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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猛虎来袭,神庙遇贼 ...


  •   且说车三娘背着行李,两手抱住李亦在路上行走。

      正不知履步到了何处

      只见一带嵩山峻岭,燕语私倾,莎莎梧桐黄莺啼,歧路嶙峋草茂离,又不免风餐露宿,饥饿困乏。

      此时又正值上古元年秋九月。

      黄花飘满地,西风紧锁长空凛寒,凄冷孤蝉凋树碧,萦霞翠郁幽篁竹,溪水潺湲鲤鱼出,千峰连绵,枯藤绊羁老树,古松却成林,涧壑流水叮咚回响。

      车三娘在途行走多时。

      纵目前方远景。

      皆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接山峰,茂密森森,萝藤延伸。

      心里却是一片茫然,叹气道:

      “儿吖!

      在这荒山野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累得奴家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

      倒未曾见着一个人影,眼看夕阳西下;

      那狼虫虎豹,小妖蛇精,又要出来衔人,真不知何处有个人家与我们方便落脚,便是神灵庇佑了。”

      正走之间。

      隐隐约约听到林深之处,有人言语。

      乃大喜。

      急忙趋步奏近,用耳认真一听,原来是有人在唱着山歌:

      居乱世而不群,独山野而无忧,虽无看家本领,亦无锅中粝藿,但凡一身好气力,闲恬醉饮观丹霞,饱足登山来伐柴。斫木铮铮,乐吾半天,毒蝎每相伴,鸟兽常作影;狂笑秋风里,对树独怡情。

      车三娘抱着李亦,赶了半里之路,将近那人语的地方。

      仔细一看。

      却是一个樵子在用钢斧斫柴。

      见他穿着平庸。

      但见:

      头戴旧棉麻花毡帽,身穿涤布粗纱围祅,腰系打结披丝麻绳,脚踏结实寒耐草鞋。是个年龄四旬之人,正在举钢斧砍伐树木。

      车三娘急忙上前问询,说道:“敢问先生,此处是个甚么地方?”

      那粗汉听见有人在背后言语。

      慌忙停住了斧头。

      转过身来,一看。

      吓得魂不着体,魄不附身。

      往后一跌一倒,惊讶道:“妖精!妖精啊!俺平生不做亏心事,休要来祸害俺的性命。”

      落下钢斧,丢弃了柴担。

      两腿飞也似的走,只恨爹娘没生四条腿。

      又怪身上没长一双彩翼,担心走慢一步,害怕性命也难保了。

      车三娘都未及说话。

      便把那樵汉吓得苍茫逃命去了。

      也是惊呆了自己的双眼,回过神来,看看自己。

      才恍然大悟。

      用爪一拍自家额头,叹道:“哎吖!

      我怎地如此糊涂?

      自个是一只九尾狐妖,仍然大摇大摆走在人世间,却忘了这身邪恶的样貌,怪不得把这个凡人吓得半死,逃命去了。

      只怨恨自己粗心大意,不把自个的模样来变一变,做一个凡妇面孔的妖,去混过俗人的眼目,以此来赢得其信任。”

      虽捻起诀来。

      口念咒语。

      叫一声:“变!”

      将身一摇,瞬间成了一个三十年纪的妇女。

      装束也改了变化,与平常不同,略显凡间的几分俗气。

      车三娘瞧瞧自身打扮,自觉尚可。

      于是凝望四下里,不见再有别人。

      才举步往前穿山林,踏幽静小路,只见映入眼帘的皆是树木杂茂,鼠尾草葱葱,菊花烂漫,乱石突兀不平。

      又走了两里的路程。

      看不尽秋景别致,听不惯寒风萧瑟,只顾寻一条出林子的路,却不意走进灌木丛深之处。

      突然间。

      一阵怪风从山坳里刮来。

      吹得松柏呼呼乱响。

      扑地一声。

      跳出一只锦毛吊睛白额的大虫来,吼一声,山冈震动,沙尘扬飞,鸦雀惊起,貔貅藏身。

      车三娘吃了一惊。

      李亦也吓得嗷嗷叫。

      喊道:“哎吖!

      奴家今番晦气了,撞着你这个大虫,休要来吃我,我身上的骨肉奇臭无比,不合你口味。”

      那大虫左摆右晃,两眼注视盘旋着。

      车三娘看它魁梧威猛:

      十八只利刃银勾,身披金黄烁毛英。

      两眼放光如迅雷,狰狞饕餮钢齿钉。

      □□举鼎雄壮臂,血盆咬碎骨头劲。

      走动时披风戴雨,卧倒时乌云盖顶。

      那大虫轮动四条腿走来。

      就势望车三娘一扑。

      吓得车三娘抱着李亦往后便跑。

      那大虫在后面追。

      车三娘突然想起。

      傻笑道:“奴家跑甚么?我是一只妖精,怎地怕它来吃我。”

      方立住了脚跟。

      转过身来。

      只见那大虫腾空跃起,露出银爪来掀,车三娘一闪却躲过了,那大虫又来前爪一扑。

      车三娘一蹲,伸手往后只一抓,扯着老虎的尾巴,左拖右拉。

      急得老虎踅过头来乱咬。

      早被车三娘伸出镰钩般的狐狸魔爪。

      向它脸面噼里啪啦地划过几回,好像流星划破暗夜一般,雷光放彩,银蛇狂舞,电闪雷轰般地奔涌而过。

      那大虫被车三娘杀死了。

      摸着老虎的皮毛柔和。

      虽开剥了皮肉,留着皮毛,做一件衣服与小主穿,既能防寒,又能保暖。

      又因肚子里饥饿难耐。

      狼吞虎咽生吃了一顿老虎肉,舔了利爪,抚了自家鬓毛。

      哺育了李亦,坐在一块卧虎石上。

      看着大虫的骸骨,肚子里寻思道:

      “我若留着一身的狐臭,披着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日后如何与人相处,躲过妖魔的追杀,避开神佛的巡捕,须要寻找一个法术高明之士,方能除去我这一身的恶形劣质。”

      收了虎皮。

      栓紧了行李。

      背起来。

      拽开脚步往山冈上便走,时不时瞧一下李亦,或者挑逗他一番。

      一步步挨上冈子来,走了半里的路。

      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庙。

      风吹铃铎叮叮地响,荒草绿盛,一面墙垣倾颓,残败不已。

      走近时一看,上檐处有一个绯红牌匾额。

      有小篆字体刻画着“姑山神庙。”

      都字迹模糊了,门庭崩毁,四周冷落。

      但见:

      香炉无烟生薰草,石狮威霆暗光泽,荆棘布地,蔷薇寂寞清,钟楼倒塌长灵菇,门旁到处遍苔藓,蜘蛛结网朱梁栋。蛩语传石阶,雾影弥漫透心寒。

      车三娘投身入得神庙来。

      脚下便是碎石蚁巢,枯枝败叶,随处可见。

      小心地步履着,进得大堂里,只见正中间。

      坐北朝南,一尊凶神恶煞的地灵石像盘坐莲台之上。

      三娘好奇,抬头瞧了瞧。

      肚子里却寻思道:“恁好!

      此地幽静萧条,是一个安身的好去处,只是一件不妥,寂寞时,没得一个伴来说说话,虽然少主作陪,但是年幼无知,怎晓得我说话的心思吖?”

      无意间,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墙壁后窃窃私语,还传出一些笑声。

      车三娘感觉怪异。

      暗想道:“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怎地会有人在里头谈话?必定有蹊跷,待老娘进去看看,是个何方妖怪?”

      悄悄地,蹑手蹑脚,缓慢移步左道廊下,尽头是一堵围墙,原来是条死路,便往回走,走去右廊道,见有一个墙角门,却没有上锁,轻轻推开,往里瞧时,只见里面是一个后花园,花园后面接连正房,又有两三间厢房,一个耳房。

      车三娘望见小山流水细长,青篱飘香,黄脸秋兰含涩羞,金菊烂漫随风摇,种篁引泉,通无曲之幽,植花之美,引蝴蝶之采,雕栏玉砌,金兽辉首,绿窗绮户,遮蔽水亭之薜萝,古洞水帘倒流,芭蕉翠荫锦簇,鹅卵石铺就之路,与古庙外面迥然不同,别有一番优美景致,真是洞外有天,楼外是青山绿水。

      车三娘看不尽翠景繁花,随着步伐迈进,声音也是越来清晰入耳,将近正房时,房门却是半开半掩,悄悄地用心一听,只闻到几个人在笑嘻嘻地说话着:“大哥!这剪径得来的金银财宝和那个妇人,都收在耳房里关押着,如今怎么处置?”

      又有一人说道:“珍玩珠玉之类,俺一个也可以不要,只求那妇人与弟弟作压寨夫人,夜里笙歌,却不是快活一场,如何?”

      另一人说道:“身为好汉理应志存高远,出入庙堂,结交天下豪杰,称霸一方,怎可贪恋这区区的粉钗之辈,自古多少英雄惨死于妇人之手,正所谓红颜祸水并非空穴来风。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何患无妻?”

      这人又道:“大哥分明是自个留着,待日后慢慢受用,只是小弟自入伙以来,跟随大哥出生入死,到处打家劫舍,收拢了诸多宝贝器物,发了横财,虽无功劳,也应有一番苦劳,小弟别无他求,只此一件,倒是不肯,极失我望。”

      又另外一人劝道:“三弟啊!既然大哥都发话了,再无须枉费口舌,俺晓得你有贪恋女色的勾当,如今只能委屈你一下,待明日俺再下山劫一群上来,放在后房里专一与你慢慢享用,如何?”

      这人回道:“现今俺就要,如何有这个心思等到明日,苦得俺清水直流。”

      车三娘听了良久,才知道这是一群山贼在商讨如何分拿赃物。

      这暗地里的勾当,却被车三娘撞着了,如何肯饶恕这帮恶贼。

      急忙跳出去,一脚踹了半扇门,“砰”地一声,如雷劈苍穹般响。

      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旦做了坏事,如何能脱罪。

      大喝一声:“强贼!看你们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如今老年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灭了你们这帮强盗。”

      那一群贼人正在言语中,不意被车三娘蹦了一脚房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孩,自个送上门来,于是哄堂大笑,说道:“俺兄弟因缺一个压寨夫人,正在烦恼之际,如今好事成双,鞋子成对,不是要为难你,是你自投罗网,撞入我的门来?”,将要来拿住车三娘,却被令一个强人拦住道:“休要二哥动手,且让我来好好伺候着这个小妇女。”

      那人道:“也好。”

      这贼人张开双臂将来搂车三娘,却被三娘顺势用手一抓,伸出一只右脚将那贼下半身只一拌,摔了个就地扑倒。

      车三娘冷笑道:“在老娘面前,欲想撩拨虎须,却不是找死?统统送尔等上黄泉路鬼门关去。”

      那贼摔了一跤,跌破了前额头,鲜血直流,于是大怒,爬出来欲拳打三娘,三娘举起钵玲大小的拳头,只一拳,呼啦一声,飞了出去,半天里起不得身,另外还有四个贼看见了,急忙抄起刀斧和枪棒来取三娘的性命。

      车三娘一掌打倒一个,一巴放翻一人,全被巴掌拍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出的魂魄,没有入的气息。

      正是:古庙檐下,却教强贼送命;后园房里,直使正义来临。

      车三娘拍死了这几个强贼,转出房门,去那耳房看是,居然是金银财宝,玛瑙手镯,金钗银斛,粉丝锦绸,铜盏玉杯像一座小山般堆积着,枕边有一个妇女被绳索捆绑着,嘴里塞了麻布,说话不得。

      车三娘扯掉了麻布,解了绳索,那妇人插烛般地跪地道谢。三娘急忙扶起,问道:“妹妹是何处人氏?高姓大名是甚么?怎地遭了贼人的毒手困绑到此?”

      那妇人道:“妹妹叫上官灵儿,姑苏人氏,只因家乡每逢秋冬时节,有年例,按邑俗,要上坟祭拜祖先,因此来这山下烧钱垛,银纸,不意撞着这帮强人劫了去,晦气了,今日幸亏姐姐搭救一把,救命之恩,定以生死相报,决不食言。那帮强贼人人武艺高强,个个手段了得,姐姐又是哪里人,怎地称呼?如何进来的?若被他们发现,我等性命皆休矣!可疾疾逃命去,迟疑半步,则悔之晚矣!”

      车三娘心里暗想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奴家若是道出被仇人追杀,却是吓着了她,只可撒个谎言便是了。”

      安抚道:“原来如此,灵儿妹妹,姐姐唤作车三娘,会稽人氏也!自小跟随父亲习武,爱使枪棒刀戟,那几个小贼难抵我一招半式辄命丧黄泉了,从此除去地方一霸,乡村一恶。”

      上官灵儿说道:“姐姐真是武功盖世,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巾帼英雄,妹妹甘拜下风,佩服地五体投地吖!敢问姐姐是如何走到此处?又将要去那里呢?”

      车三娘回道:“姐姐携着幼子正欲回一趟娘家,只是多年未曾走动,路面生疏了,认不得道途,以此迷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无意间走到这里来,才有相见之缘,正不知明日投宿何方呢?姐姐也是踌躇。”

      上官灵儿靠近看了看李亦,捏了一下他的脸蛋,笑道:“贤子甚是可爱,我羡慕不已,至于落脚的地方,姐姐休要担心,若不嫌弃吾家舍寒蔽,明天且随灵儿家去歇脚,拜问意下如何?”

      车三娘笑道:“妹妹盛情邀请,我如何敢谢拒。”

      俩人说说笑笑,至晚时,车三娘来把那些强人的尸首抬去一处暗角里堆放了,收拾干净厢房,造了篝火,烧了饭菜,摆上桌上开吃,期间,上官灵儿吃得正香,问道:“姐姐,这是甚么肉?怎地恁地甘香滑口柔脆。”

      车三娘回道:“人肉!”

      上官灵儿吃了一惊,半信半疑,说道:“姐姐,你可不要骗我,妹妹胆子小,如何敢吃那肉?”

      车三娘答道:“谁可有心思哄你,若不信就放开肚子吃,你也不曾一想,在这荒山野岭,姐姐一时弄不到兔子,野兽之肉,怎地也不能饿着肚子,因此剜了点那山贼的肉来。”

      上官灵儿还是不信,只是不敢再吃了。俩人又说些闲话,夜深时,俩人睡在一个床榻上。

      第二天起来,上官灵儿说道:“姐姐,昨晚,我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是我梦到一个白狐,与她做了姐妹,同吃同住,最后被她吃掉了,恍惚中感觉手抱着一个狐狸,甚是怪邪。”

      车三娘故意吓她,说道:“自从你死后,转世投胎做了狐狸,将来也迷惑凡夫俗子来吃。”

      上官灵儿道:“姐姐好坏,我不理会你了。”

      车三娘安慰道:“好了,好了,只是戏弄你而已,勿要较真。”

      快去打扮妆容,好出发吧!俩人寻些水洗漱完毕,拿了些珠宝首饰,收拾包裹!动身启程。出了姑山神庙,俩人搭手取西路步行

      约走了十里路程,突然间,一道狂风大作,卷起沙尘来,闪出一个大汉,拦住去路。

      说道:“俺奉神亭仙山天河总管的命令,前来捉拿叛徒之子,小妖精,你抱着这孽种去哪里?你若是识相的,快快投降,饶你性命,敢拒抗天命,只有死路一条。”

      后面有撞出一道黑烟来,现出一个赤发黑脸魔鬼,说道:“休要伤我少主,冥界无王,且请奶娘与少主回地府主持众妖魔鬼怪。”

      车三娘见天将到来,妖魔追随身边,必定是大祸临头。于是将李亦交给上官灵儿,嘱咐道:“妹妹,看在我救过你性命一场,只求你收留他,将他抚养长大,好好娶妻生子,享受人间繁华富贵足矣!切莫拉甚么仇恨,也不要惦记姐姐来,若有缘分,他日再叙。去吧!”

      上官灵儿问道:“姐姐!出了何事?与妹妹道来,好知个来龙去脉吖!”

      只见车三娘捻着手,嘴里念着咒语,只见上官灵儿脚下骤其一朵霓虹瑞云来,把她与李亦卷走了。

      这三者施起法术来厮战,真是一场恶斗:

      但见:

      翻江倒海倾吴蜀,深渊起浪蛟龙摆,恶腾腾,火焰烧林,凶巴巴,焦土赤痛,禽兽野兔奔命,虎狼熊豹隐藏。斗了十几个回合,车三娘起了一道迷雾,趁机逃了,赤发魔鬼与那神将又斗二十来回,不分胜负,各自散去了。

      且说上官灵儿抱着李亦回了家里,一养便是十五年了,李亦也长大成人,他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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