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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储君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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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三年夏,太子刘据大婚。诸侯王云集京城,西域海外番邦万国来朝。
皇帝的女儿周朝时称为帝姬,后来又叫公主,来源就是帝姬的婚礼往往由三公九卿中的三公主持,因而称为公主。公主又分不同级别,公主仪比侯爵,长公主仪比王爵,大长公主位同王爵。太子位在众王之上,主婚人也需位在三公之上才行。因此,刘据此次婚礼皇后卫子夫及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姐弟亲自主持。
皇家大婚也从周礼,分为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从年初刘据满十五岁就开始了。
纳彩是皇家与太子妃家,即卫家正式对外通告婚约,敲定聘礼及嫁妆单子。
问名即交换太子刘据和太子妃卫容的姓名,庚帖,生辰八字,虽然两人已经熟得不行,但这一步却不可省略,然后请钦天监占卜相合吉利。
纳吉又称小定,由皇后将一柄玉如意和一只大雁送往卫府,由太子妃跪接。
纳征既是大定,由皇家将聘礼送往卫家。整整一千七百车/抬,由红绸扎住,统一用纯色的二匹御马或四人侍卫从未央宫抬往卫府,包括各种金银珠宝,古玩玉石,绫罗绸缎,杯盏碗盘。良田商铺就更不用说了。
请期即女方家将全部嫁妆送往皇宫,共九百抬。太子妃和太子同品,级别高于各长公主,公主。这次大婚规格比照刘彻还是太子时大婚略加些,以显示削平匈奴,诸邦臣服,国力强盛,今时不同往日的上朝气度。
婚礼那几天要办的就是亲迎这一项。
女方先穿着冠服,于卫家的祠堂祭祀,在父亲的指引下向祖先行礼,祭奠。行礼完毕之后,女儿饮下杯中酒水,吃掉盘中的食物,然后向父亲跪拜,卫帅则嘱托女儿,“尔往大内,夙夜谨慎,勿违君命。”
接着就是卫容的三位姐妹给她戴上象征婚姻甜蜜的东海夜明珠簪子。
卫长公主为容容插上第一支东珠,寓意百年好合。
诸邑公主为容容插上第二支东珠,寓意相辅相成。
石邑公主为容容插上第三支东珠,寓意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这时,新郎刘据来到卫府迎亲。平阳长公主和卫青,作为容容的父母,扶她出门,将她交予刘据手上。
二人上六匹纯白御马的参乘,马车周围笼着透明的纱帘,可以让太子夫妇看到车外的百姓,接受民众的欢呼。车架绕长安城内城一周,沿途的酒楼都安排了人员抛洒花瓣和水果。
卫青还要继续去宫中主持婚礼,遂快速骑马去未央宫待命。
皇宫外门,太子和太子妃下马车步行,皇太子揭帘,宫人以帷幕遮之,太子妃下车。
到达未央宫正殿后,皇帝刘彻皇后卫子夫文武百官诸侯王及境外各国使节都已在场。
负责礼仪事物的宗正将竹简交给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卫青宣布典礼开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太子夫妇对云台上的帝后行跪礼,又对坐在臣首的卫青平阳夫妇行唯一一次跪礼。
三是夫妻对拜。又叫合卺礼或太牢合卺礼。宗正端上猪牛羊三种肉类称为太牢,同牢的意思便是夫妻二人同吃一份牛羊肉,意味着夫妻二人从此以后成为一家人。刘据用长长的筷子夹起一片肉平放入口中咽下。卫容也撩起面纱,将肉类送入口中。
宗正又端来一分为二的两个葫芦水瓢,吊着金丝玉坠,代表着夫妻两个人,瓢内同时盛有酒,交予太子夫妇。夫妇将瓢交换,然后将酒饮下,既为交杯酒。宫人随即将瓢合二为一,用金丝藏紧,象征着夫妻二人以后可以同甘共苦,永结同心。
卫青又宣布文武百官进贺词贺礼,从三公开始,依次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然后到九卿:太常,掌管宗庙祭祀和国家之礼;郎中令,负责皇帝禁卫;卫尉,负责皇宫守卫;太仆,负责皇帝车马;少府,负责皇帝司库;廷尉,负责司法;鸿胪,负责外交和少数民族;司农,负责粮食和财政;宗正,负责皇室事务。三公九卿之下还未有资格在婚礼当天进贺。
接着是各个诸侯使节恭贺帝后及太子,梁国滇国东瓯闽越不一一论述。
最后也是较为隆重的一环,由博望侯张骞宣布西域海外各国使节朝贺。使节说一句,张骞翻译一句,太子答谢,张骞翻译太子问候。因卫太子大婚,张骞之子张棉年初也结束了山东鲁地的教化,回到长安述职,看朝廷后续安排和考察地区。
大礼结束,早已过了戌时。帝后回椒房殿,太子妃卫容回东宫守夜。卫君孺代表三公贵戚妻室,廷尉属张贺夫人柳贤泽代表九卿妻室,以及诸位公主和诸侯翁主、宗室女,一起陪伴太子妃守夜到子时才散去。
太子按规矩继续招待群臣和使节。太子刘据的四个伴读,张贺张安世卫伉和张棉作为太子陪客,负责保护太子,帮忙挡酒。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坐在主宾席中。景桓侯英年早逝后他就郁郁寡欢,当年接连咯血两月,勉强才让太医调养过来,一向白皙的脸庞常年面无血色。加上之前长年出征十分操劳,漠北决战时被单于亲兵捅伤肋骨,回来又被李敢行刺重创左臂,让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他作为太子的舅舅和岳父,双重国舅,又是群臣之首,众人顾及他的身体,恭贺的多,灌酒的少,只敢端酒樽抿几口意思意思,故他这边还算清静。
霍嬗和霍柔挨着他坐。只见霍嬗用小刀仔细地把面前的牛肉切片,蘸上酱料抹匀,放到卫青的盘子中,“舅公,您吃,我切好了!”
霍柔还太小了,她坐在卫青的怀里,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拿刀,可惜有点重。她歪着头想了想,把手上的山楂葫芦举到卫青嘴巴,“舅公,您也吃!”
卫帅一愣。就着两个孩子的手吃了肉和糖葫芦,又摸了摸他们的头,“还是嬗儿和柔儿乖。哪里像你们亲爹,总要舅公伺候他。”
孩子们都看着他。卫帅心中不免伤感,只得生生忍住,“等下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啊。”
宴饮持续到很晚。
第二天由宫中女官向帝后报告太子夫妇圆房之礼完成,婚礼才告成功。
随后太子和太子妃向帝后二人献茶。卫子夫拔下头上的九曲小凤钗,比皇后正常形制来得小,插于容容发中,即正式接纳太子妃正式成为皇家之人,和太子享有同等待遇。
“宽和待下,治理东宫,繁衍子嗣。”皇后卫子夫说着默念多遍的话。
刘彻无拘无束惯了,也不多说什么,“该玩玩,该吃吃,该骑马骑马。容容就和在自己家中一样,不用拘谨。”
卫子夫抿嘴一笑,“容容这个性子,陛下还不知道吗?你叫她安静下来还不见得呢。我看两人也累的慌,就回去歇着吧。”
这日黄昏用小轿抬进东宫的还有三妾,史若仪,萧冰雁和李敢的女儿李娃。前几年李敢行刺大将军,被景桓侯一箭射杀后,刘彻对外宣称是鹿角触死。为了安抚李家,李敢年幼的儿子李禹和女儿李娃都招为太子东宫玩伴。几个女孩用不着婚礼,直接在东宫住下,这会儿正围着吃点心。
她们都只有中人的称号,比太子妃低了好几个等级,太子妃下是良娣,良娣下是良人,良人下是中人。若仪和冰雁都比较活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李娃和她们不太认识,怯生生的,吃相也比较柔弱。
紧接着七天都是朝廷规定的宴饮,对少年刘据来说应付各色人等实在是个挑战。还好司法那边有张贺,外交有张棉,诸侯王他自己应付,亦能谈笑风生,文武百官卫伉等也勉强帮衬一二,总算没有什么纰漏。
过了两月,太子大婚的喜庆还未完全过去,又是石邑公主下降卫伉的婚礼。好在这个婚礼不需要什么政治外交作用,卫府又是在宫外,办得热闹又轻松,卫家亲眷团圆,少男少女们则聚在一处,开怀畅饮。
“时间过得真快,第一次随卫大小姐进宫,参加景桓侯初战成名的庆功宴,一晃快十年过去了。”贤泽坐在椅上,“那时我才十三四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是嬉闹的孩子,现在都是大人了。也在那天,我遇到了张贺,如今我亦为人母了。”
“谁说不是?真快,当年都还是嬉笑奔跑的少女呀。” 诸邑公主笑了笑,“我记得当时,表哥、据儿、容容为了抢夺舅舅的注意力,还在庆功宴上闹来着。”诸邑公主说到此处,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也不知道去病哥哥。。。”
她看见姐姐卫长公主望向她的目光,还是轻轻地转开了视线,似乎没有什么交流的意思。
卫长公主一阵委屈,眼眶都红了。
她们还没有和好啊,贤泽心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