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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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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下了第一场秋雨,夜里雨水将院子里的海棠花的花瓣都打落在地。
聂玉姳虽不是钟爱花草的文人雅士,可看见落了一地的花瓣还是顿觉伤感。
祁景珩走出门,见她坐在廊桥里看的神伤,便使唤白霜去找扫帚出来。
“夫人若是不喜欢这落花,我们把它扫走便是。”说完祁景珩从身后环抱住了她。
聂玉姳确实不喜欢秋天,她是在秋天出生的,她的母亲也是在这个时间死的,想到这儿她突然就想她的父亲了。
也不知他在北疆过得怎么样,孟丞相又会在什么时候下出毒手对付父亲。
“我没事,那我们一起扫掉它们吧!”
聂玉姳强挤出一个微笑给祁景珩看。
不一会儿白霜就拿着一个大竹扫帚走过来,聂玉姳也觉得自己好久没有活动了,主动地拿过扫帚扫起了地。
她从没有干过这种事,但平时也没少看下人扫地,便学模学样地扫了起来。
只是扫帚一被她拿起来就显得格外的不好使,不但落花扫不走,还极费力。
她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没有两下就显得不耐烦了。
祁景珩笑着将她手里的扫帚拿过去了,将聂玉姳按回了廊桥的椅子上。
“这些粗事还是让为夫来吧,你坐在这里看着就好。”
聂玉姳有些不服气,可还是老实地坐在廊桥上看着男人姿势优雅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和落花。
那些落花好像就会欺软怕硬,一见祁景珩拿着扫帚走来,一个个都轻轻松松地被他的扫帚扫到了一旁。
祁景珩腿长脚上,身材比例极佳。
他的腰微微弯着,墨色长发顺着肩膀倾泻而下,温润如玉的脸颊上神情认真无比,一片片泛黄的落叶在他手上都变得金贵至极。
其实不只是相貌,论才识、胆量,祁景珩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
不要说京都城中的女子了,就是男子中,也不乏爱慕他的人。
聂玉姳也是突然想起,怎么她上一世就偏偏没有爱上他呢,反倒是喜欢上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祁景文。
想想真是好笑。
听见她的笑声,祁景珩转身看着她,笑道:“怎么一宿过去,爱妃竟成了傻子。”
聂玉姳刚想回他话损一损他,就看见郭平从门口走进来,神色上有些不自然,便止住了嘴,安静的笑着。
祁景珩见郭平看着聂玉姳的眼神闪闪躲躲地,便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一处僻静的的地方。
“王爷,探子来报,今早丞相府中去了五个异国人。虽然他们穿的都是祁服,可是他们肤色偏黑、眉骨高耸,须发较浓,小人猜测这些人来自符国。
“且其中有一人看似身份高贵,约二十有余,极有可能就是符国皇子赫赫连海。”
祁景珩前世便相信聂展绝不会卖国通敌,那些书信定是伪造的,而上面还有符国国印,这件事绝对与符国皇族的人脱不了关系。
果然,符国皇子的出现就证明孟翼的计划已经一步步开始实施上了。
“好,我知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盯紧了。”
祁景珩原以为他和郭平说的话聂玉姳不会听到,可恰恰相反,她一字一句都没落下。
另一边,聂玉姳朝白霜挥了挥手,白霜便小步朝她跑来。
“怎么了,小姐?”
“去,让咱们的人给我查一查,符国皇子赫赫连海今晚住在哪里?”
白霜的令后便赶忙跑回自己房内,悄悄给赵龙和寺全送了只信鸽。
赵龙和寺全两人都是聂玉姳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救回来的,他们两人醒来后就一直跟在聂玉姳身边,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卫。
前世若不是他们冒险从守卫森严的将军府中把她带出来,她早就和聂家一百二十余口人共赴黄泉了。
所以这一世,他们俩也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可以信赖的人。
聂玉姳没想到赵龙和寺全的办事效率如此快,上午白霜才把指令带给他们,下午便已经查到了赫赫连海落脚的客栈的名字和房号。
最近的半个月,因祁丰帝生了病,祁景珩开始替他处理政务。
他每天都要上朝,天没亮就出门了,而回来时都已是深夜。
聂玉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穿上了夜行衣去了万宝楼。
万宝楼地处京都最繁华的街道,里面的装潢也是怎么奢靡怎么来,价格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楼外的夜幕已经拉下,楼内却是明亮耀眼,此时正是万宝楼里最喧嚣热闹的时候。
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更高雅的青楼而已。
赫赫连海住的地方就是万宝楼的顶层,一共七层高的楼,越上层的价格越高,一般只有皇亲国戚以及富可敌国的富商才能住得起这层楼。
聂玉姳伏在房顶上,轻轻地掀起了一块砖,熟练地将砖下的黄土轻轻挖开,又小心翼翼地戳破了房顶与外部互通的最后一层隔膜,终于看见了里面的人。
赫赫连海一只腿上坐着一个美姬,嘴里还吃着她们喂来的葡萄,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主子,丞相刚派人回话,他答应了您的要求。如果咱们这次能将聂展成功扳倒,丞相会安排他的人去北疆领兵,再假装战败,到时克城便是咱符国的了。”
赫赫连海笑着,浅棕的眸子里透着得意。
“这个孟翼倒是挺识时务。聂展老儿,我看你还能凶多久。”
说完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在两个美姬身上动来动去。
两个随从也不觉得场面尴尬,守在赫赫连海的身旁,其中一人还拍起了马屁。
“殿下英明,有了克城,北疆十二城也就几乎等于握在了您的手里,到时候皇位还不是您的。”
赫赫连海给那人丢去一个赞赏的眼光,阴笑着说:“是啊,等老子拿下了北疆十二城,我看我大哥还怎么和我争皇位!”
房顶上的聂玉姳伏在房瓦上,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未曾想到在她父亲被囚在京都后,北疆丢失的那一城居然是这么没的。
北疆是祁国北部所有临近边界的都城的总称,总共十二座城池。
其中赫赫连海想要的克城在北疆中占有十分重要的防御作用。
克城山岭交错,又有急流险滩。北疆的边防若是少了这座城池的保护,那么后面的防御就会显得苍软无力。
那随从说的确实没错,克城一失,北疆十二城也就等于失了。
难道丞相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他为了灭掉父亲居然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聂玉姳手中拳头一紧。
符国人一向蛮横,对本国都是以暴制暴,更何况对非本族的祁国子民呢?
聂玉姳更加坚定了信念,她绝不能让丞相的阴谋得逞,这既是为了聂家,也是为了大祁边境的子民。
已是亥时,月色深沉。
聂玉姳查看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后,足尖一点,用轻功顺着高低相连的房顶飞回了王府。
这个时辰府中的灯火都已经灭了,祁景珩还没有回来,不过也好,正好省的再去找借口向他解释什么。
她进房后悄悄的将房门关上,生怕惊醒了侧房中住的下人,就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祁景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么晚了,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去哪里了?”
聂玉姳被吓的心脏差点骤停。
“祁景珩,你有病啊,半夜吓人!”
此时的祁景珩已经拿出了火折子将屋内的烛灯一盏盏点燃。
他因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眼底都泛出了血丝,聂玉姳有些心疼,态度一下就软了下来。
“我、我听说符国皇子来京都了,父亲与符国一向不合。我怕他们要有小动作,便去偷听了赫赫连海的墙角。”
祁景珩朝她走来,嘴角带着宠溺的笑,“那你听出来什么没有?”
聂玉姳不想让祁景珩再多费心了,他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便垂下头,摇了摇小脑袋。
祁景珩见她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像只出去觅食却没找到食物的小白兔,没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她的发丝浓密又软软的,还带着些许体温,她的发香伴随着周围温热的空气,一下下扑进了他的鼻里。
祁景珩将她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很用力,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就飘走了。
“符国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为夫已经留意它们很久了。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和聂家有事的。”
男人说的话永远让人心生信服,聂玉姳的一颗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聂玉姳在祁景珩的怀里被坚实的胸膛和臂膀环绕着,她顺着男人完美的下颚线和刚毅的脸颊看去,就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青。
她有些心疼,嘴里小声地嘀咕着:“父皇也真是,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祁景珩听后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怎么,父皇也是人,还不许他生病了?”
聂玉姳撅了撅嘴,又重新老实地躲进了他的怀里。
祁丰帝从入秋开始,身子便逐渐弱了下来。先开始只是浑身容易无力,后来就严重到咳血。
太医的诊断是皇上耗费的心力太多,应该修养一段时间,所以祁丰帝身上的担子一下就全撂在了祁景珩的身上。
北疆战事一开,后边的粮草和兵马就要供应上,全国各省各地的奏折和大小事务也都要他来审批,就连后宫里太后失眠都要他去哄……
每天确实忙得像个陀螺。
聂玉姳看见每天睡不了几个时辰的他,就觉得当皇帝真是个苦差事。
所以最近她也是频频往宫里跑,各种珍贵药材往宫里带,还给皇上捶腿揉肩加陪聊,搞得皇上一见她就像亲女儿一样喜欢。
只可惜就是不见好转,聂某某也是很郁闷。
梦中,聂玉姳又梦见了聂家满门在校练场被斩首的场景,血染红了地面,只到停在了她的脚边。
被噩梦惊醒的她开始觉得这件事绝不能只靠祁景珩,不是她对他不放心,她更想让这仇恨终结在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