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故事》东刘

17、 第十七章

　　我想这事儿得我和我妈说清楚，我和习英可真的是没什么，至多是好朋友吧。她晚上下班的时候，偶尔会到我店里逛逛，一个星期就三两次吧，我们就随便聊聊；后来我在外面谈单子，我妈常来给我看店，老人家也不爱上网，怪没意思的，习英有空就过来和我妈做个伴儿，也不是经常的，一个星期也就三两回吧，所以她和我妈处的倒比和我还好；然后我煤气中毒了，她看我店没开门就打电话到我家来，我爸正好在家砸热水器呢，就告诉她我进医院了，她二话不说就来了；然后我醒了，看到她哭了；我出院后，我妈就让我请她到家来吃饭，我想这是应该的，我住院的时候她像我妈似的一直照顾我，你别说，这么仔细一想，习英这姑娘真的对我不错，看到我被我妈踢去厨房捡菜，二话不说就跟着过来了，然后西西就回来了，她就让我Fighting，然后我回店里，看到我妈热络地拉着习英的手……
　　“啊！”
　　前面的师傅又侧头看着我，我说，“那个，师傅到了到了，您停车吧。”
　　我本来是想打车去新接的活儿那儿看看，挺大一公寓，有两百来平米呢，装潢公司把家居什么的都包给我了，做了这一单我可以大吃小半年了。而且业主也不错，我送过去的样图他都笑眯眯地说满意，还说让我随性，随性，弄得我挺有积极性的，好像在装扮自己家一样。可是我现在没有心情捣弄他了，有个更加严峻的事摆在我的面前，习英……习英好像真的对我有那个意思了，这可咋办，我不喜欢女人啊！
　　在路上磨蹭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我不能回店里，也不能回家，说不定店里打了烊我妈就拉着习英的手回来做饭呢，她们俩现在好像总这么地亲密。算了，我还是去公寓吧，那儿还有个地方让我安静地思考。
　　我就又打了一辆车赶到公寓那儿，施工的师傅正好在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看我来了问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我笑着说不用不用，赶过来看一会儿就走。几个师傅就先离开了，公寓装潢得差不多了，家具什么的都齐备了，我的家居再一装扮，差不多就可以住人了。我就关了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呆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平生第一次我开始觉得，要是自己不是个同性恋该多好。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我想我开始做梦了，我梦到修一走了进来，梦到他将我抱到床上，说，“这样睡着才舒服。”
　　修一把我放在床上就要离开，我连忙起身拉他，然后咚地一下，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屋里漆黑黑的，木板上冰凉，开着透气的窗户呼呼地灌这风。我从地上爬起来，该回去了，总不能在人家家里做了美梦还赖着不走吧。

　　回去的时候我妈竟然还没睡，半眯着眼在沙发上坐着，看我回来了就是一顿的唠叨，说人家姑娘在家等了好长时间刚走，东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儿。我笑笑把她往卧室里推，想着明天得找习英聊聊。

　　我决定约习英去逛街，我们俩并排着在大街上晃悠，她无比灿烂地冲着我笑，明晃晃的橱窗里映衬着我们般配的身高差。
　　一对又一对的男女在我们身旁搂搂抱抱，我想原来谈恋爱应该是这样，两个人亲密地在太阳底下走过，让满大街的人一起鉴证他们的地久天长。
　　路过一家音像店，一段很好听的旋律传了出来，习英扯扯我的衣角，“怎么了，东子？”我扯出满脸的笑，然后拉着她继续往前走。音箱店里的旋律继续弥漫，我觉得脑胀。
　　习英试衣服的时候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她，一旁的服务小姐很礼貌地对我笑笑，我也冲她笑，一路逛过来，我几乎冲所有的人笑。然后觉得心里的某一块咚地塌了下来，我站起身，在服务小姐惊愕的眼神中冲出了店门。

　　我忘了习英，忘了要和她说明白的话，一个人恍恍惚惚回到了家。家里没有人，我将自己关进房间，整个人躲进被子。
　　CD机不停地单曲重复，我将耳机紧紧地扣在耳朵上，脑子里闪过的全是那个搂着我在湖边跳舞的男人，他的眼、他的脸、他笑的样子、他叫我名字时嘴唇微倾的弧度……
　　I am thinking of you
　　In my sleepless solitude tonight
　　If it wrong to love you
　　Then my heart just won let me right
　　Cause i drowned In you
　　And I won pull thourgh
　　Without you by my side
　　I give my all to have
　　Just one more night with you
　　I risk my life to feel
　　Your body next to mine
　　Cause I can go on
　　Living in the memory of our song
　　I give my all for you love tonight
　　Baby can you feel me
　　Imagining I looking in your eyes
　　I can see you clear
　　Vividly emblazoned in my mind
　　And yet you so far
　　Like a dinstant star
　　I wishing on tonight
　　我终于知道，江修一在湖边哼的那首曲子的名字。
　　My All

　　第二天我去找习英，为昨天的突然离开向她道歉，她笑着说，“没事儿，下次有急事记得给我个电话，”她顿了顿，侧首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挺担心的。”
　　我看着她低头抿嘴的样子，轻轻地抱住她。
　　习英的身子颤了一下，我第一次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我在她的耳边说，“对不起。”习英在我的怀里摇头。
　　“习英……”
　　习英抬起头，她脸上的表情开始僵硬，“大东……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放开她。
　　“对不起，我们……”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习英打断我的话，她仰着头，努力地要冲我笑，“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愕然。
　　“大东……你住院昏迷的时候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阿姨只当你说胡话，我知道……你是在想一个人……想一个人……”
　　“习……”
　　“可是没关系，我等你，等你忘了她，等你忘了她好不好？”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是这么冲我笑着笑着就哭了，我看着她说，“习英，我要去找他。”
　　习英怔住了，我转过身离开，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

　　离开江修一一百六十二天，我想过他三次，第一次仅维持了十分钟就被送进了医院；第二次好歹坚持了一个梦的距离，却咚地掉在了别人家的地板上；第三次我关上房门闷骚了一整个晚上，却越来越觉得心痒。
　　太不过瘾了。
　　我终于明白，爱情这东西就是毒品，至死方休。我尝试着戒毒，可惜失败了。在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我更加地发狂，我需要它，需要他需要他。
　　在一定程度上说，我们都是瘾君子，在各自的世界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