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星球故事》甜娘子

4、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跑（一）

　　“老南，你说说，我他妈就差没把月亮给她摘下来了，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平时看着那么和和软软的一个人，怎么……怎么就能跟我这么倔呢？”南亭静静看着自己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好友大口往自己嘴里不要命似的灌酒，锐利似剑样的眉梢藏满失意。

　　南亭冷淡一笑，闷头跟着一起灌了个畅快，半晌后方才放下酒杯，呢喃着低语，似说给他听，又像说给自己听：“是呀，为什么呢？”

　　到底并不习惯在人前表露挫败，初封武威侯的萧成意及时收敛情绪，他打了胜仗，本是想约着好友一起把酒言欢，谁知被烈酒一激，上了头，把自己的糟心事一箩筐全抖落出来……实在不该，明明他眼前这位，才是该让自己去安慰的那一个。

　　南亭，大昭朝万千闺秀心中眼中想着的贵胄公子，虽在他这等武将看来又装又秀，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从小就认识的好友，确有着万里挑一的才华。外人看到的是，是他“看杀卫玠”般清俊外表，可也只有他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才晓得他宽袍大袖、霁月清风的姿仪下，堪称凶煞刚猛的个性。萧成意如今还清楚记得，当初一同念书的书院里，他是怎么脱了长衫打赤膊，把一群武班的小子打得断胳膊瘸腿，一张被他常讽为“美若好女”的脸上挂着修罗神情，对着那群哀嚎遍野的人肆意凶狠——“谁伤了苏簌，站出来！”

　　见他这副鬼模样，哪个不要命的敢触霉头，一群半大小子扯嗓子哎呦着喊救命，若不是他眼见把先生招来事要不好，紧赶慢赶带着苏簌来救场，这煞星铁定会一根根掰断那些混账的手指头。只因他们出早课时，擦破他小未婚妻一块皮。白白软软，清甜可人的小姑娘仅仅叫了句南亭哥哥，发疯的公子哥就忙不迭扔开手边的人，捞起衣衫整理起自己那副假模假样的仪容……那时候萧成意还在心里嘲笑，为了个小丫头说干就干说停就停，太不爷们了，跟他这种心有家国的相比，境界太低。呵呵，现在想来，情之一字，如雨如风，什么时候给你兜头淋下去，得场不要命倒是够难受的伤寒，那才算完。

　　两年前，本应成亲的两个人，因为苏簌的失踪而成为一桩京城奇闻。奇闻的另一位主人公——南亭，这个本该叱咤大昭朝堂的男人，主动断绝了自己的仕途，改开私学，著书立说，倒成就另一番景象。

　　“老南，今天是兄弟我不好，惹你伤心事了，我自罚一杯！”萧成意喝下杯中酒，热气上脸，他喷着酒气安慰南亭——“不过我说你也别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簌簌那样的好姑娘，你待她情深，她不管何时，也只会盼你过得好。”

　　南亭抬头，饶有兴趣看他：“你说我待她情深？”

　　萧成意打着酒嗝儿：“以前在学院里，别人看不出我还不知道吗？这里藏着，那里掖着，就差把人藏在手心里不让别人瞧一眼……你呀，和我一样，看不得自己的女人让别人盯上，嘿嘿，我都知道……”

　　萧成意醉过头了，直接趴倒在桌子上。南亭算了酒钱，吩咐家仆稍后送他回府，自己则一个人慢悠悠踱到了大街上。华灯初上，大昭的夜市才刚刚开场，一片喧闹之间，他的头脑无比清明，萧成意说他待苏簌情深意重，他差一点儿就要笑出声来。

　　若是真的情深意重，怎至于已经要交换庚帖成亲的紧要关头，胆子小似雀儿的人能主动找到他，直言这桩婚事并不妥，她不能嫁他，也不想嫁他。

　　苏簌是怎么说的呢？她说：“南公子，您看我又配不上您，您又不是非我不可，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免得以后成了亲相看相厌……”

　　一向目空一切的南亭公子止不住冷笑，手里握着的水红绒花四分五裂：“簌簌好会变脸，以前叫我南亭哥哥，现在叫我南公子。”

　　苏簌瞪大眼睛看他：“以前叫你哥哥是规矩，现在要退婚了，当然要换了称呼。”

　　南亭深吸一口气，问她：“那你仔细说说，为何要退婚？”

　　苏簌对着他扳起白嫩的手指：“你根本不喜欢我，在学院里故意找我麻烦折腾我，明明不是我做的事，你偏要安在我头上，让别人厌弃我……还有还有，你经常作弄我，让我下不来台，害得大家都觉得我很笨……”

　　南亭想说，你本来就笨，可是少女却比他抢先开口：“我才不笨，我可精了。南亭哥……南公子，你一定是在哪里受了气，没有地方出气，所以才盯上了我……”

　　南亭一时被噎得发慌，一张可舌战群儒的嘴张开又合上，委实心虚。南亭自然是喜欢苏簌的，他自学院里一眼看见她时，便觉得这小丫头处处都好，脸颊白嫩柔软，小小梨涡若隐若现，笑起来能甜得让人如同喝了蜜水一般。说话细细慢慢，和小孩子一样纯然稚巧，这样的情态放在别人身上，南亭会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可是在她身上，就那么和谐自然，甚至于这样喜欢她时，南亭还不知道这就是那个让母亲心心念念的小未婚妻。

　　问题就出在这里，得知她就是那个指腹为婚，一生下来就成了他一份责任的小姑娘后，再仔细瞧一瞧，倒觉得毛病多过那些好了。

　　真的毛病太多了，怎么能在得知他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后，还能甜滋滋的叫别人做哥哥呢，即使那个人确实是她远房的表哥也不行，所以那个不知哪里来的表哥被他打发到了别的书院。她太不守规矩了，跟着旁人一同约好去耍玩，却不肯让他好好教一教她那手稀烂的字，所以他告诉那人，不要耽误簌簌学规矩。上课时，先生让他代教，她却在堂下睡觉，发髻歪歪倒倒，被他喊起来时，迷茫的大眼睛和脸上的红印子惹得其他学生偷偷嬉笑，可有什么能瞒过南亭的双眼，分明有几个武班的学生盯着小姑娘面上泛红……他厉声斥责，丝毫不顾女孩几乎泫然欲泣的表情，因为她实在太不守规矩了。

　　既是未来的妻子，当然要好好教才可以，南亭就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想把她教成什么模样呢，夜深人静的时候，南亭也在火热中不停念想，想到最后还是觉得，最让他心动的模样，还是苏簌傻乎乎对他喊“南亭哥哥”的样子。

　　想不到，教到最后，不仅南亭哥哥变成了南公子，连马上到手的小妻子也快没了。

　　到这里时，南亭也只是气得想笑，但是苏簌讲了句让他心肺俱裂的话，她说：“退婚的最主要原因是，我有喜欢的人啦，他对我很好很好的。”

　　等南亭反应过来时，小姑娘已经被他接在怀里，后脖颈那道红印泛着青紫，可见他当时下手的力度有多大。他将人带回家中自己的房间，想来想去又把书房后的密门打开，将人放在了那间本是存书的密室中。安排妥当后，南亭照常做自己的事，并打定主意这次定要让苏簌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第二日，他送了吃食进密室，然后不顾哭喊一整夜的少女，冷硬道：“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放你回家。”

　　从密室出来后，南亭收拾整理了自己，像往常一样去给父母请安。母亲与他单独讲话，脸色有些忧愁不安，南亭心中咯噔一声。

　　母亲对他讲：“亭儿，要不你和簌簌的婚事，就算了吧。”

　　他浑身寒凉，脸上没了面对苏簌时的从容，在母亲面前，他不必强装：“母亲，为何？”

　　母亲念叨着：“簌簌年纪轻，性子娇，你又是个做大事的，她没有做南家主母的能力。”

　　南亭摇头：“母亲明明那样喜爱簌簌，从小到大，一直在儿子耳边念叨的不正是您吗？”

　　南夫人看着儿子，终于忍不住道出她所以为的真相：“簌簌……簌簌她留了一封信，说不愿成亲，她，她离家走了……你苏家伯父找了两天，根本找不到，她一个那样乖的小丫头，到底去哪了呀！”南夫人流着泪满心担忧。

　　南亭青筋欲裂，他这才知道，若不是自己将人带回，恐怕苏簌已经离家出走，不，甚至说不定是与她所说的那个“喜欢的人”一同私奔也不一定。

　　南夫人见儿子脸色出奇阴寒，连忙劝解道：“你先别生气，等把簌簌找回来咱们再说。”

　　南亭心想，不必找，簌簌也不必回了，她触到底线了。

　　“院子给我封了，没我的话，一个人也不能放进来。”看着渐晚的天色，南亭冷声吩咐道。他自己则提着保暖的食盒进了锁着人的密室。

　　簌簌来不及与他生气，抓了食盒躲在一旁填肚子。他目不斜视，在密室满满当当的书海中细细查找着，终于寻着一本画册，手指一拈，仔细看了起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画册看了几遍，烂熟于心。兰亭回头一看，簌簌吃完了饭食，可怜巴巴缩在一旁，害怕的看着他。

　　知道怕就很好。他慢慢向她走去，簌簌没有可退的地方，眼睛睁的大大的，眼见着他就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衣襟上。

　　那双好看的手轻轻一扯，簌簌的外衫就被撩开了。簌簌看着南亭，疑惑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南亭阴阴一笑：“乖簌簌，南亭哥哥热死了，你快喂口甜水给哥哥喝。”

　　簌簌抖了抖，摸摸他的头：“你生病了？讲话好奇怪。”

　　南亭想起画册上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吐出一口气，觉得那些花哨玩意一点儿用没有，倒不如直捣黄龙。这也正合他心意，他也确实热的不行了。以前在学院时，他常教簌簌不许抵抗他的亲近，所以这个时候，她也只是皱着眉头在他怀里躲来躲去。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南亭拿落在一旁的衣衫为两人清理“簌簌，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就只能嫁给我了，只有夫妻，才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懂吗？”南亭狠狠盯着簌簌的眼睛。

　　“做不做这样的事情或许很重要，但是喜不喜欢才更重要，不喜欢就是可以不成亲。”即便害怕，簌簌还是大声反驳。

　　南亭气得咬牙，狠狠在她的小屁股上掐了一下。

　　“我一定要跑，你把我弄得这样疼，还掐我……我要告诉爹爹娘亲，我还有和姨姨告状，让她打你！”苏簌捂着自己的屁股，红眼凶巴巴看着南亭。

　　南亭坐上床沿，“簌簌……”他低低念出声，含糊的字眼拧在嗓子里，满满挤干水分，干涩喑哑。

　　“簌簌，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跑。”他殷切看着她，浅浅笑意挂在嘴边：“怕疼的话，就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