面跑风跑雨跑过好几年，保准不让你被人骗，要我说，江哥，你就是太大方，太随意，要留好以后娶老婆的本啊……”莫唯拍拍胸脯道。
　　“停个两三天吧，古街我就不去了，最近咳得厉害，我下午先去趟医院。晚上我住这里，你可以和我一起住。也可以自己找个旅馆住。”江曲陵指着手机上的地图说。
　　“这，这可太偏了吧，我咋瞅着像黑旅馆啊……”莫唯凑过去，看了眼地图，咋咋嘴，不过金主既然喜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方向盘一打，向着地图上的地址导航开去。而且那个地图软件看着陌生，好像不像现在市面上的常用地图软件。
　　“老板，你那地图是什么地图，这么偏的地方都有标。”莫唯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朋友做软件的，这是他们自己开发的地图软件。他找我们这些亲朋好友给他测试推广下。”这个地图实际上是道上人用的，里面标了很多只有他们知道的隐秘位置。
　　“啧，”真不是被坑了吗？他难得为老板的好心哀叹，感觉那地方肯定是啥黑旅馆。不过现在法治社会，顶多被坑点钱，那钱又不是他的，他顶多为金主心疼下。“那下午，我就不去古街了，我送你去医院。”
　　想想金主，这几天咳得血都出来了，脸色还惨白惨白的，他上赶着说，这可不是看在钱上，就算只是随便搭他车的，他都会主动送人去医院的。
　　“送我到医院门口就行。我自己一个人进去。”江曲陵又低咳了声，其实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去医院已经没什么用了，不过随便找的名目而已。
　　“好吧。”莫唯担忧地看了眼江曲陵。不过还是尊重了老板的选择。
　　这是一座保留着一半古意的城市，临江的水汽带着寒意扑面而来，现代城市的建筑与带着古意的建筑交杂，水波在阳光中碎出金箔，车一路沿着海岸而开，地图上的旅馆地址位于城市的一角，这儿的道路甚至还用的是青石板，颇为陡峭。
　　而在江边，甚至还有用木棒拍打衣物的妇女，只有远处的高楼大厦显示着这还是一座现代的城市，古旧与现代在这座城市交杂。而在江边的这一片，还是建的平房。两三层高，其中一座二楼的木格窗里甚至有女孩打开窗户，眺望着这片江。
　　在其中一座四层高的旅馆停下，那儿的老板用扇子盖在脸上，坐在凉椅上安睡，似乎没什么顾客。莫唯滴着汗，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只能和江曲陵说：“这儿好像没什么停车的地方，我看到地图那边有一个大的商场，我去把车停那，江哥，你先下去休息会？”
　　“行，我去开个两间房，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这儿不需要身份证，你和老板说一声，就直接拿钥匙。”江曲陵点点头，说着打开副驾的车门，去后面简单地拿了些衣物和电脑报纸进去旅馆。
　　莫唯看着江曲陵熟练的样子，有些惊讶，他似乎对这很熟练，完全不像那种在城市里当大老板养尊处优的，有点像他一样，是那种四处跑的。
　　他一直以为江沿是城里的大老板，没事干，出来玩，被路上的人打劫了，第一眼才会那个倒霉样。
　　莫唯向商场开去，希望在那里找一个大的停车地方，而江曲陵提着行李箱，进入了这个民宿。
　　民宿不大，但胜在干净，在前台简单地办理了入住后，他拿着钥匙就上了楼。一共两间，房间在三楼，临近江边。
　　简单的装潢，白得惨白的床与被单，淡蓝的窗帘遮掩了窗外的风景，老式的电灯上蒙着一层与蚊虫翅膀。他打开灯，拉开窗帘后，坐在窗边的雕花老式方桌上，从行李箱中，拿出笔记本电脑。
　　从窗户外望去，可以看到江对面开了一间装潢古典的类似茶馆的地方，穿着唐装大概长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在其中进进出出。
　　江曲陵倒了杯茶水，桐壶里的水安静地流入瓷白茶杯之中，他略喝了口，有些干涩，不是什么好茶，而对面那个似乎茶馆的建筑临水而筑，整体木质，漆着棕黑的漆，泛着木质的纹理，它的门楣上悬着匾额，似乎有些老旧，黑漆有些剥落。“长生馆，”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在上面。
　　长生，长生，这可真够嚣张的，江曲陵阴着脸咀嚼这几个字，脸上充满着阴郁和冷笑。他的目光在他们进入的人身上打量，虽然年纪不清，但几乎所有进出的人都穿着华贵，脸上虽然有皱纹，但皮肤竟然给人的感觉有些白皙。
　　同时，羊皮卷的画幅也在电脑上展开，一个类似聊天软件的图框出来，江曲陵在上面打字，“我已经到了汉临市，你调查的情况呢？”
　　“直接入侵那座医院的电脑不行，里面有高手做了防护，看手法，是和我之前打了照面的那个，我给你邮寄个U盘，你想办法潜入，找一台核心的电脑插入，就能盗取里面的资料。”
　　江曲陵的目光在那座茶馆上打量，他当然不是随便选择的这座旅馆，这个茶馆的信息是他在报纸上找到的，当初他便有所怀疑，现在来到实地，他几乎已经九成的概率发现这茶馆或许有些问题。还有一路过来，在那些路边的建筑上贴满的□□血海报。
　　“葛家村的情报呢？“江曲陵继续问，这个消失的村庄，他怀疑与解凝有高度的联系。
　　“信息不多，网上的消息几乎都被处理了，只有一些小道的消息讨论没被删除，听说有一个幸存者，不过听说有个叫卓安的人活了下来，本来是被送往第三医院的，但听说他坚决不去，且在做完基础治疗后，就在医院里失踪了。“
　　“那他最后被送到了哪个医院？”江曲陵有些讶异，不过这条线索很重要，或许是个像冯文心一样的知情者。
　　“好像是汉临市红十字医院，半民办医院，不过呆得时间不长，具体的要看你那边。”羊皮卷回答道。
　　“从医院上的信息看，他当时登记的年龄有四十多了，男，家中无妻无儿，是葛家村的农民，做些编竹篮，做鞋子的零工，偶尔会种些菜，挑到市里卖。从这些情况看，他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小。”
　　“我没想过从他身上挖出太多消息，”江曲陵点了根烟，看这香烟在眼前飘忽着晃动，仿佛一张狰狞的鬼脸。
　　“你悠着点就好，毕竟你现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羊皮卷发了个担忧的表情。
　　“今天，就到这吧，我还要想办法混进医院里。”江曲陵和对面道别后，就关上了电脑。他坐在窗边，目光幽幽地，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然而再像，也不如那些衣冠楚楚穿着整洁精致，仿佛上流人士的恶鬼。有些人的恶鬼恶在表面，而有些人则是恶在心里。

　　江芷薇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脸色神情似哭似笑，她原本秀美的脸上满是憔悴，仿佛一位年轻的母亲。在还是少女的年纪，就要抚养一个孩子，甚至要躲避追杀，让她已经无法打理自己的容貌。
　　这是一间民宿，地面漆黑，凹凸不平，角落里还有着蜘蛛网，整个房间被窗帘覆盖，黑糊糊的一团，她缩在角落里，静静地喘息，眼皮下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静静地看着前面一盏摇曳的灯火，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是个头。
　　门口有着一阵敲门的声音，她像惊慌失措的兔子抬头，紧张地盯着门口。
　　“小姐，要午饭吗？”当听到民宿的老板娘声音，她才微微地放下了心。
　　“放在门口吧。”她低哑着声音回答，床铺的上面挂着一件破旧的镜子，一条长长的裂痕裂在镜子最中间。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面镜子拿下，放在桌子上面，用衣袖里抓出十几颗透明的白珠子，洒在镜子面前。十几颗珠子散落，形成错落分散的样子。当江芷薇看见那片散落之景，面色有些低落。
　　她重新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才小心地打开门缝，在四周简要地望了一眼，才将放在门口的食物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