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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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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毕业那年,我将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打出了胃出血。他叫陈翰,算是我的初恋情人,是他让我知道了,原来自己只喜欢男人。
那时候我们常在学校的树林子里偷偷地接吻,有时候也相互抚摸,特别地刺激。后来有一次,陈翰对我说,“东东,我们做吧。”我想,做就做呗。于是我们就开始做。可是不行,怎么都进不去。我疼,他也疼。后来我坚持不住,一脚把他给踹了。
高考结束后,他就不怎么来找我了。我打电话给他,他也是说不了几句就挂了。我当时觉得,我和他之间应该快结束了。我不是特别伤心,情侣间分分合合挺正常,我们都是男人,没必要死皮赖脸的。
后来班里开散伙饭那天,他搂着一小姑娘给我敬酒,他说,“东东,这是你嫂子。”那个姑娘我认识,我们隔壁班的,扎俩小辫儿在走廊里老溜达,挺清纯可人的。我一下懵了,陈翰不是喜欢男人吗?!
第二天,我就把陈翰约到学校的小树林里,陈翰来的时候,脸上不怎么高兴,劈头就问我,“干嘛约这儿啊?”我说,“怎么不能约这儿了?”他就不说话了,只是四下张望,眼神儿里特鬼祟。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了,于是扑上去吻他。他倒好,用比我当年踹他还迅猛的速度推开了我。他边推还边用手擦着嘴,说,“你干嘛!”我当时就想笑,我们在那个林子里吻了那么多次,他现在却问我在干吗。
他说,“东东,我有女朋友了,我们那时候是考试压力太大了才会那样儿。”我就站定了想,原来接吻还有凝定心神的功效,那是不是要号召全高三的伙伴们集体打啵儿扛压啊。
陈翰看我情绪像是稳定了,就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他说了句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恶心人的话,他说,“东东,你不知道,和女人做可带劲了,以后哥带你去试试。”当时我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来,想都没想,把他摁在树上,拳头什么的就过去了。
我打得有点不带劲,看他挺高高壮壮的,哪知真干上了就只会用头捂着脑袋,哪儿疼往哪儿缩,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再下手,挥了几拳就停了,说,“陈翰,早知道你这么娘,当时应该让你做下面。”我看到他顿时惨白了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出校门的时候,我敲了敲传达室的玻璃窗,说,大爷,学校东树林那块儿有个同学被打了,麻烦您拨个120.
这事儿没多久就被我爸妈知道了,陈翰的妈妈在电话那头捏着嗓子哼哼,林东妈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您儿子挺能,我们翰翰不敢惹,还是让警察来找他谈谈吧。
我爸妈当时拉着我就往医院冲,一进病房门,就拧着我的头让我给陈翰的父母道歉。我看着病床上那张依旧惨白的脸,愣是一个字也不吭。我爸一个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看到陈翰哆嗦了一下。
我爸妈不停地和陈翰的爸妈道歉,对我又是撕又是扯,最后实在被我的无动于衷弄得筋疲力尽了,我妈就开始哭,嘤嘤的那种哭声,我觉得我心里一阵绞。于是我走到陈翰面前面前,我说,“陈翰,你告我吧,有种你就告我吧 。”
我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又哆嗦了一下。我笑了笑,冲他,也冲他的爸爸妈妈。然后我扶着我妈离开,我爸跟在我们的后面。
回来后,我妈稍微蓄了点力气,就开始问我,我在医院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说,“没什么意思,他要是有种告我,我找人打残他。”我爸就又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从小到大,我爸没舍得动过我一根汗毛,我高考成绩一塌糊涂,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了半天的烟,出来的时候说,“东子,没事儿,咱找个学校,再上他个一年。”可那天,我爸连扇了我两个巴掌。
我没有哭。那天,我妈哭了,我爸的眼睛血红,我妹也哭了,可是我却哭不出来。我爸颤着声音说,“东子,你已经十八了。”我知道我爸的意思,我十八,成年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妹妹突然站起来冲我爸吼,“我哥不会随便打人的,我哥不会随便打人的!”
我爸妈都是一怔,我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医院的话起了作用,陈翰最终没让他爸妈报警。我爸妈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又拉着我奔医院,一进门就千恩万谢的。陈翰妈妈说,“翰翰的医药费……”没等他妈这口气顺完,我妈就说,“我们家出!我们家一定出!”
躺在床上的陈翰始终缩在被子里,有点可怜兮兮的。我想他可能怕我,不是因为我的拳头,而是因为,和他厮混了大半年的人,原来是个同性恋。
因为我的打人事件,我爸想让我再复读是不可能的了,没有哪个高三的班敢收我这样的学生。于是我开始四处地打工,服务员、推销员、保安,甚至还在发廊里做过几天的学徒工。这之中,保安做的时间最长。我的身手不错,这个从我几拳就把比我壮实老多的陈翰打出胃出血这事儿上,就看得出来。我后来被一个保镖公司的大哥看重,因为他出的钱多,我就跳了槽,然后几经周转,跟了修一。
我们这些干保镖的,卖的是时间,如果老板出价高,也可以适当卖卖命。修一就是这样的老板,然后他又从老板变成了我们的兄弟,从兄弟又变成了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