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舞东风（快穿重生）》冬素八

4、心疼沈灵瑜

　　沈佩玖只觉着，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做了一个梦……

　　她站在第三视角。

　　不！准确的说！是“飘”在第三视角。完完整整地，看到了沈灵瑜的一生……

　　沈灵瑜，北朝皇族的顺位第一，绝世大美人！

　　丞相高阳王沈雍的庶出孙女！北朝知名首富，沈泰之女……从小就像个白皙剔的透瓷娃娃……

　　小灵瑜五岁时，名满天庆！和一众哥哥姐姐出门，去庙里上香祈福……

　　长街市井，堵塞不堪！车马只能缓缓慢行。

　　丞相府的公子小姐，在那一日齐齐出现，一同游街……市井众人，都想凑个热闹。也都纷纷想瞧瞧，那传闻中可爱玲珑的庶女沈灵瑜，究竟长个什么样！

　　轿撵中，猝不及防…～…

　　伸出一双白嫩嫩，肉感十足的小手，探出只扎了团发的小脑袋。

　　好奇地望着窗外……

　　精致白皙的小脸，转着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又揉揉玲珑小瑶鼻，似乎被冻得冰冰凉凉，那双小肉手揉过的鼻尖，微微泛红。

　　“这可见得，日后定是倾国倾城之姿！”——“长成也定是花容月下，得是个神仙样貌！”

　　“这小娃娃真是讨喜～咱们北朝可该要出这么一位绝色美人了！”

　　两个老妇牵着自家的孩童，窃窃私语……

　　这话入了小灵瑜的耳，左边进右边出～

　　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庶姐——沈灵淼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内心十分不爽，五官跟着暗暗发力，眼角微眯起来！狠狠地瞪着身侧那个闪着明亮眸子，一脸茫然望着窗外的沈灵瑜！

　　嫌弃地翻个白眼，一双手暗自揪紧了绣花娟子……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可见内心的嫉妒，早已是泛滥成灾！

　　明明都是庶出，她凭什么就生得不同寻常？

　　自己比起这小贱人，生得也不差哪里！凭什么她会是北朝将来的绝色美人？这祸害能不能安稳长大还说不准呢！

　　“却是个庶女。可惜了可惜，怎么是这种命格……”

　　一女子低下头，瞧着身边的男子，暗压住声线，小声感叹惋惜。忽而，又像是嫉妒一般，提了几分音量。

　　“这贱婢的肚子还真争气！或许是能凭借，生了个讨喜的小女娃挣个名分，那可就生生熬到了出头之日！”

　　“坏就坏在，沈王爷根本不将庶出子女放在心上！”——“快闭上你那惹是生非的嘴！”

　　“正妻生的嫡子被送去西魏做质，王爷可上心得紧呢！”

　　一对夫妻样的男女，小声谈论着王爷家，成群的小妾。

　　满街行人驻足……

　　男女老幼，或放缓了步子，或只是站在那。众人都想乘着这次机会，只为了看看人家五岁的小女娃一眼。

　　可惜，天妒红颜！沈灵瑜没有坐享“王府贵女”此等厚福的命。

　　王府中庶出子女毫无地位不说，还正逢北朝太后把持朝政。给了武将擅权起兵造反的可乘之机——国破家亡！

　　沈灵瑜流落青楼！

　　最后死在几个猥琐丑恶的老头子，暗无天日的虐尖之下！

　　沈佩玖心生不忍。为那个绝色的女子心碎。。。

　　她爹沈泰，高阳王沈雍长子！

　　不光日后继承王爷的爵位。更是骠骑大将军，是太尉，也是武州刺史。

　　亲爹有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官衔。每日里，虽然的确过得忙忙叨叨，却从不将那一颗心，安安稳稳地放在正事身上！虽没什么致命的不良嗜好，但只有一点！

　　沈大首富独独喜欢——到处纳娶小老婆。

　　后院里更是填满了四处搜罗来的水灵灵的大姑娘！那沈泰，唯一称得上是“难能可贵”的一点，是他从不宠妾灭妻。

　　从不专宠于谁，雨露均沾！

　　生了一大堆孩子，却从不记得那些女子究竟为自己生了多少男女……

　　庶子庶女们，在家中的地位，虽然比着众妾室要高出一些。但王府真正的主子，除王爷与正房夫人外，再无他人。

　　零星有几个，令沈泰记忆深刻的，却也实在不如嫡子嫡女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他平生“三不知”。

　　一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有钱。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小妾。三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子女。

　　沈灵瑜的生母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妾。

　　没名没分——钱却管够！

　　有钱666！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北朝都城天庆，前几任开国皇帝，还算励精图治，开拓疆土。后人却骄奢淫逸！败坏家产！

　　不久后政治腐败，民怨沸腾……

　　献文帝死后，胡太后废太子。

　　扶植亲生的五皇子上位，新皇登基。然而实际上，是太后一直死死地把持着朝政！

　　沈灵瑜的祖父沈雍！是先帝四子，先帝亲封的高阳王！新皇还是皇子时就十分信任四哥沈雍。登基不久就赋予其实权，沈雍官拜丞相！

　　皇帝表面上心甘情愿做亲妈的傀儡，将操控自己的牵线木绳，恭恭敬敬、亲手奉上。

　　于是胡太后眼中的皇帝陛下，是个整日里，只知道沉迷声色美人的窝囊废人！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大概从不曾想，那个只在“斗蛐蛐”时，用力最猛的傀儡皇帝……背地里却暗自笼络各个能臣命官！蓄力待发……几年后，已经羽翼丰满！

　　细细想来，这对母子十分奇怪。做娘亲的，被权利死死蒙蔽双眼，从不曾动过——静心好好了解儿子究竟想要什么的念头。做儿子的也一直相信母亲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帝王家，终究还是比寻常百姓薄情一些。

　　皇帝一党秘密谋划——终有一日会逼宫太后让权！在朝堂上重用丞相沈雍，利用其与胡太后余党抗衡！即使这样，新皇也从未动过，想要母亲性命的念头。。

　　胡太后心狠手辣，虽说“虎毒不食子”，可古今以来，多少父子相杀，手足相残。她得知这一切，将在不久之后，真实到来发生。

　　狠心毒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杀了沈雍一众皇帝党羽。扶植年仅三岁的小皇子上位！

　　皇帝一党仅剩朝中骁勇善战的武将——尔荣昌。尔将军抓住机会，骑兵叛乱……

　　市井百姓口口相传，天不遂人愿，如果不是那祸国殃民的胡太后，毒死新帝！只凭当今圣上的文韬武略……

　　不疑有他！

　　足以将北朝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可怜那位年轻英明的君主……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会遭了亲生母亲的毒手！

　　异族将军……将那三岁的无辜幼帝和老不死的胡太后，活活淹死！

　　掌控局面后，为反对汉化……几乎残杀了都城内所有的皇族、文武百官近2000余人！

　　当然名声赫赫的“北朝首富”沈泰一家也难幸免于难！

　　沈泰死在尔将军的利刃之下……

　　昔日王府内，粉墙相护，绿柳周垂。甬路相衔，山石点缀……短短几日，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景象统统不见。

　　短短几日，花团锦簇失了颜色，染上了暗红的鲜血，显出几分似要亲迎鬼魅般的——妖艳之姿……

　　连门口的沈府匾额，也被无数官兵，践踏得不成样子！王府一家老小，更是死的死，逃的逃！

　　沈灵瑜因年龄尚小，免去一死

　　十岁的她被迫流落街头。。。

　　小小的她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了整整四年……

　　白日乞讨，夜晚就睡在距离落魄沈府不远处的深巷里，那颗“三人环抱尚不能围”的老树上。

　　她练就了一身攀爬的好本领！灵活得在“寿比百年长，身比楼台高”的老树上，爬上爬下。

　　能快速上树，帮助沈灵瑜规避了许多风险！

　　既然打不过，那么必定躲得过！

　　命运这时，对待沈灵瑜还没有痛下死手。即使关了一扇门，又关了唯一的窗，也会给绝境的她留一个出气孔。

　　每每傍晚来临时，如果幸运，能捡食小贩收摊时扔掉的垃圾……

　　但如果动了食客在摊位上剩下的残羹，商贩会手握扫帚，一边叫骂着，一边狠狠地抽打那个小偷！

　　沈佩玖暗暗心疼，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啊，明明该是在府里无忧无虑的年纪……

　　转念却又忽然回忆起，那个坐在小灵瑜身边的庶姐，一脸坏人相。若府里三步一个这样的庶姐，五步一个这样的庶妹！沈灵瑜这样出众的样貌，保不准会不会更惨？

　　明明都是庶女，却比起其他众姐妹更出挑！

　　任那些整日里囚在深宅大院的姑娘们有了审美后……保不齐会集体孤立沈灵瑜！如若庶出女子之间不对她心生妒忌，难保嫡出姐妹，不会对沈灵瑜痛下毒手！

　　明明是庶出，却比嫡出的小姐们生的更绝色貌美……

　　少女初长成……美人一举一动都带着特有的贵气。

　　比那嫡出小姐更像嫡女！

　　勾心斗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沈灵瑜定是左左右右，里外不是人……日子也不可能好过。

　　“啧啧”一道人声，打断了沈佩玖的思绪。

　　只见老树深巷口，迎面向沈灵瑜走来一牙婆。那婆子皮肤蜡黄，皱着一高一低的眉头。

　　挤出纵横的眼纹咧开了嘴角，露出一口黄牙，赫然缺失一颗前门！

　　故意做出怜惜的表情，双手径直朝着沈灵瑜摸去……

　　沈灵瑜蹲在深巷的角落里，蜷缩着身子，光裸的小脚暴露在外。满是溃烂的口子，却执意不愿意垫上些什么，保护受伤的双足。

　　鼻子脸上都糊着湿泥，使得来人看不出——

　　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究竟是男童还是女童？

　　那清丽的容颜也被死死盖住，丝毫不显。纠结的长发挂着几缕干泥，杂草般凌乱……

　　一双眼，惊恐地望着来人！

　　她刚从树上爬下来，把掏来的鸟蛋狠狠护在胸前。只因着来人是妇人，日日绷紧的弦，此刻稍微松懈一丝……

　　若来人是男子！

　　她现在定然是已经麻利得上了树……拿起树上藏匿的尖锐匕首防身！

　　身上裹着的碎布，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小灵瑜用湿泥糊住裸露的肌肤。

　　有些已经干涸开裂，她便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糊住裂开的地方……

　　“快过来，这可怜的小家伙，你爹娘呢？怎么在这缩着？快让婶子看看！”

　　说着，那牙婆屈身半蹲下来，握住沈灵瑜纤细的手臂，将她向自己身前轻轻拉扯……

　　沈灵瑜没有大力挣扎，眼前——口中唤着自己“小家伙”的“善良”妇人。自己只是与她说两句话而已，

　　该是没什么危险……

　　已经许久没有同人说过话。想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终于只是动了动唇，从干裂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呜咽……

　　“瞧瞧，

　　咦～跟婶子走吧，

　　婶子家就在这巷尾，东头不远。

　　给你热个饼子，洗把脸……婶子家里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瞧着你太可怜了，快跟婶子走，婶子看着可心疼得紧呢！”

　　那牙婆见沈灵瑜不挣扎，心里有了几分盘算……

　　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了些！

　　看似不经意地，用手胡乱地捋着她的乱发，一边发问……

　　“婶子家是个小哥儿，不知道你能不能和婶子家的娃一锅洗澡？婶子给你好好收拾收拾，这头发脸上都是泥垢，身上也得换身干净衣服！”

　　见沈灵瑜不做反应。

　　牙婆又道:“嗯？不会说话么？

　　告诉婶子，是男娃就点点头，是女娃就晃晃脑袋！可是身上哪疼？”

　　沈灵瑜清澈的双眸望进牙婆污浊的眼里。

　　轻轻摆了摆头，又摆了摆手……

　　牙婆顺势满意地握上沈灵瑜的细腕。站起身，收起了嘴角快要僵硬的假笑，眼里闪过阴狠觉厉……对着巷口，一边筋着鼻子一边努努上唇……

　　沈灵瑜跟着那牙婆，没走几步！

　　在巷口拐弯处，就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她还来不及激烈挣扎，就缓缓瘫软了下去……

　　怀里的鸟蛋，滚落碎了一地。！。

　　沈佩玖将这些尽收眼底，看了个一清二楚！

　　想要阻止，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能为力。。她望向眼前令人绝望的一切！

　　一股莫名的想要保护那少女的冲动强烈地刺激着沈佩玖一颗心剧烈跳动着！乞讨时被卖入青楼。。后遇见了那个禽兽不如孙腾光，不光被他一人染指，还被迫被几十个老男人轮尖。

　　孙腾光——献文帝还是太子时，孙腾光的祖父孙通材——官拜太子中舍人——与中庶人同掌太子宫文瀚。

　　大概是个皇帝秘书的职位。

　　孙家祖父深知伴君如伴虎！

　　先帝驾崩，而胡太后弄权……孙通材审时度势，新帝虽有勇有谋，却心慈手软！不见得会对生母下手……他找寻借口，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如若不是孙家祖父，深谋远虑！

　　那孙氏府邸中的一家老小，都同沈府一样，会死在尔荣昌的利刃之下！

　　一人得道时，鸡犬也升天……

　　孙通材乘着皇恩，告老还乡……

　　父亲孙机道虽头脑愚钝，却也得了官职，成了赠翼州刺史！

　　孙家这一支，从祖辈就满门清廉正直，却独独折在孙腾光手里！

　　孙腾光不服——祖父曾经是天子脚下，真龙殿前，有头有脸的红人……而自己却只有翼州刺史的小官头衔！这哪够肮脏的孙腾光骄奢淫逸？这哪里够他搜刮民财？！

　　孙腾光想方设法与尔将军眼前的红人——大将军江欢，成了酒肉挚友！

　　阴险毒辣的孙腾光，臭名远扬……

　　百姓无不惧怕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性情暴虐不说，如果谁家稍有姿色的女儿……被他这个老不死的盯上！

　　运气好的能做个通房，吃口饱饭……

　　运气不好的，那爹娘与自家姑娘，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也就只有沈灵瑜那个可怜的纯洁少女愿意相信——他那张肉眼可见——猥琐丑陋的脸！

　　最终落得……直至含泪自戕的凄惨下场！

　　一股奇怪的感觉，像是一股莫名热流，从心底涌出……

　　十分强烈，短暂地持续了几秒……

　　沈佩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有些悲伤，有些窒息，又有些无所适从。

　　但绝对不是快乐！

　　甚至不像是一种心情，更像是器官性质的生理反应。似乎是沈灵瑜悲惨令人怜惜的短暂人生，触发了沈佩玖的神经……

　　此刻的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