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手指》芝盐抹茶

7、第 7 章

　　元宁问什么答什么，邵定坤看他乖的像上课被提问的乖学生一样，无奈地笑了，“做什么行业，适合自己就是最好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聊了许久，元宁从一开始的拘束到逐渐放松，他也会问邵定坤一些问题，邵定坤才发现元宁其实不是不会聊天，他其实挺能说话，但因为和人不熟，所以才那么胆小怯懦。
　　他想，若是当年元宁没有被人发现身体的缺陷，他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开朗外向的人呢？两人没去别的地方，随便在街边找了一家烤肉店坐下。
　　马路边的塑料桌子塑料椅子，元宁很久没有坐在这种环境中吃东西了，他一般是在家自己做饭，要么就是外卖，靳垚好歹也是个明星，没办法陪他吃路边摊，他没有别的朋友，久违地坐在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让元宁心情都好了很多。
　　邵定坤要了两瓶啤酒，大大的扎啤杯里倒了半杯，一杯推给元宁，“高中时候的同学你们聚过吗？”
　　他这样突兀的一问，元宁有些冷，握着杯柄抬头看他，邵定坤把一次性筷子拆开，十字交叉慢慢磨，“挺多年了，有时候还挺想见见老同学的。”
　　元宁不确定邵定坤问这话的意思，斟酌着说道：“每年都会有聚会，有时候一年会聚两次，我偶尔也会去。”
　　邵定坤有些出神，似乎带着笑意，“那挺好的。”
　　元宁想说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拉你进班群，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嘴巴动了动，没说话，邵定坤应该是想问何炎吧，但是何炎高考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有时候同学聚会会谈起何炎，但没有人联系过他，谁都不知道何炎去了哪里，大学读的哪一所。
　　气氛莫名有些沉闷，直到元宁身后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哎，我就说是坤子吧，你们还不信。”
　　元宁还没反应过来，邵定坤先抬起头，原来是许发武和于伟，还有一个是于伟的侄子，于文洋。
　　许发武个子不高，板寸头，很胖，挺着个将军肚，于伟秃头，个子很高，看上去有些匪气，于文洋戴一副眼镜，瘦高瘦高的，有些黑。
　　几人走过来，邵定坤这边已经站起来了，“武哥，四叔，文洋也回来了。”
　　“下午刚回来，去找四叔，武哥说出来吃肉，我就跟着出来了。”
　　于伟低头看了一眼白净漂亮的和这个路边摊有些格格不入的元宁，有些诧异，问邵定坤：“朋友？”
　　邵定坤点头，“高中同学，前段时间碰到，今天也是出来吃个饭。”
　　于伟几人对元宁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好奇和善意，毕竟邵定坤这人看上去与人为善，但因为坐过牢的缘故，行事有些独来独往，出来两年多，也没见他联系过以前的同学，眼前这个倒是头一个。
　　许发武更是亲热，伸手就要和元宁握手，元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许发武握着元宁那双漂亮纤细的手猛摇两下，“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坤子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我叫许发武，坤子叫我武哥，你不介意就跟着叫武哥吧。”
　　元宁红着脸点头，心跳有些加快，他实在是很多年没有和陌生人打过交道了。
　　“武哥你好，我叫元宁，元宝的元，安宁的宁。”
　　于伟看元宁脸红红的，想是这孩子害羞，拍拍许发武的肩，“行了，再别吓着坤子朋友。”
　　许发武嘿嘿笑两声，这才放开元宁的手。
　　既然大家都是来吃饭的，又恰好碰上了，邵定坤征求元宁的意见之后邀请许发武一行人一起。
　　于伟大概五十出头，看上去有些匪气，说话却很和蔼，大约是家里添了小孙子的原因，跟元宁这样的乖孩子说话更是轻声细语。
　　得知元宁江大的硕士生之后几人对元宁的好感更上一层。
　　元宁吃东西时小口小口的，十分秀气，赏心悦目，手里拿着尖端熏黑的铁签子吃羊肉串都像是高档餐厅用餐，让许发武这个大老粗都不好意思再狼吞虎咽了。
　　一桌人聊天，元宁认真听着，虽然有些话他听不懂，但他记性好，都能记下来，邵定坤看元宁吃的慢下来，估计是吃饱了，从兜里拿出湿纸巾递给他，元宁接过，抿着唇笑，小声说了谢谢，捏着一小包湿巾认真嚼完了最后一点肉。
　　于伟摸两把自己的光头，笑着说道：“小宁是高材生，听我们聊天是不是没意思？”
　　元宁正在擦手，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们说的好些东西我都不知道，听着很神奇。”
　　许发武埋头咕噜噜吸完了最后两口面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术业有专攻，我们干这个的，你又是学文化的，你知道的东西我们也觉得很神奇。”
　　于伟笑骂：“你还是个文化人！”
　　许发武推开碗，抽了两张纸巾擦嘴，“小宁是江大硕士，我家那臭小子别说是江大，就是考上江师大我都能乐醒了。”
　　元宁被夸的脸红，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邵定坤看他一眼，接了许发武的话，“君君还小，武哥急什么，考大学还得多少年啊。”
　　于文洋也笑着说道：“就是，我看君君就挺不错的，月考不是进步了吗？”
　　“什么进步了！那是老师阅卷打错了分。”
　　闻言一桌人笑起来，元宁也抿着唇笑，许发武真心求教，“小宁啊，你跟哥说说，你咋学的那么好的？上的哪个补习班？我也给我家臭小子报一个，你不知道他考一次试挨他妈一顿打。”
　　元宁喝酒上脸，这会儿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都水汪汪的，看的许发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男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我没上补习班。”元宁有些害羞，这话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像是故意炫耀一样，但元宁说的是实话，“我只在高三的时候请过一对一家教，平时都是跟大家一样学的。”
　　许发武一听越发觉得元宁神了，握着椅子扶手往元宁旁边挪了挪，甚至有些殷切，“小宁啊，你平时怎么学的，君君也说和同学们一样学的，那知识就是不进他脑子啊。”
　　元宁觉得这快要到他的社交极限了，他甚至额头有些冒汗，有些无措地去看邵定坤，邵定坤也侧着头看他，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让他逐渐没有那么不安了。
　　他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抖，说道：“小孩子可能是没有找到学习方法，我读书的时候没别的兴趣爱好，也没有什么特长，就是比较擅长念书，看的书比较多，大概是因为这样吧。”
　　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学习方法，读书的时候老师讲的时候他听懂了，课后复习巩固，并且能举一反三，学习效率还高，成绩也就好了，但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许发武也看出自己连环问吓到邵定坤的朋友了，及时收了话头，说起自己和邵定坤以前的事。
　　邵定坤不排斥别人议论自己坐牢的事，但别人总是觉得这是个禁忌，不能提。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坐牢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他以前也说过不介意，但身边的朋友很少提，他也没有主动分享自己坐牢经历的爱好，渐渐的周围人总是避讳这件事，元宁更甚，他甚至都不会主动提及以前，更不会提及他坐牢这件事。
　　想想也觉得好笑，元宁自己读书的时候那样自我封闭，要忍受很多恶意，他还是心怀善意，小心翼翼地和人相处，会因为别人一点善意的举动开心很久。
　　比如现在于伟说让元宁没事干了就去找他们玩儿，元宁笑弯了两只眼睛，捧着扎啤杯莫名像一只抱着干果的小仓鼠。
　　邵定坤话不多，偶尔许发武问他才说一句，元宁虽然还会觉得局促，但很喜欢在这烟火缭绕的街边和邵定坤的朋友谈天说地。邵定坤的朋友都很好，虽然不是学校里那些满腹诗书的高材生，但小市民有小市民的乐趣。
　　尤其是许发武，开朗幽默，对元宁这个新朋友十分满意，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讲自己开大货车的一些故事，看过的一些风景。
　　聊到最后，三人都加了元宁微信，元宁喜获三名好友。
　　一直坐到十点，几人这才起身回家，于伟家离广场不太远，和于文洋先走了，许发武坐105路公交车，元宁和邵定坤则是一起去地铁站。
　　刷卡进站，乘坐扶梯往下走时邵定坤垂眸看一旁的元宁，元宁眼睫低垂，嘴唇粉嘟嘟的，看起来更好看了。
　　“没想到耽搁到这么晚，今天开心吗？”
　　元宁用力点头，“开心，武哥真能聊，”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挺能聊。”
　　听到他这嘿嘿两声笑，邵定坤看他的眼神变了，眼里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元宁喝醉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怕他头晕栽倒，邵定坤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握住元宁的肩膀，“你俩挺能聊得来，下次去武哥家带你去？”
　　元宁欣然同意，“好啊，听武哥说了好久的君君，还挺想见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