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忝坑

72、跨省

　　半个月一次的考试转眼又到了。
　　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激动，就连着搬书，都是在慢悠悠之中进行的。
　　余乔从杨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指尖里还夹着杨老师刚哈哈给找出来的几份例文，都是前几届学生的，这会儿找出来让余乔用多媒体展示给大家看。
　　“看完了可得给我拿回来啊。”临走的时候，杨老师还特意叮嘱道。
　　余乔乖巧的点了点头。
　　“哈哈——”既具有特色的笑声又出现了：“我的大课代表也得努努力啊，到时候也给我留下来几篇文章，让后面的学弟学妹们学习啊。”
　　余乔拘谨的笑了笑：“还得有您的教导。”
　　“哈哈——”
　　余乔走下了楼梯，脑海里还不断盘旋着杨老师的笑声。
　　萦绕盘旋，经久不散。她急需要找点别的事情，冲淡这份笑容的存在。
　　远远的就看见李子怡和韩朝的背影出现在半和合拢着的双扇铁门的缝隙之间。
　　“诶，你俩在这儿呢。不去搬书啊。”余乔从后面走过来，笑道。
　　“不急不急......”韩朝抽空说了一句，就被李子怡的话语压了下去。
　　总归都是不着急的，余乔也站在了两人身边，听着李子怡在讲阔城的考试。
　　她这回的话语可是要比上次跟余乔说起来的时候详尽多了。
　　“上次回去是住在我奶奶家里的，但是吧，去考场就比较远。我妈都帮我问了，这回就住在我一个叔叔家里，然后我爸开车送我过去，也就方便。”李子怡说道。
　　“叔叔开车送你过去啊。”余乔在替她筹谋着：“那你们可得记得早点去，往年考场是最堵的了。”
　　“我知道。”李子怡一仰头：“他就送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后面的我自己走进去呢。”
　　余乔点点头道：“总归你计划好了就行。”
　　她忽然又想起华晴的事情，压低了声音，旁敲侧击的问道：“华晴是什么时候走啊？”
　　“下个礼拜。”李子怡回答的简单干脆。
　　“华晴？上哪儿去啊？”韩朝终于回过神来，惊讶的问道。
　　“回去考试。”李子怡抢在余乔之前回答道。
　　“哦。”韩朝得到了回答就又不说话了。
　　“那你想好了给她买什么吗？”余乔问道。
　　“也没想好。”李子怡的两根胖胖的手指互相拨弄着：“你也要送她礼物嘛，我们可以一起买，应该还能便宜一点。”
　　余乔的话语一堵，她动了动嘴角，犹豫着要说些什么。
　　“我们还要给她买礼物？”韩朝直接的表达惹得余乔一笑。
　　“你们......也不是。”李子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清楚了，憋了半天才落下一句：“你们想送就送，不想送就算了。”
　　“这话说的.......”余乔笑着看了一眼韩朝。
　　“不是，你们要是跟她不熟就不送了呗，我其实也没跟她说过几回话，总归之前我妈找过她妈妈了解回去考试的情况，人家要回去了，也不还不表示一下。”李子怡短短的鼻子上皱起来一块皮，让她这张嘻嘻哈哈的脸上有种不耐烦的认真。
　　韩朝一笑，没有说话。
　　“诶，等着咱们高考要走了，我也给大家准备礼物。”那一块皮松散开了，刚刚的那点子认真也就没有了。
　　“嘿，我们也给你准备礼物。”韩朝一笑。
　　有点什么事情就这样在默不作声之中订了下来。
　　李子怡又开始讲回阔城考试的事儿了，一言一语之中都是低分数线的轻松。
　　夕阳下落，还带有淡淡的光芒，隔在参天的树木的那一边，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还没有到要分离的时候，生活在那里的一群人还在闹闹哄哄的过着他们的日子。
　　余乔时不时的应上一句，她像是什么都听进去了，因为她的每一次回应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可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因为她每一次的回应都是那么的不经心。
　　韩朝就这样随意的站在旁边，李子怡薄薄的唇瓣上下飞动，吐出来的字眼就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蹦跳着落在韩朝的玉盘子上，叮当直响。
　　然而也只有这点子响声了。
　　从始至终都没能够激起韩朝的艳羡。
　　李子怡说的口干了，看了韩朝一眼，没有之前听她讲的人脸上出现的那种巴望的表情，李子怡很不满意，她舔了舔嘴唇，可是她的故事又说完了，她来来回回的琢磨着，想要找到一点遗漏的话语，然而她说的太完美了，并没有什么是还能够再说的了，她看着余乔的背影，只憋出来一句：“时候不早了，咱也早点过去收拾收拾吧。”
　　“嗯……”余乔跟着她俩上了台阶，转头又看了一眼茂密树丛后面的那一处光芒。
　　那个世界，尤在灯火辉煌。
　　大厅里的地上堆放着一摞一摞的书本，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余乔看着自己怀里支棱着卷子的书摞，不动声色的将它们往回拢了拢，然后弯腰，放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李子怡很快跟了过来，‘噼啊’的一声，一摞书落在了余乔的脚边。
　　书本卷子滑落了一地，李子怡草草的拢了拢，就又回去拿另一摞书了。
　　余乔看了几眼，犹豫着还是帮她理了理。站起来再看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一直到晚自习要结束了，楼道里才迟迟的出现了搬动桌子的声音。余乔本是跟陈茜一起走的，快要到车棚了，忽然想起来有一份晚上可以看一看的资料夹在了大厅的书本里，急忙跑回来，正碰上廖昱明在搬桌子。
　　这会儿的走廊是很热闹的，空荡荡的大厅里却只有廖昱明一个人。
　　余乔愣怔，却在正对着的那一张占据了一整面墙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同时看见的还有廖昱明抬起的眼眸。
　　“哈喽！”廖昱明和镜子里的余乔打招呼。
　　余乔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向自己的那摞书，快速的夹起一张突出来的卷子，也不管是不是想要的那张了，转头就走。
　　“考试加油。”
　　“啊？”
　　“考试加油！”
　　余乔心底里的‘啊’没有说出口，少年的话也没有重复。
　　余乔站在天地之间，夜色的黑暗笼罩全身。她看见少年站在闪耀的灯光之中，微微侧过头来同她说话。
　　哦，刚刚说什么来的？
　　他说，让我考试加油。
　　考试加油，多好的吉利话啊，然而余乔的考试成绩，却没有沾上这句话的光。
　　果然，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是没有用的，要拿成绩的时候还得靠实力，余乔举着黑的有点漏墨的成绩单，再一次感叹了马克思大大的伟大理论。
　　之前产生的焦虑反倒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了，钥匙搭在锁扣上，余乔努力让自己的五官扭出一个愁苦的表情，再多保持一点时间，直到脸部的肌肉感到麻木，余乔想：这样应该就能够保持很长时间了。
　　她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用很简单的言语将考试的情况跟父母说了，余乔想，她一定不能够多说话，好让父母觉得自己现在是连交谈的欲望都没有了。
　　爸妈只是点点头，问上几句，就让余乔回屋学习了。
　　余乔全力保持着这份状态，一直到关上了父母房间的门。
　　走到镜子前面拍了拍已经有点僵硬的脸，余乔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
　　她想要开水龙头洗个脸，想想会弄出动静，只得作罢，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一直到了很晚，爸妈的房间都没有熄灯。
　　余乔在阳台和书桌之间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她不敢发出很大的响声，想要去和父母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控制自己坐在桌前，却又什么都看不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点，将桌面上的卷子胡乱的塞到了书包里，走出房间，顿觉一身轻松。
　　第二天一早起来，余乔便觉得身上很没有力气，想来还是记挂了昨儿晚上的事情，手搭在肩上晃着头，余乔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的框边上还有昨天更新的便利贴，余乔将目光转移在上面的单词上，然而那些小东西并不乖巧，跳跃灵动就是没有一个进到脑子里来。
　　余乔那种没睡好的感觉更强烈了。
　　“大余，大余，游啊游啊……”妈妈哼着奇怪的调子从那边走过来。
　　“游啊——”
　　“嗯。”余乔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应了一声。
　　“前两天你张姨还说找到了几张尚琪最后备考的时候整理出来的数学知识点呢，还问你要不要。”余妈妈一面将余乔昨儿晚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盆里，一面说道。
　　余乔放牙刷的手按在了杯子上，转头看着妈妈——她还在哼着刚刚那段奇怪的调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随意的说着话。
　　“哦，她要是不麻烦的话拿过来看看也行。”余乔道：“不过说实在的，一个人一套思路，那给我看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
　　“那就算了。”余妈妈回应的倒是爽快。
　　余乔笑了笑。
　　“有用才看，那么多资料你可不得取舍。”余妈妈疑惑的看了一眼余乔。
　　余乔连忙点头称是。
　　“你觉得现在跟着这个数学老师学怎么样？”余妈妈问道。
　　“挺好的。”余乔颇为自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