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词忍

1、小破城的青春岁月

　　附中拆迁两年了，我早从这所小破高中毕业五年。大学毕业我没有读研，更没有凭着高学历去了好的国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这个小破城。经过这片荒寂的工地，依稀想起那段傻逼的青春。
　　我孤身一人拖着行李箱，在夜幕下熟悉的大街上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傻逼小破城人也跟着傻逼了。脚不听使唤地走到了他家楼下。
　　透过窗，昏暗的黄色暖灯还亮着，窗外还挂着晾晒的衣服，阳台上种着几盆绿植。和五年前一样。楼下种的玫瑰花含苞欲放，高贵明艳，和这潮湿闷热的旧房子难以相衬。
　　我仰着头，幻想着他走出阳台收晾晒衣服时，见到自己的反应。是怒？是悲？还是喜？
　　一转眼五年了，不知道他变了没有。正当我沉溺于冥想中，那熟悉而附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蒋奕？”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当年。
　　我随着呼唤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他。他穿着深色大衣，提着药店的袋子，刚从外边回来。看上去他和当年一样好看，又不大一样。褪去了年少轻狂的青涩，换上了成熟。
　　我朝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梁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走近了我，两眼深邃如寒潭般，看着我说。
　　“刚下火车。这小破城读小学就说要建飞机场，到现在都还没建。还要先坐飞机到一线城市再转火车，妈的麻烦死了。”我强掩心中的老情人再见时的悲痛，以朋友的口吻向他抱怨道。
　　他强硬地撑起一丝笑意，问道：“你……还好吧？七年没见了，记得你高中保送后，就再没见过了。”
　　“很好。你呢？有喜欢的人了吗？交……女朋友了吗？”说道“女朋友”时，我顿了顿。
　　他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没交女朋友。你呢？有女朋友了？”
　　我自嘲地嗤笑一声，回答道：“没。你知道我同性恋那毛病。没那么混蛋去祸害人家小姑娘。”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也是。”他抬头看了眼窗户，问道：“不赶时间的话，上去坐坐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他的邀请。“好啊。”
　　我跟他上了楼，看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那钥匙串上布满斑斓的锈痕，我认出了它，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这还是五年前我买给他的呢，都锈了这傻逼还留着。
　　他开了门，请我进来。又去给我倒茶。
　　我没有跟他客气，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我看着屋内的装修，大致上都跟五年前一样老旧。厨房墙皮被熏得发黄，屋内也因为发潮起了斑痕。悬挂的电风扇沙沙作响。老旧的同时又给人一种温馨。
　　这小破城虽说是我的家乡，而我却极嫌弃这里的迂腐俗气。重男轻女的现象满街都是，大男子主义，歧视压迫女性，家庭暴力等……都是我奋力拼搏所要逃离的。而如今我走远了爬得高了，又贪念这里熟悉故乡的温馨。
　　他从冰箱拿了几瓶冒着冷气的罐装啤酒，坐了下来。贴心地帮我掰开易拉罐环，放在我面前。“嘿，你这几年酒量有长进吗？吐我地板上你拖啊。”
　　我被他这话逗笑了，反驳道：“放屁，我酒量好着呢。要吐也是吐你身上。”话刚说完，我就感觉我的脚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喵～”
　　我低下头，看见正有一只猫懒洋洋地靠着我的腿。“呦，你啥时候养猫了？”
　　他看了眼靠在我腿边的猫，伸出手来揉了揉，“有两年了。怎么样？像不像你？懒得要死。一天天除了睡觉就是吃。”
　　我瞪了眼他，虽说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养了一只猫，像我。“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懒过了？忘了我高中三年拼死拼活每天只睡三四个钟的那段光辉历史？”说着我拿起面前的啤酒，灌了大半。
　　他笑了笑，“是是是，你最拼，你最勤。谁不知道你参加竞赛直接拿了保送资格？”他也举起啤酒来，喝了一口。
　　闻言，我愣了愣。我保送这件事，是喜也是忧。是我走向光明的开始，也是我和他纠缠两年的草草的结束。
　　“哈哈还提那干嘛。你怎么样了？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又灌了一口啤酒，笑着转移话题。
　　他也跟着灌了一口啤酒，回答道：“就那样吧，在一个普通私企上班。薪资待遇什么的肯定不如你啦。话说这几年你干啥呢？”
　　“没干啥，跑了一年讲座，回来了。”我笑着回答道。
　　他用指腹摸了摸啤酒罐上的小水珠，沉声道：“还走吗？不走就留下来吧……”
　　我闻言顿了顿，举起啤酒猛灌了一口，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忍不住看了眼他。终究是抵不住，回答道：“好，不走了。”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眶，“你说的，不走了。那……我们…和好吧？”
　　我愣了愣，我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在我的印象中，他嚣张不服软，永远不会像这样红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哽咽着说出这样的话。
　　见我愣住了，他恨铁不成钢似得冲上来，一把扣住我的肩，有话却说不出口。执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般，沉声道：“我也有那毛病。我说……要不要像高中那样，再试试。你对我还有感觉的话……说起来挺操蛋的，不怕你笑话，我他妈从高中就稀罕你。”
　　闻言我压在心尖的石头瞬间化为泡影，发自肺腑地高兴。我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像是冲撞般硬吻了上去，撞得牙根生疼，他反应跟高中时候一样快，反客为主地回应起来，我在换气中喘着粗气回道：“好，咱和好。”
　　他闻言，埋头在我的颈窝，像个孩子，他哽咽道：“你总要走得很远，我追不上你。真想把你锁在我身边一辈子，但我不能阻止你去更好的地方认识比我更好的人。”
　　我抱紧了他，柔声道：“好，那我走慢点，等等你。”

作者有话说

　　这篇也有在长佩连载哈哈！阿不，完结了。一章完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