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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乌鲁西.夏尔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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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人,你好。”
不疾不徐的温柔男声在正后方出现。
如此熟悉的温和,像浸泡在潺潺温热的水流,倍感亲切。
紧绷的肩部放松,大祭司霎时从脚下混乱城市的场面抽离了彷徨思绪。
颂赞命运之河,神灵再一次眷顾了他。
大祭司转过身,对着不远处走来的两道身影俯身弯腰,金发在动作间顺着耳际倾泻,长发滑落在丝绸的黑衣蜿蜒出细碎流光。
“赞美您,伟大的太阳神,伟大的月神,乌鲁西夏尔曼,见过两位神明大人。”
他终于还是等来了他们。
命运的齿轮依旧旋转,他终于要卷身在其中了。即使这个世界注视着他,如果有月神的祝福,它就必须承认他的存在合理。
“比泰多的大祭司,你真是让人惊讶。”
库洛里多走向悬崖边,边走边想,月是不是嫌弃他的手艺,所以才趁着魔法阵传送把他做的比泰多式白袍换回了黑袍。
心里惦记着白袍,库洛里多一心二用,他很确信自己见过这位比泰多大祭司,而且不只照面过一次。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比泰多海边城市的战场上,足智多谋的军事才能令人惊艳使人印象深刻,后来因为米达文也在比泰多多次单方面遇到过,那时候这个人身上可没有什么力量波动,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庙祭司。
可就是这个他鉴定过的普通人,刚刚悠然的站在河水里,指挥起滔天的巨浪,把城市玩弄于股掌之间。
从未有人可以在库洛里多的眼前隐瞒。
将此事记下,库洛里多开始重新审视所见所闻。他陡然意识到,再次踏入旅途,正如郁子所说,这里是他们也无法触碰到月的世界,奇迹与危险并存。
“你是谁?为什么可以使用水的力量?你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
月清冷的问着,早一步跨在了库洛里多身前,自然而然地挡住了他的靠近。
库洛里多笑眯眯的笑眼变成诧异,月从来不关心这些,也不喜欢主动跟陌生人讲话。
乌鲁西再次向面前的黑白神灵弯下腰身,恭敬异常。
“我是我们世界北方王室的王族成员,也曾是供奉着神明的神官。在原来的世界我本该死去,因为母亲和姐姐的遗泽,在临死前有幸得到了一位神明的眷顾,然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轻柔的力量托起比泰多的祭司。
他直起腰身继续说道,“水的力量,是临别之前一位故人的赠予。请两位神明大人知晓,乌鲁西只会用它救人,绝不会用它伤人。”
提及故人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柔和了很多,带着深深的怀念。
这看起来又是一个故事。
月并无深究,他的视线注视着朝外侧走去的库洛,直到他在高崖边站定,银瞳又重新落在大祭司身上,“时间在你身上凝滞过。”
乌鲁西双手交叠藏于宽袍之下,微微颔首,“不愧是神明大人,一个半月前,从月神大人踏入比泰多开始,我才真正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此之前,我只能在神庙的范围内活动。如果踏出庇护所,世界就会立刻察觉我是不属于这里的。”
“你会被驱逐,也会和米达文一样?”
月敏锐的洞察到,眼前的比泰多祭司,也很了解这个世界。
乌鲁西摇摇头。
“我听伊兹密讲过米达文公主的经历,我想我们应该算不上相同。我毕竟是强行闯入的异界人,如果在月神大人去过比泰多之前我离开神庙,整个世界排斥我是不会给我留下活下来的机会。公主倒像是这里神明们的手笔。”
是啊,这些控制着命运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会允许有人脱离控制,如果不是他们,他与伊兹密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一旦被发觉,只能死亡?
“你用水的力量,是特意引我们来见你。”
月不动声色侧望了在悬崖边眺望远处的库洛一眼,肯定的对乌鲁西说道。
“月神大人,还请您原谅。我的确是有意使用水之力的,若是此次不能有幸见到您,即使我已蒙恩泽也只能被迫失去力量,再也无法离开神庙。”
乌鲁西明显还有话想要说,可是接下来却闭口一片沉默。
月困惑的看向库洛的背影。
库洛里多望着天空,幽幽开口,“为什么要引月来,你想要月帮你什么?”
乌鲁西抬起头,碧色眼珠对上竖瞳的审视。
“只有见到月神大人,我才有机会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人,在这里正常的生活。相信月神大人也已经有所察觉,米达文公主,因为呆在您的身边已经逐渐被世界接受了。所以,还请月神大人庇佑我。”
“没有力量,你也已经跟着伊兹密王子去过埃及了。世界并未排斥你。”
月淡淡道,一片冰冷里是谁都可以听得出的不悦。
在比泰多的时候,这个大祭司就有机会见到他和库洛,却从未提起。在战争伤亡面前,他也从未使用过水之力,明明比泰多与埃及的战场就在海边不是吗?
乌鲁西在月神的冷漠里不复平静,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单膝跪下,“月神大人,请您宽恕。我并非为了使用力量才惊动您和太阳神大人。我只希望可以和这里的人一样,在阳光下安静的活下去。”
月冰冷着脸庞,走上去把他扶起来,静静的等待他的解释。
可这位比泰多祭司一改刚刚的侃侃而谈,闭嘴不言,面色也是一片苍白。
月拧起眉头。
库洛里多侧过脸,笑眯眯的插话,“不可以主动告知,不可主动去找我们,我想这是他换世界代价的一部分。”
话音未散,黑衣祭司向他深深弯腰。
库洛里多彻底转过身,面对着月和比泰多祭司,轻笑道,“所有逃离命运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也必须承受苛刻的约束。或许会有例外。”
所以使用水之力是他孤注一掷的机会。
库洛里多继续道,“虽然他因为你可以离开神庙,但世界还是会驱逐他,因为他并没有得到你的正式承认。”
但月依旧很想知道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不在比泰多就使用水之力?”
因为神明主动询问,乌鲁西终于可以回答。“那个时候,尼罗河女儿就在我身边。她是受这里的神明们保护的人,我无法使用力量。”
明白了前因后果,月依旧拒绝了乌鲁西的庇护请求,他不觉得这样的人需要他的保护,他只是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人。
最后,在库洛的指引下,月向这个世界承认了比泰多的大祭司。
一连解决了两件生死大事,乌鲁西只觉浑身轻松。
“太阳神大人,月神大人,米达文公主还好吗?”
看着心情很好并未打算立即离开的两位神明,乌鲁西见机插入了话题。
“她在学习剑术,库洛为她安排了一位剑客老师。”
按照剑库洛牌构造的剑客魔法生命,教导一窍不通的米达文绰绰有余。
提起米达文学习剑术,三个人就着这无关紧要的话题一句句聊了起来,眼看着乌鲁西就要提起米达文的婚事。
虽然已经解决联盟问题,但如果神明大人出面,以后比泰多王就更不敢再对米达文的终身大事说些什么。
伊兹密王子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他勒停了步履轻快的骆驼,风尘仆仆的跳了下来。
然后开始对着金发黑衣的祭司发呆。
甚至无视了往日敬畏有加的两位神明。
话题戛然而止,库洛和月看了看傻住的比泰多王子,又看了脸色铁青的比泰多祭司,手牵着手走到了一边。
那是谁?
伊兹密王子牵着骆驼的缰绳一片茫然,俊美的脸庞上卷曲的银发贴着脸颊增加了几分无措。
他为何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见到这个人,他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他不是为了尼罗河女儿,他是为了那头金发…
他会相信吗,他为什么要他相信?
“我…我…”伊兹密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像极了做过了什么错事被回家的大人抓住的幼崽。
确认过神明们毫无动怒的意思,比泰多祭司对着王子抿出一丝薄笑。
他凉凉道,“我尊贵的伊兹密王子,乌鲁西向您问好。”
看着毫无逾越之举的大祭司,伊兹密王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
心神不宁之下,他脱口而出,“我是来看金发的。”
月歪头看着伊兹密,米达文见过他英明神武的哥哥这幅样子吗?
哦?
库洛里多左右打量着两人,镜框折射出玩味的光芒。
比泰多的大祭司与比泰多的王子?这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会有的反应。
有趣。
“王子,曼菲士王带着尼罗河女儿朝东部方向的沙漠去了,我们要追吗?”士兵从远处冲冲跑来,头也不抬地跪在伊兹密的波浪卷曲白袍下。
“殿下似乎还有要事,不必顾及我。金发公主比较要紧。”
乌鲁西微笑着说道。
要事,要紧。接连两个词,伊兹密听得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藏在暗处的极具攻击性的动物盯住了。
没有理会士兵的情报,伊兹密努力淡然的与大祭司对话,“大祭司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我不如殿下公务繁忙,日夜奔波,当然是回比泰多去为人民祈福。”
乌鲁西阴冷的说着温柔的话,像一条漏出毒牙的毒蛇吐出了蛇信。
谁都可以,只有尼罗河女儿不行。
伊兹密最好永远都不要和尼罗河的女儿一起出现在他眼前,否则。
库洛里多笑而不语,月抱臂闭眼漠不关心。
伊兹密王子躲闪的游移着视线。
视角转换中,他这才看到那边居然站着完全是过客般看戏姿态站在一边的神明!
丢脸使人彻底镇定。
伊兹密轻轻弯腰向神明见礼,然后转头就大步朝裹着披袍的金发祭司走去,行走间宽敞的比泰多白衣尽显风流写意。
他在乌鲁西诧异的目光里狠狠拉上他的兜帽,拽着他来到骆驼旁,一个用力,结实的臂膀把他举上了骆驼,强力制止了体弱祭司挣扎跳下来的举动,伊兹密瞬间翻上骆驼背。
再朝神祇快速点过头,行动力超绝的比泰多王子强搂住怀里的金发,驾起骆驼就朝东方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