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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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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豫州到沣都的船每天都有一艘,而祁景珩与聂玉姳这天乘坐的恰好是这支船队中最新且最气派的一条,名为乘风。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装扮成一队南下的商人。因为出手阔绰,被船上的侍者热情的安排到了船舱里的上等房。
聂玉姳从来没有做过船,自打上了船,她就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看,一切都是新鲜的样子。
依旧身着男装的她,因着好心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春风般温暖的气息。而在她一旁的祁景珩面若冰霜,冷冰冰的,靠近他都能冻死个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之后,船上的侍者自然更加喜欢眉眼清隽的“聂公子”。
“齐老板,这是您的房间。”杜二笑着将祁景珩引到一间房前。
这里虽然是在船上,不似陆地方便,可船内的配置一点也不含糊。
书画、屏风、装饰用的花瓶一应俱全,仿佛就是自家府邸。
祁景珩看着颇为讲究的装饰和布置,颇为满意。
杜二说完又将祁景珩房对面的房门打开,给聂玉姳和白霜看。
“聂公子,您和这位小哥的房间在这里。”
与对着祁景珩强扯出来的笑容相比,他对聂玉姳的笑更是出自真心。
即使同样是上等房,也还是分高低好坏的。
比如杜二给聂玉姳的那间,就是有窗能看得了景的,而祁景珩的这间却没有,显得有些昏暗。
“聂公子,您的这间是本船上位置最好的一间,能观两岸景致又能看海,你们二位可以住这里。
要是您有任何需求,喊我一声,随叫随到。”
杜二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他不高,但是长得壮实,黝黑的皮肤上透着光亮,一看就是长期出海的人。
聂玉姳很喜欢杜二,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好,还让白霜给了他一锭赏银,这让杜二更喜欢这位文质彬彬的聂公子了。
的确,杜二给聂玉姳的房间,无论是光线还是内置都比祁景珩的这间好多了。
祁景珩见两人待遇差距如此之大,心里一股醋意,说话的声音又比平时阴沉冷淡了几分。
“白霜,你去这间。”祁景珩指着他的次等房说。
白霜听后一愣,直直地将目光投向她主子求救。
这个男人向来霸道,哪里有她讨价还价的地方。还没等聂玉姳眼神闪躲开,那人一道低沉又带有戏谑的声音传来,惊的她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我和玉儿住这间。”
他说完,便单手环过她的腰,亲昵至极的样子。
杜二南来北往的人也看过不少,至于这喜欢男人的男人,他之前只是在话本里看过,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因着他对聂玉姳有的好感,心里略微为他感到惋惜。
多好的一位公子,怎么就被一个变态缠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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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落下,星光零零散散地点缀在深蓝色的帷幕上,在海上看夜色比在高深的庭院里看不知美了多少。
聂玉姳开始怀念北疆的夜色,也是和现在一样宁静。但那里的风干燥强劲,吹在身上,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是悲怆。
她伏在栏杆上,任凭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呼吸着潮湿又带有大海腥味儿的空气。
“玉儿在想什么?”
祁景珩说着从她的身后把她抱在怀里,险些吓到她。
她掰开祁景珩的手,此时就是不想理他,独自坐到甲板上的木凳上。
不知为什么,她明明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却还是和他聊了起来。
“我在想父亲现在在北疆有没有睡,绥金是真的已经心甘情愿地为我大祁称臣,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还有,父亲膝盖上的伤有没有复发。”
她说了许多,却还有最重要的一句没有说,那就是怎么样才能找出前世陷害他父亲的幕后黑手。
祁景珩见四周没第二个小木凳,直接坐到了甲板上。
这与他平日洁癖的做派很不相符,让聂玉姳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
“想这么多,也解决不了什么,不如我们今夜趁着夜色甚美,喝一场吧。”
祁景珩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两个酒囊,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她。
回京都太久,连用酒囊直接喝酒的感觉是什么她都快忘了。
见祁景珩这么了解她的心思,她也毫不客气,拔出木削,对着壶嘴畅快地喝起来。
月光轻柔,面前的人也是真实可爱的。
祁景珩看着她,一眼都不舍得错过,生怕这一切都是幻影。
她只知道前世他曾冒死去天牢救她,却不知他曾为她抢回被小偷盗走的荷包,又悄无声息的派人缠回她的腰间。
是他,在北疆战事吃紧时,不分昼夜地为他们征兵、筹粮。
也是他,看着她的身影,默默地单相思了十几年。
前一世,他的爱太过默默无闻,以至于只敢在最后的关头才敢表明心意。
上天既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就不会再像前一世那样让她甚至都感受不到他的付出。
他仰起头,将酒囊里的酒隔空倒入嘴里。
秋露白清冽辛辣的味道一时间灌满了喉咙,等他喝完一口酒看向聂玉姳时,她也在看他。
月色太过温柔,银色的月光洒在聂玉姳的身上,让她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柔。
祁景珩刚想俯身上前亲吻她的脸颊,一只箭就擦着两人鼻尖的缝隙而过。
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船身碰到了海浪颠簸了一下,这箭恐怕就是要刺穿聂玉姳的脑袋了!
而这第一箭只是一个开始,还没等祁景珩看清射箭的人,一支支箭就朝聂玉姳射去,且箭箭都只射向她。
因着秋露白有些烈,聂玉姳的脑袋有些发懵,反应也比平日慢了一些。
等她被吓清醒的时候已被祁景珩抱住,滚到了甲板的一个角落。
“王爷、王妃在这里,快来护驾!”
昱王府的侍卫在察觉到船上有异常后,就分散开人手去找他二人了。只是船下也是一片血腥,让他们浪费了些时间。
这艘船上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外出前往沣都的平民,他们都是住在船舱里的大通铺中。
刺客在船下没有找到他们,便在下面大杀特杀,许多无辜的人死在了船下。
一时间船板下传来了惨烈的叫喊声,整艘船不再似之前的平静安宁。
一群黑衣人见王府的侍卫赶来了,也不和他们多做纠缠。十几人一人一把大刀,齐齐地挥向聂玉姳。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暗杀,北疆边境的小国也是时长派些杀手到她的营帐里溜溜,可是哪一次也没有这些人来的专业。
虽同是黑衣人,但他们和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尾随者的黑服都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这次光是杀手就有两拨。
已经死掉的那个,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聂玉姳无从知晓,但是这一拨明显就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她一个横扫千军使出,便将围在她面前的四个黑衣人割喉而倒。而祁景珩也将绕在腰间的薄叶弯刀取出,护在她身旁。
王府的侍卫此时也已经悉数敢来甲板,刀光剑影中,几十人在甲板上打的惨烈。
原本在船下躲藏的人们,很多都已经逃到了甲板上。各种哀嚎、尖叫声不断响起,整艘船上混乱极了。
聂玉姳面前的五人中,有两人的武功极高,再加上旁的三人也是高手,让她应付起来很吃力。
“玉儿,我攻你左边的三人,剩下两人归你!”
祁景珩这一下就分去了大半的麻烦,她顿时轻松了不少。
对方出手招招凶狠致命,发黑的匕首上显然是淬了毒的。聂玉姳微醺的酒意早就已经清醒,极为小心地应对着。
“你们是谁派来的!”聂玉姳握着从刺客手中夺来的一把刀,一会儿防御、一会儿出击,不给刺客留一丝漏洞。
一招一式间,刺客的出手很有章法,即使面对的是聂玉姳,也全然不见紊乱。
“要想知道,下了地府去问问阎王爷吧。”
男人的声音像是口中含了东西,也不能凭借声音分辨出些线索,她只好放弃先前的念头。
祁景珩即使一下子要面对三个高手中的高手,目光也是经常地看向聂玉姳那边的,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他看见正与聂玉姳对战的杀手似要从身后取出什么东西的样子,就知道那人定时要有对她不利的举动。
“玉儿小心!”
只可惜他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包装满白色粉末的东西撒在聂玉姳脸前。
只她眼睛刚触进一些,便火辣辣地疼,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刺客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匕首就朝她的腹部刺去!
其实祁景珩很害怕,怕他即使重活一次也不能弥补上一世的缺憾,可是他更怕的是她受到伤害。
他一刀直直劈开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刺客,扑向聂玉姳,替她以身挡刀。
这白色粉末其实只是普通的石灰粉,不一会儿聂玉姳就能够看见眼前模糊的景象了,可却是她不愿看到的场景。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一世还没等她去弥补这一切,他又要离他而去。
“祁景珩!”聂玉姳嘶吼着。
她拿出手中的飞镖就要朝那人扔去,即使飞镖是远距离才能体现优势,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孤注一掷。
没等飞镖扔出,她就看见杀手的胸膛被人从背后一刀穿过,鲜血顺着宽刀一滴滴掉在甲板上,随后咣当一声,刺客倒下。
而站在刺客身后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很单薄的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害怕极了,浑身不停地颤抖着,手中的刀也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