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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不应有遗憾 ...

  •   当课间那个号称和方雨晴是姐妹的杨雨婷拿着校运会报名表找到何似的时候,何似差点把刚刚喝进嘴的水喷出来。
      “不是,我——”何似指指旁边看戏的余晚晚,又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不是她,是我?”
      余晚晚在一旁做出打叉的手势,也一字一句学着她的语气回,“何似,你别太过分,少拉人下水。”
      杨雨婷很认真地点点头,“作为体育委员,又经过时老师的批准,我很认真地帮合适的同学挑选了擅长的项目,我觉得你的条件很适合报跳高——”
      何似看着她一副狼外婆的嘴脸,一脸不相信。“你糊弄我的吧?”
      她从来没接触过跳高,更别说参加跳高比赛,说她适合跳高简直胡扯。
      “你看我像说谎话的样子吗?再说了,我们就差这个跳高的项目没人报了。”杨雨婷笑嘻嘻地说。
      “哦~”何似算是听懂了,“所以我是炮灰?”她装作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班里那么多同学,非得我去凑数吗?”
      余晚晚啧了一声,坏笑地说:“还不是她都知道你耳根子软,经不起磨。”
      “……”何似无言。
      “何似,你就帮帮忙吧,我都求了很多人了,你看,要不就在你手里就终结吧。好歹,参加一次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跳高,才不会觉得高中生活有所遗憾吧。”杨雨婷突然换上可怜兮兮的嘴脸。
      “……”何似还是被磨得松了口,“好啦,我参加就是了。”
      看着杨雨婷秒变的表情,她感觉自己上当了。
      等杨雨婷走了,她一脸后知后觉地问余晚晚,“我是不是被人骗了?”
      余晚晚和后桌的沈梦泽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目光,沈梦泽笑着说,“其实,女生跳高掌握了背越式就可以很轻松地跳过了,所以不难……”
      余晚晚拍拍何似的肩膀,“沈梦泽是技术帝,你可以请他教教你,他这次也报了跳高。”
      在旁边全程听着他们交谈默不作声的姜遇轻轻皱了皱眉,何似以为他是对她这么蠢的行为表示不忍直视,于是半讨好半解释地问:“姜遇,你也觉得我被骗了吧。”
      姜遇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我也给骗了——”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凉凉的口气说:“我跑3000米。”
      最后还是余晚晚和何似倒吸了一口气,3000米能跑下来不是神就是鬼,恐怕世界上只有姜大神才能如此淡定地说自己要跑3000米。
      “那就祝姜大神脚底生风、勇夺第一。”何似一脸假笑,摆明了要看他的热闹。
      “那也祝何似同学身轻如燕、步步生莲。”姜遇学着何似的腔调,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话怼了回来。
      想到姜遇这个冤大头去跑3000米,何似觉得自己同意去跳高非常明智,还好杨雨婷没觉得自己合适去跑长跑,否则她真的得送命。
      她叹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认真地对沈梦泽说,“沈老师,你教教我怎么背越式吧,我不想等上场时一次都跳不过去。”
      沈梦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可以。”
      余晚晚略微夸张的感叹,“何似,你是认真的吗,校运会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始了,临时抱佛脚是不是太晚了!”
      何似郑重地点点头,“我的人生格言是要么不做,那么就做好。至少临时抱佛脚总比不抱的结果好得多。”
      姜遇听到她突然认真的语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哪来的时间抱?”
      何似想了一下,像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式地和他商量,“要不,这个星期下午放学就放我假吧——”
      姜遇不说话,何似不懂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回到家写习题总可以吧,然后把解题步骤用q,q发给你。”何似又急忙补充道,说着随手在纸上写了q,q号码递给姜遇,“喏,这个是我的q,q号,你如果愿意在q,q上辅导我的话就加我。”
      姜遇抬头看她,女孩一脸期待,他没办法拒绝。
      “好。”他淡淡地回答。
      何似一听,面露喜色地转向沈梦泽,伸出右手,“沈老师 ,请多多指教。”
      沈梦泽看着她伸出的手,笑了笑,也伸出手握了上去,“何似同学,加油。”
      沈梦泽的手心微凉,但不知道为什么何似老觉得此刻的手火辣辣的,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她转头看了看姜遇,他的神色敛在耀眼的阳光中,逆着光看不出他的表情。

      下午放学的时候,何似就风风火火地拉着沈梦泽跑去了操场,姜遇望了望前面空荡荡的座位,眼眸低垂,似是把眉宇间的丝丝落寞收敛起来,拿起笔记本,起身大步朝物理竞赛班走去。
      路上遇见了也准备去上课的程靖,程靖见他眉间凝住的丝丝不悦、郁郁寡欢的样子,大力揽过他的肩膀,突如其来的冲力让姜遇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随即拍拍他,甩掉他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我说老姜,你最近状态不对啊。”程靖跟着姜遇一起向教室走,他瞅瞅姜遇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摸摸下巴说,“就除了上竞赛课的时候正常,其他时候太不正常了。”
      姜遇瞟了他一眼,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程靖见姜遇不反驳,又神秘兮兮地,略八卦的表情继续问,“听余晚晚说,你现在上完竞赛课都在帮她同桌补课?”
      姜遇眉一挑,倒也默认了。
      程靖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难怪你最近都不来打球了,简直是重色轻友——”他痛心疾首道。
      “能好好说话吗?”姜遇懒懒地打断他的话,分明不想再说何似的事情。
      程靖偏不理他,“我不管啊,你都放我几次鸽子了,明天上完课一起打个球,就算是天王老子叫你去补课你都不许去,知道不?”他说这话的时候稍微底气不足,因为这是方雨晴那天来找他特意拜托他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一说这句话,就把他最好的兄弟给卖了。
      “好。”姜遇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反正这周何似去练跳高了,自己倒也没什么牵挂。
      但是他听到自己心里冒出来的“牵挂”二字,下意识地愣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何似变成了自己的牵挂了?他眉头一皱,似乎是想把她的名字从脑中赶跑。
      “不过老姜,哪天你得介绍下你的关门弟子给我认识一下,听余晚晚说得和仙女一样——”
      姜遇撇下程靖,加快脚步,留下程靖在后面追赶,“老姜,等等我——”
      姜遇一边走一边揉揉太阳穴,淡淡地说,“你自己的事都没搞清楚,倒还来管别人的事了。”
      程靖茫然地反问,“我的事?”见姜遇欲言又止般瞟了自己一眼,急忙追问,“我的什么事?”
      见话题已经成功转移,姜遇也不再多说,他轻笑,“是我多管闲事。”
      留下程靖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喊:“姜遇,你把话说清楚——”

      何似和沈梦泽一起到器具室搬来跳高的杠子和垫子,她又去把裙子换成了运动长裤,一阵忙下来她的脸红彤彤的,像一颗红苹果,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沈梦泽看着她被夕阳照得红透的脸,竟一时忘记了说话,只觉得此刻明眸善睐的女孩便是这人间的岁月静好,他稳了稳心神,帮她调节好杆子的高度,正色说:“我们开始吧。”
      何似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异常,她一心扑到她打开的新世界大门里,她试着近身到杆子旁丈量了下高度,无比沮丧地对沈梦泽说,“这太高了吧。”
      沈梦泽温柔地看着她垮掉的脸,笑着说,“别怕,我示范给你看。”他背退到几米外,神色一正,助跑、起跳、腾空、挺腰、仰头、倒肩、展体、挺胸、收腿,他以背部落垫,旁边的杆子纹丝不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何似眼睛都没眨,还是被他漂亮的姿势惊呆了,她哇哇大叫:“沈梦泽,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我要学!”
      沈梦泽从垫子上起来的时候,他又对上了何似的笑,想到这是何似为他的欢呼,脸悄悄地红了。
      他走到何似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我教你。”

      姜遇上完课的时候天还没黑,夕阳把整个教室染成了金色,甚是好看,他为了摆脱程靖的纠缠,竟一路绕来绕去来到了操场,一晚上的郁结像是越积越多,当看见操场一个角落笑得甚是欢乐的何似和沈梦泽时,那股寡欢之气仿佛马上就要冲破他心中的桎梏,他的身影隐没在天色将晚的暮光里,嘴唇紧抿,眉间缠绕的不悦更加深重,他定了许久,终于把心底那团火压抑住,面无表情地大步走远。

      第二天何似来到学校,见姜遇已经坐在位置上,想起昨天自己回家做了习题却没等到他加自己q,q好友,有点忐忑不安地拿出昨天写的练习题递到他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说,“姜遇,我昨天写的练习题,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你昨天又没加我q,q——”
      姜遇的眼睛停留在本子上,他忍住不去看她的眼睛,他一看她这样无辜示弱的神情肯定会投降。
      “哦,昨天我忘记了。”姜遇轻描淡写,可事实上昨天他是因为像赌气一般才故意不加她的q,q。他看了看何似写的答题步骤,“基本方向是对的,但是细节方面不对。”
      “哦。”气氛就突然冷了下来,何似见姜遇心情不太好,也就急急忙忙回过头,心里又是一阵忐忑,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开心,可是做了什么呢?她冥思苦想始终得不到答案。
      姜遇等何似回过头才抬起眼,看到她手指开始敲击桌面的时候,他知道她又开始发呆了。他叹一口气,用笔戳了戳她的背,“发什么呆,回过头,我来给你讲这题为什么细节不对。”
      回过头的女孩喜上眉梢,梨涡浅笑。

      当余晚晚急匆匆地把还在操场和沈梦泽学跳高的何似拉到球场站着的时候,何似还是一脸懵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定睛往球场一看才知道,原来姜遇在打球赛,应该是打了一阵了,他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他掀起球衣的衣角擦汗,无意中显露的腰腹让何似免不了一阵脸红,想到姜遇今天的心情不太美丽,何似顿时觉得这场球赛肯定画面惨不忍睹。

      余晚晚顶着嘈杂的人声在她耳边吼:“程靖偷偷告诉我,方雨晴要今天向姜遇表白!”
      “啊?”何似这才又看到在场下离球场最近的地方,方雨晴带着她的姐妹团在为姜遇加油,那个女生明艳动人,热情似火,姜遇每进一个球都笑颜如花地欢呼,就连其他人都向姜遇投以羡慕的目光,能被这样一个女孩子喜欢是多么大的幸运。
      姜遇压根不往方雨晴那边看,他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打球都带了狠劲,同队友的程靖在打球的间隙惊讶地问他,“你吃火药了吗?这么凶。”
      姜遇白了他一眼,“我这么凶你自己没一点数?”
      程靖自觉理亏,灰溜溜地打圆场,“哎,毕竟同学一场,多少给姑娘一点面子。”
      姜遇蹬地一下把球往程靖身上砸,程靖眼疾手快接住,“喂——你看准了再传啊!”
      姜遇不再理他,拔腿往三米线跑,程靖带着球也来到了篮筐下。
      对方见程靖拿着球,顿时三个人将他牢牢盯死在原地,在焦灼和推搡中,程靖抱着球左右为难,突然瞥见姜遇朝他使眼色,于是大手一挥,把球传给了他。
      姜遇啪地一声拿到了球,见身边立即又围上了3个人,他眼神一凛,脚退到三米线外,果断地抬手,球在他手中划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完美命中篮筐。
      嘟地哨声响了,场上场下沸腾,方雨晴的尖叫最是明显,裁判比了个三的手势,示意进球有效。
      程靖用力拍拍姜遇,喘着气说,“你看,你这三分球还得兄弟我加把火。”
      姜遇懂他的话里有话,又瞟了瞟他,说,“你哪里是加把火,你这是随意放火。”
      程靖心虚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望了望球场边的含情脉脉的方雨晴,“校花都不喜欢,莫非——”他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另外一边余晚晚和何似的身影。
      他若有所思地朝何似看,姜遇顺着他的方向,也看到了何似静静的目光,在人潮汹涌中特别让人感到安定。
      “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的何似啊。”程靖见姜遇的脸色在看见那个女孩后变得柔和,不由得感叹道,“原来你的口味是这样清清白白的小白花。”
      姜遇见他这么形容,用手肘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无聊。”
      倒是程靖见到两个女孩已经发现自己这边注意到她俩后,便超级夸张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做了个继续打球的姿势。
      刚刚的进球也让何似的心神一动,只不过她的情感内敛,她不像方雨晴那样热情似火,她把所有的心思都隐匿在嘴边的微笑,即使内心再激动,在她脸上也只是一个灿烂的梨涡浅笑。
      她眼中那个万众瞩目的少年,跑起来带风,起跳时果断,投球时自信,眼里眉间都带着肆意张扬的潇洒,汗水从他脸上滴落,裹挟着一层闪闪发亮的光芒,目光所及是他,心之所向也是他。
      突然她看见姜遇身边一个长得也很好看的男生望向自己,然后紧接着姜遇也望了过来,对上了他本来一脸不爽的表情,身边的余晚晚倒是认识姜遇旁边的男生,她扯了扯何似,和球场的男生挥手,大声和何似说:“何似,姜遇旁边那个就是程靖,你看是不是也很帅啊!”
      “哦。”何似答应着,眼神却没从姜遇身上移开,她总觉得姜遇在看见她们后脸色缓和了不少,大概是刚刚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吧?她松了一口气,这样她的负罪感就少了很多,她这一整天都在猜想是不是今天自己写的作业让他气到现在。

      自从姜遇知道何似也在看比赛后,下手就收敛了许多,心情大好的样子,程靖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又在和姜遇打哑谜,“兄弟,我和你坦白,我又卖了你一次,你今晚结束后带着小白花赶紧溜。”
      姜遇此刻心情不错,倒是不想和他计较一样,低笑一声,“滚。”

      嘟地一声哨声,比赛结束,姜遇和程靖那队毫无疑问赢了比赛,球场上的姜遇被方雨晴和她的姐妹团围住,无法脱身。何似本打算要走,却被余晚晚死死按住,“何似,你难道不想看方雨晴表白吗?”
      何似无语,“我们为什么要看她表白?见证一段美丽的爱情诞生吗?”
      余晚晚不怀好意地的看了看她,“何似,你不对劲。”
      何似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不自然地说,“怎么不对劲——”
      “唔,我怎么觉得你是酸酸的口气。”余晚晚盯着球场上的方雨晴眼神中冒火。
      何似被她说中心事,顿时神色一紧,局促地解释,“不是,我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余晚晚却大手一挥,“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们今天一定得去围观方雨晴的大型心碎现场。”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到球场中。
      只听见方雨晴羞涩地对姜遇说,“姜遇,晚上有空吗?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一下比赛赢了。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周围一阵起哄,把方雨晴一直推搡到姜遇身旁,姜遇放下擦汗的衣角,皱了皱眉,脸上的不悦明显了起来,他像是不耐烦地说,“不了,今晚我还有事——”他在人群里四处寻觅,真的就在人群外找到了他的救世主——何似正在不远处看戏。
      他像是恶作剧般,狡黠地笑笑,眼神一直停留在何似身上,直白又露骨,郑重地拒绝:“今天我还要帮何似补课,没时间。”
      起哄的人群随着姜遇的眼睛,也注意到了何似,齐刷刷地望向了她,何似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吓得不能动弹,悄悄地扯了扯余晚晚的衣角,嘴唇微动,“这是什么情况?”
      余晚晚看着方雨晴投过来的错愕又怨念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地语气嘴唇微动,“何似,我们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如履薄冰了。”

      何似:“……”

      在众人的错愕中,姜遇眉眼一舒,嘴角上扬,朝着何似说,“还不走吗?”
      何似像做梦一样被姜遇拉出了球场,懵懵地跟着他走到校门口,何似这才清醒过来。
      “姜遇,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补课吗?怎么准备回家了?”何似停下脚步,疑惑的问。
      姜遇也停下脚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低低一笑,说:“笨蛋。”
      何似这才恍然大悟,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气急,带了一丝嗔怪,“原来我被当成活靶子了。”她反应迟钝地领会到了余晚晚刚刚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会被你的那些爱慕者这个一刀那个一剑另外一枪的给弄死。”
      “怎么,要我负责吗?”姜遇看着眼前因为恼怒有些脸红的女孩,止不住的笑意,低声轻轻地问。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但何似听上去满满的诱惑,让她觉得那股被人利用了的恼怒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南方初秋的晚上还是有点凉风,何似看了看姜遇只穿了无袖的球衣和短的球裤,像是转移话题一样说:“你回教室穿上校服外套再回家吧,刚出了汗吹风会感冒的。”
      姜遇笑了笑,“不要紧,正热呢。”说着就扯着何似的书包带子往校门外走,“走啦,回家吃饭了,饿死了——”
      “哎——你别拧我的书包啊!”何似像被他拧小鸡一样拧出了校门。

      一起结伴回家的路上,姜遇沉思了一阵问何似:“跳高你是认真的吗?”
      何似愣了愣,点头,“当然是认真的,我不想在以后回忆起这次校运会是带了遗憾的,我觉得人生不应该有遗憾,应该要全力以赴每一次的决定。”
      姜遇笑了笑,“那你是完美主义者?”
      何似摇摇头,“完美说不上,只是觉得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不负每一个结果而已。”
      姜遇看着身边何似的语气坚定执着,突然像是和昨天郁结的自己和解一样,如释重负。

      回到家后,姜遇便打开电脑登陆许久没用的q,q向何似发出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何似吃完饭,洗了澡,做完了习题后才想起来还要继续守株待兔,于是她也登录了q,q,没想到一上线就看到了姜遇的好友申请。
      姜遇的q,q名字很简单——JY,即使他没有备注,何似也一眼认出来,因为这太符合姜遇的人设了,他的头像是一片蓝天,个性签名也没有任何文字,一看就是他的风格。
      何似忙不迭地通过了他的申请。

      电脑另一边的姜遇等了许久,久到他守着电脑做了2套物理竞赛试卷,这才听到□□示通过的声音。
      他点开何似的个人资料,何似的q,q名叫手心里的月月,奇奇怪怪的,头像是一个小熊怀抱着一个月亮,他接着往下看,她的个性签名是“但愿人长久——”,姜遇知道这是她名字里的一首诗,然后他又看见了她填的生日——农历八月十五号。
      他心中一动,原来是中秋节。她的名字可真的太浪漫了,想着想着,他嘴里喃喃自语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么——手心里的月月,这个月月应该是她的小名,是了,中秋节出生,何似降临人间,那就是天上的满月啊。
      姜遇看了看窗外那轮弯弯的月牙,中秋节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他有点后悔没早点加上她的q,q号,那句生日快乐没来得及和她说。

      何似看到姜遇还在线,忙打字:“哈罗,你现在有空吗?”
      “有。”姜遇惜字如金。
      何似赶忙把自己的习题答案发了过去。
      姜遇回了个“?”
      何似打字:“今晚练习题的答案啊。”
      电脑另一边的姜遇无奈地摇摇头,打开了视频聊天。
      何似在收到视频聊天申请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先是心虚地看了看门外,又把电脑的音量调小了一点,这才点了接受。
      姜遇在电脑屏幕里一脸无语,“你在对答案呢?”
      何似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不说你的解题步骤我怎么知道你的思路是不是对的”姜遇叹口气,“笨蛋。”
      何似恍然大悟,又突然抓狂道,“姜遇,说好了不许骂我的,你今天骂我两次笨蛋了。”
      姜遇低低一笑,“这两次不是因为你的智商骂的。”
      何似:“……”
      论贫嘴何似是自叹赶不上姜遇,她也就不自取其辱了,乖乖地把每一题的步骤说给姜遇听。

      直到关了视频退了q,q躺在床上的时候,何似才发现姜遇的心情突然在晚上变得好起来,希望以后大家都不要别别扭扭的,希望这三年时间能有一个圆满的回忆,何似这样想。

      不知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还是何似在跳高方面有天赋,在沈梦泽的速成班上,何似居然真的学会了背越式跳高,也能轻轻松松地跳过之前她觉得不可能逾越的高度。在最后一个练习的晚上,沈梦泽看着她很轻松又姿势很标准的完美过杆,他走到垫子前,伸出手做出要拉她起来的动作,“恭喜你,你可以出师了。”
      何似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借力坐了起来,也满意地笑着说,“沈梦泽,也谢谢你呀。”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叮铃叮铃地回荡在了沈梦泽的心底,沈梦泽猝不及防地被她满心的喜悦满脸的笑意占据了整颗心,他久久不说话,想起开学第一天她为他解围的场景,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夕阳西下,少女清透的笑声,身边少年一脸的温柔,让路过的人都不由得留意了几秒。

      校运会很快就到了,何似看了看赛事安排,发现姜遇的3000米竟然和自己的跳高安排在同一时间进行,她无比郁闷地和姜遇说,“姜遇,说好要看你脚底生风勇夺第一的,我好遗憾啊。”
      姜遇也瞟了一眼安排表,“这有什么遗憾的,横竖不都第一吗?没有其他结果。”气定神闲地仿佛那个要去跑3000米的不是自己,又仿佛自信地把冠军收入囊中了。“倒是你才要担心你自己会不会一次都跳不过吧。”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讨打啊。”何似看他那一脸淡定的样子简直没好气。
      沈梦泽在一旁突然插话进来,“何似,你操心下自己能不能身轻如燕步步生莲吧——”说完还不忘开玩笑似的摇摇头。
      “沈梦泽——”何似见他也加入怼自己的战场,哇哇大叫,“沈梦泽,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师父,我什么样的水平你没数吗?”
      沈梦泽摆摆手,“我开玩笑的,我徒弟我一向很放心,绝对不会丢师父的脸——”
      何似这才满意的拍拍手,“那请师父您,您老也得好好发挥,起码要比徒弟成绩要好吧。”
      沈梦泽笑了笑,郑重道:“不辱使命。”

      旁边的姜遇看到两人如此熟稔的调侃,眼睛一沉,脸一黑,面无表情地说,“何似,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师父,你这个师父很怕你丢他的脸。”
      何似:“……”

      比赛前余晚晚老早就跑去帮参加百米比赛的程靖加油,留下何似在收拾东西准备去操场报道,她回头看了看也在收拾东西的姜遇,便忍不住提醒他,“你记得把鞋带系好,带一件外套,跑完穿上免得感冒,噢,对了还记得拿水杯去。”
      姜遇瞟了她一眼,发现她带了大包小包的零食饮料,眉一挑,“你去野餐?”
      何似赶忙捂紧自己装满零食的书包,支支吾吾地反驳,“我这是补充体力要用的。”
      姜遇好笑地摇摇头,“你别逞强,不论结果如何,你自己说的只要尽力了就不会遗憾的。”
      何似一愣,没想到之前她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姜遇抬头,对着她愣住的眼睛认真地低声道,“别受伤。”
      何似回过神,脸一红,只是低头轻轻回复,“你也是。”

      一时间,教室里的两人都沉浸在这样心照不宣的默契沉默中,直到教室里广播响起,“请参加女子跳高、男子3000米的同学速到操场检录处检录。”

      同一个操场,两人走向不同的方向,何似在跳高检录的地方向姜遇跑步检录的地方望,看见姜遇把领到的号码牌别在了衣服前胸和后背,3000米是没有预赛的,只跑一次,预赛即是决赛。跑道旁的选手都在做着热身运动,姜遇也在,只不过他的眼神一直望着何似的方向,何似隐隐约约看见姜遇朝自己这边望,看不真切,于是便朝着那个方向挥挥手,姜遇看到远处的女孩挥手,心里一动,不管隔那么远看不看得到,他点了点头。

      姜遇开始跑的时候何似准备检录,她只听到起跑时响彻操场的枪声,围观群众的呼喊声,她踮起脚想看看跑道上姜遇的身影,却发现被层层的人群阻挡,她看不到他,她有点失落地回过头,接过裁判分发给她的号码牌,学着姜遇的样子把它别在身上。她轻轻叹了口气,眉间也罕见的爬上了丝丝惆怅,沈梦泽在一旁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是紧张,于是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何似,你可以的。”
      沈梦泽已经参加完之前了男子的跳高项目,毫无悬念的他是第一名,本来他此刻应该去广播站领自己的荣誉证书,但是他却想着再等一等,他要守着何似,陪着她完成这次不负青春的奔赴。
      何似很快从失落中调整过来,她知道姜遇的世界从来不需要自己的添砖加瓦,一句“加油”只能留在唇齿间默念。她抬头看了看一脸关切的沈梦泽,开始全力以赴自己的比赛。
      女子跳高果然如同沈梦泽所说,大多数选手都只会用脚来跨过杆,所以当杠子越升越高的时候,只剩下包括何似在内3个女生还在进行最后的角逐,何似的手心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沈梦泽见状,拍了拍她肩膀,冲她温柔地说,“别太大压力,平常练习的时候这个高度你都跳过去过。”何似点点头,眼睛盯着比自己先上场的对手。突然围在跑道的人群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她忍不住被这响彻天际的欢呼吸引回头看,应该是3000米到了冲刺的时候,她心里更加紧张了,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只听到人群里“哗——”的欢呼,3000米的冠军尘埃落定,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群的骚动,“天啊!姜遇跑了第一名!”“姜遇是神仙吧!!”“姜遇太帅了!!”那一刹那,何似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她知道,姜遇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势在必得。她看到人群簇拥着他往操场走远,她看着方雨晴抱着他的外套和水杯想拼命挤进人群,她看着他被人群遮挡了大半个的身影,眼眸里的光亮黯淡下来。
      既然姜遇已经众望所归地拿到了长跑第一名,那么自己也该努力去争取自己这里战场的最好结果了,她和姜遇一样,都在不同的地方拼搏,在为最好的自己奋斗,在让自己的人生不留有遗憾。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情绪里已经没了失落和惆怅,她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一切又充满了力量。

      姜遇这边很轻松地完成了3000米,他经常负重跑步,对于他来说本不是一件难事,只不过他冲过终点线的时候,他最希望看到的那个人不在,他往跳高那边张望,看见何似的脸隐在一层层人群中,她在专心地盯着场上其他对手的表现,而在一旁是沈梦泽,他盯着她看,犹如自己此刻盯着她看的眼神,他在那一刻明白了沈梦泽的心意。
      他好不容易摆脱簇拥的人群,又匆匆接过方雨晴递过来的自己的衣服和水杯,也无暇去想他的外套和水杯是怎么样从参赛选手物品放置区到了她手中,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把方雨晴准备说的大段话成功地逼回她的肚子里,广播里播着“请3000米冠军姜遇到广播站领取荣誉证书——”他没理,他带着跑步后微红的脸,微喘的气息,慢慢又绕回了操场,他穿上外套,静静坐在操场看台的一个角落,因为是操场的最高处,所以刚好可以看到何似的身影。

      他看见人群中的何似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轻松地用背越式跳过了杠,那边的人群也爆发出一阵欢呼,看来何似赢了。
      他嘴角一扬,也笑了。她果然说到做到,从从没接触跳高到拿到跳高第一名,她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像半路杀出来的黑马,自己也是小看了她的潜力,而她终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看到沈梦泽和她击掌,为她欢呼,看到他一脸爱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站在她身边犹如一副美好的画格外般配,心里蓦然一阵酸涩,想了想,他起身向广播站走去。

      此刻的何似也一脸不相信自己居然能从跳高小白逆袭成跳高大神,她开心地和沈梦泽击掌,那种通过努力获得回报的喜悦充斥了内心,她激动地拉着沈梦泽的手欢呼雀跃,“沈梦泽,我成功了!我居然得了第一名!”
      沈梦泽看着身边激动无比的女孩,眼底藏也藏不住的温柔。“我说过,何似你一定可以的。”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裁判宣布了名次,人群逐渐散去,何似平复了心情,打算和沈梦泽一起去广播站拿各自的奖状,沈梦泽却被裁判老师叫住做扫尾的工作,他歉意地朝何似摇摇头,“何似,我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麻烦你帮我把我的奖状一起领回去吧。”
      何似点点头,“没关系,我去就可以了。”

      何似一个人慢慢走在去主席台后的广播站,广播里还一直播报着今日的赛绩,“男子跳高冠军高一(1)班沈梦泽,男子3000米冠军高一(1)班姜遇,女子跳高冠军高一(1)班何似……”连续三个冠军,让高一(1)班出尽了风头。
      何似突然发现,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和姜遇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广播里,让她觉得她和他的距离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想到这里,她嘴角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带着少女细腻的心事,在脸上蔓延开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这样一件事高兴,甚至比自己得了跳高第一名还要兴奋。

      她到广播站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恭喜他获得冠军的时候,背对着她的少年转过了身,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相对,姜遇那像大海一样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波光,但很快消失不见,然后他静静地看着她,耳边是广播的音乐: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
      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
      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

      歌曲应景,四目相对的人儿是她,此刻他觉得这首歌唱到他心里去了。
      想到这,姜遇心中那酸涩的心情无影无踪,他笑着和她点点头。
      何似逆着光,看着对面的少年外套敞开,年轻的脸上带着刚跑步后的红晕,他的棱角分明,笑容又让原本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很多,光线照着他的模样让何似看的有些晕眩,她承认这一刻她又心动了。
      她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将心底的心动压住,装作光线太强,用手遮住了眼角,半眯着眼睛走到姜遇身边,看到了他手中的荣誉证书,
      “高一(1)姜遇同学:
      荣获江北中学2007-2008学年校田径运动会男子3000米
      第一名
      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何似饶有兴趣地念了出来,她的声音太扎眼,以至于广播站里的人都望向了她。
      何似见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望着自己,顿时念的声音一点点变小,最后那个“以资鼓励”消失在嘴边,姜遇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啦,知道你在祝贺我。”他帮她解围,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何似讪讪地说,“我也来拿奖状。”
      姜遇点点头,“在后面那里拿。”

      何似拿着自己和沈梦泽的奖状,跟着姜遇一起走回教室。
      何似看着自己手上那张与姜遇一模一样的奖状,心里的那种满足感又油然而生,她终于有一张和姜遇能写在一张纸上的奖状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又浮起了笑容,一对梨涡隐约可见。
      姜遇看她如此高兴,便顺手拿过她的奖状,把自己的奖状递给她,“我看看你的和我的有什么不一样。”他心情大好,忍不住就想和她斗斗嘴,“帮我拿着我的先——”
      他的目光同样停留在“第一名”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写了她名字的这张第一名的奖状比他自己从小到大拿过的所有第一名的奖状都要好看,想到这,他慢条斯理地收好了何似的奖状,对何似说,“你的奖状给我吧,作为交换我的给你,圆你的梦,让你也有当3000米第一名的感觉。”
      何似有了一种被人套路的感觉,但是她又拒绝不了,就这样她的奖状都还没捂热,就被姜遇以交换的名义骗走了。

      回到家后,何似打开姜遇的奖状,手慢慢拂过“姜遇”这两个字,嘴里轻轻念着他的名字,仿佛是想把这两个字深深刻进自己的心里。
      “这算是交换信物吗?”何似偷偷想,但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又想起姜遇开学典礼上的发言,带着浑身遥不可及的光芒。
      人生不应该有遗憾,何似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个遗憾,因为她得到了一份属于姜遇的荣誉,他的这张奖状一直陪着她度过了之后无数个想要放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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