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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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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砥】
等剧组的车子开远后,我便从意犹未尽的围观人群中悄然退出,走上了一条通向山间的偏僻小道——既然哥哥平安无事,这喧闹的人群于我就再没有任何意义。
精美的签名剧照被小心收好,等着回家给小丫头一个惊喜。
因为路线与人群的方向相反,很快身侧就再也没有其它路人。想来这山林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树高林茂,纵使此刻艳阳高照也只有那么几缕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穿过,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
——说实话,要不是将近几万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大大消减了封印的效用,就算我能与自身的力量产生共鸣,这地方找起来也不容易。
某种意义上来说,无人问津的原始森林,的确是藏东西的好地方。要知道,人这种东西是很奇特的,一旦跟他们扯上关系,事情的发展往往就会变得很离奇,什么你想不到就偏偏发生什么——所以,既然不想有意外,就避开人。
说实话,当我看到那被青苔盖去了大半且已残破不堪的祭坛时,还是有点失望的。并不是说这祭坛本身如何——都那么多年了还完整如新那才可怕——而是在这祭坛的附近,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动与埋伏。
第一反应自然是更加谨慎,也算是怪盗的职业习惯之一,毕竟表面的平静一般来说都是假象——但这一次,似乎真的是多余了。
暂时放松下来,随之便是被小看的不满。
有没有搞错?他们到底是有把握到连恢复全部力量的我都不放在眼里呢,还是根本自己也不知道这“暗之坛”的位置?
皱了皱眉,很快放弃了钻研——罢了,这种动脑子的事,交给裘月肆日他们去分析好了。反正事实也就这样,与其苦思冥想不如先干正事吧。
到祭坛的中心站定,我仰天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轻轻闭上眼睛将心静下后,很快就捕捉到了虚空中那一丝丝熟悉的波动——
被分离了数万年的力量感知到本源的靠近,不禁开始蠢蠢欲动。纯黑的光芒从祭坛各处沁出,随即一点点在我胸口回旋合并,顷刻便凝成一个球形。待所有的暗之力都凝聚完毕后,我用最温柔轻缓的动作珍而重之地将它拥入怀里,感受着它一点点融入血液,再度与身体合而为一所带来的暖意和充实。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能清楚意识到力量究竟发生了何等变化的,显然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望着掌心那一团跳跃的黑色火焰,我邪邪一笑,随即收掌将火焰灭去。
好啦,大功告成。简直不过瘾到某种程度啊,大老远地跑过来,居然这么轻易就让我按部就班地完事了——好吧,虽然这的确是最理想的情况,我的两位护法也一再告诫目前力量还不完全的我不要贸然跟敌人正面冲突……
但,真的是很无聊啊……
百无聊赖地在一块残破的石墩上坐下来,我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饱经风霜的祭坛,于那些岁月的痕迹中搜寻着它们最初时的样子——
果然。就布局而言,四个祭坛大致上应该是一样的。
我遇到的第一个“暗之坛”,其实也就是泉澈教里头的那一个。外形跟格局都跟这个十分像,但那儿毕竟常年有人毕恭毕敬地维护,自然比眼前这个像样很多。
时机成熟那会儿尽湮便将我带至那里,恢复了我全部的记忆和一部分力量,但剩下的三个在哪里,他心里也没什么数。虽说也有封印之力,但他并不完全算是封印一族的人,估计也没有参加过那场战役——
就我目前找到的这一个来看,想必都是在像深山老林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吧。
虽说地面和石柱上的花纹基本上已经看不清了,但毕竟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认出来一些——比方说祭坛中央的那个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的符文,当初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水色封印吧?中间是一颗五芒星,外边有一圈像水纹一样的曲线,发挥力量时会泛出微微的蓝光……
——呵。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倒是全都记得呢。
冷冷的笑意在唇边毫无温度地蔓延开来,很快将片刻前的悠然自得完全抹去。我盯着那个早已失效的符文,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是的,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原谅他。自魂飞魄散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想去回忆他的任何音容,也不再提跟他有关的一切。连名字,都不愿直呼。
但——
纵然不愿也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在我的复仇名单上,并没有他。
遥遥想起,也不记得是多久以前,浑身是血的尽湮冲进神殿跪在神坛前求我庇护的样子,我依然记得莫名清楚。当时我的确是竭尽所能地嘲笑过这个曾经因水神的宠爱而养尊处优的民族,但最后的最后,重获自由的我还是伸出手来,在那场灭顶之灾中救起了能救的人。
毕竟是你的种族啊,水神。你倒也真忍心,本来为了保护他们连背叛朋友都在所不惜,等灾祸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不知为何抛弃了他们……
太优柔寡断啦。要是这家伙能有我或哥哥的一半决绝,只怕所有的故事都得改写呢。
自嘲地笑了笑,我耸耸肩,起身拍去裙子上的灰尘,转身向山下走去——难得来一趟这种空气质量能用良好来形容的山林,用法术来去匆匆的话似乎有点浪费。
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思考问题的话,脑细胞消耗得可能会比较少吧?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约会等着,就算对手再不济,保持实力也是应该的呢。
【神域】
“嗨哟!嗨哟!嗨哟……”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古怪的仪式,诡异的面具,低吟的土著语,热烈的舞蹈,以及闪烁不定的火把……
仿佛只有在保存完好的热带雨林部落中才能见到的景象,却在这亦真亦幻的被我称之为梦境的场景中出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钝痛感,然后惊恐的发现有人正在我的头颅上开凿着什么……
“不!不!快住手!”
没有人听见我的声嘶力竭,没有人看见我扭曲的表情,他们都乐在其中……
“你——是被选中的人,你的苦难将在日后成为神的祝福。”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有人这样对我说道。
……
“Edward,醒醒,快醒醒啊,Edward!”
我使劲的揉搓双眼才确定这是真实的空间,然后被放大了无限倍的DICK的脸吓了一跳。在我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就被DICK一个熊抱弄得差点断气,这个稚气的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痕,“太好了,你没事……”
我勉强的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着强烈的感情。事后Jason才解释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有气在,但就是醒不过来。
这个印象深刻的噩梦,从今往后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这时,Jason慌慌张张的跑进来,“DICK,大事不好了,我刚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发现陨族的人已经找到这附近来了……Edward,你醒了?”Jason的表情现在有个成语很好来形容,喜忧参半。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说卡拉文明的人找过来了?”虽然才清醒,但解决这件事情却是刻不容缓的,也就无暇顾及我的梦境了。
DICK也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说:“那该怎么办?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没错,我想我们现在只能往西面逃跑,那里有陨族人颇为顾忌的封印一族在。”
我也点头表示认同Jason的建议,但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够躲过陨族的搜查呢?
“我有办法。”DICK倒是难得有建设性的提议,不过这一次,我和Jason都欣然同意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家庭。
身染传染病的妻子,沉默压抑的丈夫,还有,看起来不怀好心的管家。
大家可以对号入座。
逃往风神领地的一路上,我的台词极少,恩恩,只要吩咐管家去办事就可以了吧?好好照顾夫人哦,找个小山洞过夜吧,去找点吃的东西来……
以一种闲情逸致的口吻说出的这些话,好歹可以缓解缓解大家疲劳的神经。理所当然的,在我们三人卖力的表演下,在与陨族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下,我们终于抵达了封印一族蜃族部落的边境。
远远望去,那里在进行着某种古怪的仪式,热烈的舞蹈,闪烁不定的火把,还有……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身后有人在敲砸我的头颅,我惊慌失措的回头,DICK呢?Jason呢?
——“Cut!”
幸而只是在演戏,但是这打着偶像剧名号的《陨生》却越来越让我不安,对于潜在的危险我历来都十分敏感,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明天是要拍祭祀焚烧的戏,届时Iredell似乎会亲临现场,更让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不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在我昏迷的那一场戏中,DICK似乎格外的投入,要不是因为导演希望他对Edward的感情尽量含蓄,他的眼泪一定会绝提。
究竟是什么,让DICK对我的态度一直与众不同?
我随手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Carl,我上次要你调查的关于那个人的资料,现在有吗?”
“……”
“好的,现在马上传送给我。”
“……”
“恩,那就这样吧,我挂了。”
“……司令,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无心去体会Carl司空见惯的关心,打开笔记本电脑专心看资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戏里戏外我们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