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未晞》Ering

4、如约而至

　　文秋公园喷泉，下午两点五十分。

　　五月份的阳光在这个时候逐渐灼热，温热的空气让喷洒出来的水汽都变得沉闷，人们纷纷躲阴影里乘凉，将喷泉那一圈空了出来。

　　“离三点还有十分钟。”夏未晞戴着口罩，打着一把普通的格子图案的遮阳伞，在树荫下的秋千旁装做和孩子们玩。伞檐暗暗遮住了夏未晞瞟向喷泉的视线。

　　夏未晞半小时前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她不清楚那个“牧”是什么人，也没有办法向他人求助——她没有证据。从那天那个男人的行动上看，即使她不来，那个人一样可以找到她，像那天一样破门而入，然后毫无痕迹地离开。

　　太被动了。

　　“也太危险了。”夏未晞想起那天那个男人手上奇异的长刀，她不知道许洋陆城夫妇到底受到了什么伤害。但那对夫妇心地很好，这些时间里，他们也很关心她的，作为长者给予了她很多帮助。夏未晞并不希望他们出意外。

　　“就算不能弄清楚那天到底怎么回事，至少也要知道陆老师他们有没有什么大碍。”她怕那个人对陆老师夫妇下手。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从夏未晞这里基本可以看到喷泉周围全部。这五分钟里，只有几个人走过喷泉附近，并没有人驻足。而且从身形上看，并没有符合的对象。

　　下午三点整。

　　夏未晞的视线再一次看向喷泉。喷泉附近空无一物。

　　下午三点十分。

　　喷泉旁连一只麻雀都没有了。

　　“不对。”夏未晞心下一沉，想起那天怪异的一切，“既然那个人有特殊的手段，那我藏起来他也未必不能发现我就在周围。”

　　夏未晞眼底一暗，转身移步离开秋千，打算先悄悄离开公园

　　她走过小道的长椅，突然被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男人叫住了吗：“等一下……”

　　那个外卖员好像刚刚睡醒，躺在长椅上的身体慢慢坐起来，用手揉着脸，用困顿的声音对夏未晞说：“你等一下……”

　　夏未晞一愣，以为这位快递小哥需要帮助，下意识弯一下腰，看着快递小哥，柔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当她低头的时候，外卖小哥刚好拿手把凌乱的头发耙上去，清楚地露出了他的脸。虽然做着每天辛苦奔波的工作，但这位年轻的外卖员小麦肤色的脸却线条硬朗的，五官深邃显得帅气。

　　那双冷灰色的眼睛看向夏未晞的时候，突然清醒无比。

　　夏未晞也清醒了。她下意识后撤。但男人面对着夏未晞已经站起身，一米八几的高大身躯在夏未晞一米六七的身高面前很有压迫感，阴沉的气场几乎让阳光都冷了下来。

　　从这个角度，从这个距离，夏未晞已经能认出面前的人就是那天在许洋家里出现的黑袍男人了。

　　夏未晞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伞柄和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无声地后退一步。

　　男人先开口了：“你好，夏未晞。我是牧。”

　　夏未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忍住向后撤的本能，回应他，“你好。”冷静地看向牧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先发制人，“有事情要问你。”

　　“嗯，”牧点点头，“你先说。”

　　“你……你是谁？对许洋老师他们做了什么？”夏未晞语气一沉，“又为什么找我？”

　　说着，夏未晞周身的气场也冷了下来。

　　明明是夏天最热的时间，这片小道的树荫下的气氛却让人发寒。

　　牧尽量收起冰冷的气息，在夏未晞面前伸出来一根食指：“第一，我说过了，我叫牧。”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我并没有伤害他们，你也看到了，他们也只是不记得那天的事，并没有受伤。”接着在夏未晞面前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个问题，我来找你，是因为你也不是人类，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那句“你也不是人类”，把夏未晞一下子被砸懵了。

　　“等等，”夏未晞摆摆手，低头扶颔想了一下，“你说你没有伤害他们，但我看到你……”

　　“那是一种特殊的力量，”牧抬起手，指尖绕着淡淡的黑烟，“它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看到牧手上的黑烟，夏未晞又悄悄地后退一步。

　　夏未晞想起来，那天他的刀穿过了陆老先生的胸口，但是没有血。

　　“那……你为了什么找上许洋……”他不是冲着人去的，那是为财？还是其他东西？夏未晞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竟然让自己这样处在未知之中，站在了被动的地位。
　　牧眸色一沉，思量了一会儿，他觉得可以让夏未晞知道。“你所想要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给你的诚意。”
　　“我想要的，是许洋的记忆。”
　　“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以及许洋记忆里有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遮去你的这段记忆，你什么也不会记得。”

　　记忆……夏未晞下意识攥紧了伞柄，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惊骇到放空的眼神。她咬了咬唇，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你说的，我……不是人类，是什么意思。”
　　她预感到，她将要听到颠覆她过往的认知的东西。
　　“你自己也察觉到了吧。那天你在许洋家，展开了一个强大的领域。你身后出现了的，并非人类。牠，也是我寻找的目标。”
　　“你身上有一种气息，和许洋有一丝相似，但是又不同，比她的更加强大，却更加隐秘。而这个气息，在我一看到你的时候几乎是感受不到的，现在我能完全感觉到，它来自于我的世界，来自于更古老的力量。”
　　“你的生活就要变了。我可以遮住你的记忆，你会回归的平凡的生活，但是，并不意味着，这种变化不会停止。”
　　夏未晞的世界暗了下来。
　　是的，她的生活已经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