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ing strangers[穿书]》树莓独蔓

53、偷闲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正站在一幢两层的砖砌红色建筑物前，门廊上的标志很不起眼，旁边戴着V型翻领别针的金发女孩倒是很夺人眼球。她的穿着很普通，普通到不像平日的她。

　　安娜招了招手:“你们先进去吧，稍等我一下，我先去见个朋友。”

　　她转身走进了另一处街道，从餐厅的单轴玻璃旋转门进，同龄的男士正站在桌子旁边，穿着黑色西装，似曾相识的气氛只让她觉得皮肤上涂着一层黏稠的化学物质。

　　“安娜吗？”男人说出口的话不太礼貌，咧着嘴笑，拍了拍旁边的那个地方。

　　安娜完全变了样子，阴阳怪气地直向面前的同龄人摇头，干巴巴地说:“你真是会招惹人呢，瑟曼先生。每次见面，都让我刮目相看。”

　　“Miss...”等待着叫她的姓。

　　她给了阿尔弗雷德一次机会，“本森。”

　　局促中，他反问:“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我们见过很多次，但都不了解对方，难道不是吗？我也并不是对你一无所知，安娜，小有名气的视频博主，我曾经的对手。”

　　“参观了吗？觉得那里怎么样？我父亲曾经在那个地方拍下了他最负盛名的一部作品，以你的才能，应该也会如此。很多人都想租下或者买下它，但我从未同意过。我觉得，只有像你一样美丽优秀的女士才能拥有它。”

　　“我之前在那里拍过几部电影，最后不出所料都在英国拿了奖。那间制片厂积攒满了无数的运气，或许你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从视频博主转到拍电影，难免会遇到很多困难和阻碍，失败不算什么，多积累经验，总有成功的一天。你知道的，我不常在这里停留，工作真是太忙了，不允许我休息。”

　　他连续说了一堆，又顿了顿，着重强调:“但今天不一样。”

　　她厌烦这套说辞，竭力按住性子，不发脾气。

　　“你的意思是，我麻烦了你这位未来的大导演，拖慢你的工作效率？”

　　“我看过你的作品，客观评价，如果没有你父亲的名声，它们根本算不上作品。别太自信了，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的作品抵不上一个导演父亲的头衔？”

　　安娜和阿尔弗雷德的作品曾参加过同样的比赛，戏剧之处在，没实力的后者赢了经验老道的前者。

　　他打断了安娜的话，含情脉脉道:“不。我的意思是，原本以为又是个无聊的女孩。直到遇到你，我的安娜。”

　　“别总拿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我，靠着自己父亲得到成就的人，从我的世界里滚吧。”

　　他往后坐了坐，一脸无奈地摊开手:“抱歉，本森小姐，但我必须提醒你，这里是一家私人餐厅，你进入餐厅的唯一途径是你拥有会员，可惜你并没有。”

　　“听着，阿尔弗雷德，我才不会碰这家私人餐厅里任何一道菜，更不会想认识任何一个恶心的男人！别总拿你虚假的成绩来跟我炫耀，还有你去死的运气说...Luck sure is an unfair bitch!”

　　简而言之，从踏进餐厅开始，她便感到一团糟。

　　谁能想到，阿尔弗雷德的表情里带着微微的震惊，似乎无声指责着她全方位地缺乏教养:“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没教养的网红。”

　　如此可笑的，她无法抓住迅速反驳的机会，瞪大眼睛盯着他。她快被气死了，真得要气死了。

　　她离开了，走进了所谓积满运气的红砖建筑物，端详四周，提出客观的看法。

　　“这里的装修风格真是太过时了，审美观真是烂得爆炸，枯燥的白墙，黑色的地板，没有任何一扇窗户，光线无法照射进来，灯光晃眼，除去必要的摄影设备，这么大的空间里居然没有其它色彩装点，还不透气，压抑又窒息。”

　　“但是，不管从位置、空间大小还是设备……确实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不行，她得把制片厂连同影视公司一起买下来，阿尔弗雷德就是个瞧不起人的自大狂，家里有点钱就了不起了。

　　她抿了一口饮料，浓郁的樱桃浆果味十分开胃，让人不由自主地轻松快乐起来，骄傲地、高高地昂着头，唇畔张合吐出词句。

　　“大家行动起来吧——”

　　“从现在开始，这里将属于我们。”

　　再提到阿尔弗雷德·瑟曼的名字，她正独自在家里的浴缸里泡澡，凝视着窗外的夜幕正缓缓下垂，用来娱乐时间的平板正放在浴缸置物架上。她把玩着酒杯旋转里面的液体，疯狂的想法涌上心头，随后打了一则电话给老管家。

　　“小姐，怎么了？”

　　“瑟曼一家有什么风流韵事吗？哪怕没有，也要编造出一个有意思的桃色故事，投给娱乐媒体，我要让他在全英国火一把，顺便给他的新电影颁一个金酸梅奖。”

　　她擅长用金钱打败一切。

　　同时，安娜正巧刷到了一条有趣的热门视频:“知道吗？我喜欢威士忌，同样是任何一种昂贵的东西，如果我有钱，我就会在里面洗澡。”

　　“向任何人保证，这简直是一种解脱。”

　　随后，安娜呼吸到一种又甜又冲鼻的橡木气息，来自于转动的液体，金钱的神秘味道。空气中的一切都在骚动，极度烦躁不安。

　　“家里还有多少瓶威士忌？够不够倒满一个浴缸？”

　　接下来的日子里，全是上课上课上课，疯狂上课，再跑去工作室，写剧本改剧本拍剧本，一群人结伴出去玩，或者一个人到处走走，生活不要太忙碌充实，姝姝好喜欢这种为自己活的感觉。

　　沃恩教授端着一杯黑咖啡走进来，如同沃恩所说，那杯苦苦的黑咖啡给予了一整天的好状态，照例问候道:“早上好，同学们。”

　　“今天我们来讲人物分层。”

　　“由表及里来谈，一是言行举止和话题，二是他人眼中的人物，三为人物的可爱之处，四为人物的心理历程，通俗意义上起起伏伏的人物弧线，五为人生的重大事件和文化，最后是外在属性与真正的核心性格……对于每一点的解释，我相信你们高超的理解能力，这里不再赘述。”

　　“我们都知道，刻画人物最重要的是性格，在座的同学们如何理解性格这个名词？”

　　“我们先借用约翰·密尔先生的话来看:一个人，其欲望和冲动是他自己的——这些都是他的本性，本性再经过自身教养加以发展和校改的表现，可称为具有一个性格。 ”

　　她依旧穿梭在熟悉的白色长廊里，戴着耳机站在喧嚷的人群之外，偷得半刻闲暇。

　　“据了解，著名导演瑟曼之子近期和伦敦富豪本森家的千金因收购制片厂一事发生矛盾。Benson是伦敦著名珠宝品牌，于1894年创立于利物浦，曾数次获到英国皇室的委托授权。近年来，其独特的蝶形飞雨戒被纳入V&A博物馆作为永久收藏。”

　　以前听说过安娜父母是伦敦珠宝商，总归家庭背景里加了一个有钱，但没想到能这么富，果然现实和想象大有出入。

　　……

　　今天是难得勤快的姝姝，休息日上午八点，她扯开窗帘，开始整理房间，收拾东西，左右一堆。期待已久的搬家计划开始了。

　　由于她和露易丝的合租状态被迫终止，她决定换一处住所，新房子离学校很近，并且那条街很安静。

　　房东太太妆容精致，头戴一顶花边蕾丝帽，拎着价值不菲的品牌奢侈包包，亲自把钥匙交给她，再丢下一句:“希望你能在这里感受到家的温馨，我要去度假了！我真希望下一秒就从这地方消失！”

　　安顿好自己的小家之后，她向离家不远的工作室慢吞吞走去，穿过街道，路过无数家杂货铺、面包店、咖啡厅、服装店……奔波于见朋友的路途中。

　　毛毛细雨滴满全身，让皮肤又冷又痒，面对着潮湿而无法预料的毛毛雨，她悄悄抱怨着，天气预报里除了温度，其他一点都不准。

　　她轻轻喘息着，用手关上身后的门，遮住了外面的雨声，里面的布莱恩正忙着把摄像机架高，添了一个迷你补光灯，安娜坐在简洁明亮的背景墙里，颇有种八卦小报记者采访绯闻女孩的感觉。

　　姝姝和其他人一样坐在一旁，安静看着。

　　她刚把微卷的头发整理至耳后，又滑落遮住了嘴唇，它真得太不听话了，手掌放在嘴边小声问:“所以你赢了吗？”

　　多日不见的宗从趴着偏过头，表情里写满了身体难受:“程姝姝，头晕。”

　　姝姝睁着圆圆的眼睛，有些诧异:“你不会又没吃午饭吧？”所以老毛病又犯了。

　　收到暗示后，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布绳封口布袋子，将它打开:“香草软糖，水果硬糖，彩虹酸糖还有巧克力喜欢哪个？这里有青苹果、青柠、蓝莓、椰子、哈密瓜、菠萝味的。”

　　巧好，八卦小报记者和绯闻女孩的采访时间也结束了，布莱恩看着她像变魔术一样展示出各式各样的糖果，真是奇妙。

　　“你是准备这里开糖果店吗？”

　　安娜用手拍了一下布莱恩，接着给姝姝在空中划了大号爱心:“宝贝，丢给我一个。”

　　两个人心有灵犀，抛出去的糖果勾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

　　“桃子果酱夹心味，低卡无糖，我喜欢。”

　　“布莱恩，玻璃糖果要不要？”

　　布莱恩点点头，吐槽归吐槽，他当然要。

　　姝姝看着手里沾满雪糕的叉子，呼了一口气，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安娜似乎把自家厨房搬过来了，带来一顿治愈系的丰盛美式西餐，如果自己再这么吃下去，今天晚上百分百会失眠。

　　“不出意外的话，两周后所属权就会进行过渡。干杯——敬我们自己。”

　　天色晚些之际，充实的又一周暂告一段落了，互告晚安和再见后，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了，其中姝姝和布莱恩一起回去。

　　“你每次预言可准了，名副其实的预言家。”

　　“你在说什么呢，我又从糖果店老板变成预言家了？”

　　布莱恩很痛快地抽出几张面值过百的钞票，亮在姝姝眼前，潇洒公布答案:“如你所言，扎克里没赢。”

　　她心里一颤，折服于金钱的力量:“布莱恩，你太大方了！其实你转账给我也行。”

　　“巧合吧，我运气比你好。”

　　“你之前可没这么和我说。”

　　“安娜肯定能赢，事实不需要预言。”

　　深沉的寂静里，她随口吐出真心话来，以一种平静、单调的口吻。

　　“你想听实话吗？我生活在一本书里，这本书还是曾经我读过的。”

　　“那你在书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女主角。”

　　“这是本什么样的书？”

　　“爱情故事，浪漫主义的爱情故事。”

　　“你遇到男主角了吗？”

　　“遇到了。”

　　“你喜欢他吗？”

　　言语至此，她侧过身子，连上泛出一抹放肆的美，黑色秀丽瞳孔里的光亮明亮强烈逼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喜欢。”

　　几乎是最后的话:“那不就行了。浪漫主义的爱情故事里不存在爱情，哪有什么原来的故事？”

　　姝姝上了楼，推门进去，视线从泪珠水晶枝形吊灯挪移到装着百合花的蓝色花瓶，随意地放下包，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可突然想起来早晨洗了床单。她转身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注意和集中力全放在一床未干的床单上，听天由命吧，下午的阴雨里，床单自然无法晾晒干燥。

　　蓦地，姝姝往楼下的街道淡淡一瞥，浮沉夜色压着沉睡的房屋，寂静的人行道两边种满了梧桐树，树叶浓密地靠在一起，更浓稠的阴影笼罩在布莱恩身上。

　　视线相撞，他适当提高嗓音，手上做着回头联系他的手势，朝她道:“程姝姝！”

　　“我差点忘记了，安娜说，她想和你一起去参加周末市郊的摄影展，她想见一见你所说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摄影师，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