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の茶馆》周让

3、生

　　那天，生的班主任突然打电话给我，他说生出了点事，让我赶来医院一趟。老师的语气有些急，但没有说是什么事，我便以为是生和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不小心磕到哪儿了，或者哪受了什么伤，在医院处理。
　　我略微着急地赶到医院，拿出手机打电话问生的班主任，生在哪个科什么诊室。那边听完我的话迟疑了一下，然后说生在三楼的手术室抢救。我已经忘记当时老师的语气了，只记得大脑一片空白，手止不住颤抖。
　　老师似乎还说了什么话，可我没听清也来不及听，甚至来不及挂掉电话。
　　楼梯在哪，楼梯在哪。三楼..三楼手术室。
　　我一直在心里重复这几句话。
　　我在医院一楼大厅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安全通道，发了疯似的冲向楼梯，奔向三楼。
　　哦，期间好像还撞到了一个人，但我没有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弟弟还在手术室里抢救。我只有他了。
　　手术室就在楼梯口右侧不远处，我喘着气走过去。老师看见了我，和我说生还在里面抢救。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大口喘着气，我弯着腰，手抵着额头，我不敢去想。
　　手术室外的红灯还亮着。
　　我好像等了很久但好像又没有。
　　突然，手术室外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连忙走过去，只听见医生摘下口罩说：“节哀顺变。”
　　哦，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

　　“你是家属吗？他是你的弟弟？”我听见医生说。
　　“抢救的时候，我们发现你弟弟的手里握着一张纸团，您看看吧。”他把纸团递给我便走了。
　　是一张快被揉烂了的纸团，我小心的打开它，只见上面写着六个字。
　　——“哥哥，我很爱你。”
　　我的弟弟死了。死于坠楼，因为校园暴力。
　　怪不得他总是大夏天的穿着长衣长裤，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怕被晒黑，我还笑骂他能不能别这么娘，男生怕什么黑。现在想想，原来他是想遮住那些可怕的伤痕。
　　我才明白过来。

　　对生校园暴力的是三个男孩，一个块头特别大，另外两个看着却很斯文。真奇怪。
　　不过我与他们私下和解了，也没要求赔偿。他们可能觉得我有病，但他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后来，弟弟住进了骨灰盒里。
　　再后来，秋天到了，我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九月刚开学没多久，但学生们很快进入状态，开始上起了晚自习，我记得弟弟是九点半左右放学。于是我九点二十就在学校门口徘徊，没过多久，学生们便涌出学校大门。我的目光紧紧盯着校门口，过了一会便看见了那个大块头，他很壮，但不高。未成年和成年人的力量还是有悬殊的，我跟在他后面，保持着不会让人察觉的距离。
　　他拐进了一个小巷，只有微弱的灯光亮着才显得不那么黑。
　　其实我没有精心准备这个计划，因为我也会死。
　　我随着他走进小巷的深处，也一边注意看着两边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很快，我看见了一堆土砖，我拾起一块，便加快了步伐。
　　“咚——”
　　我向他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没用多大的力气，但他来不及回头，便倒在了地上。那就随地解决吧，真麻烦。
　　我拿出准备好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在他身上。他好像疼的呜咽了一声，可也没能让我停止。
　　有点累了，于是我将绳子一圈又一圈地缠在他的脖子上，紧紧勒住，他的手抓住了绳子，在挣扎。
　　啧，怎么还没死，他妈的，不会有人及时发现你的，不会的。
　　我有些心急。
　　随后我又用劲勒住，然后慢慢松开手，转身走了。
　　终于解决了一个。
　　另外两个应该怎么办呢？不过他们看着很弱小，应该不太难。
　　想了很久。我记得弟弟的有些东西似乎还留在学校。我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告诉她我想让同学帮忙把弟弟的东西送回家。班主任居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其实我的理由很烂，因为我完全可以自己去拿。
　　可能她有些愧疚？我也不知道。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想到真的会是他们两个。哦，他们也可能有些悔意吧。
　　我和搬东西的男生说，让他把东西搬进弟弟的房间，然后让另一个男生去沙发上坐着。他们好像有些怕我，所以很乖。
　　那个男生进入房间以后，我随后也进去了。等不及了，我拿着放在房间的毛巾，就上前捂住他的口鼻。他太瘦弱了，没挣扎几秒就晕了过去。于是，我出去和另一个男生说，生的很多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想让他过来看看。我又让他先进了房间，用了同样的方法将他也弄晕了过去。
　　我把他们绑了起来。
　　我拿起水果刀，在他们身上左一刀右一刀的划，很深，血流不止。很快他们便被疼醒了，我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他们说他们也没想到生会死，他们说他们也是被逼的，他们说他们不想死。
　　可我的弟弟死了。
　　所以他们也得死。
　　他们还说着什么，太吵了，我听不下去。
　　赶快闭嘴吧。
　　于是最后一刀，插进心脏，声音消失了。

　　——

　　现在，我抱着弟弟的骨灰盒站在悬崖边，我闭着眼睛想完了这一切。
　　我跳下了悬崖。和弟弟的骨灰盒。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我们的爱是永恒的。
　　生，哥哥也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