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破烂老婆》夏南关

15、“您喝酒了吗？”

　　“一会儿我就回来。你今天没出门，可以先不洗澡了。直接躺下睡吧。怕不怕黑？怕的话我给你开着灯。”韩凉帮他盖上被子，动作很轻柔。
　　努力平复下心里的恐慌，江暮意识逐渐回笼，才感受到韩凉身上淡淡的酒味。
　　先生喝酒了。
　　江暮有一瞬间觉得好像那些痛苦的记忆又要翻涌而来，可是却又明显地感觉到，先生没有喝醉，甚至即使喝了酒，他也全然不像那些暴虐的alpha。先生还是那么体贴，极致的温柔。
　　“永远都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想起来先生说。
　　月光透过黑暗照在先生眼睛里，那个晚上他贴在先生胸口，在向日葵的清香里，听见这句话透过胸腔传进他的耳朵。
　　江暮一动不动地躺在被子里，小狗一样眨巴着眼睛，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没事的，先生。”
　　韩凉给他掖了掖被角，熄了灯，帮他把门带上，走到客厅去看迷迷糊糊坐在沙发上的周雨枫。
　　“师兄？”韩凉拍拍他，“还好吗？我给你倒杯水去。”
　　“没事。”周雨枫眼神有点迷离，声音倒还算清醒，“那是……你的omega？”
　　“不是。”韩凉否认着，心里小小地震动了一下，“是我的……一个亲戚，亲戚家的小孩，在我这住两天。”
　　周雨枫点头，不再多问。
　　韩凉给他倒了杯水，周雨枫接过来喝了两口，一只手撑在沙发上。
　　“还头晕吗，师兄？”韩凉坐到他身边虚虚地扶着他。今晚两个人一起和制片方吃了饭，不可避免地都喝了些酒。恰巧周雨枫和自己太太发生了些矛盾，大晚上的喝多了也不敢回家，只能窝窝囊囊地跑到韩凉这里来凑合一夜。
　　本来心情就不好，今晚也就借着酒局多喝了几杯。周雨枫现状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
　　“没什么事。让我在你家沙发凑合一夜吧，师弟。”周雨枫还是保持着alpha的沉稳，压低了声音尽量平静地说话，可声音里还是带着醉意，“你不用管我，我睡一觉就行。”
　　“我先带你去洗漱，师兄。”韩凉说，“我给你去找床被子。真不该叫你睡沙发，但主要家太小，还有个小孩在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别嫌弃。”
　　“嫌弃什么，”周雨枫被他带去洗漱，站在洗漱台对着镜子挤牙膏，“你能收留我，我得感谢啊，我这么好一个师弟。”
　　韩凉估计着周雨枫是意识不怎么清醒了，像“我的好师弟”这种类似的话周雨枫平时可是从来不会说的。可能再往下就得开始侃大山了。
　　所以还是得抓紧给他找被子，叫他赶紧睡。
　　家里只有一个卧室，找被子还要进到卧室里。韩凉轻手轻脚踏进卧室，想摸黑找个被子，可终究还是喝酒了，有点晕晕忽忽的，摸了一会没摸到，突然听见黑暗中一声小小的：“凉哥？……”
　　韩凉转过头看着一片黑暗：“……啊，你没睡啊……”
　　“我还没睡着……”江暮轻轻地坐起身子，“您要找什么东西吗？我、我帮您开灯、行吗？”
　　韩凉暗暗地笑了一下，说好。
　　江暮摸到床头灯，打开了。房间亮了起来，韩凉借着灯光开始在衣柜里翻找。
　　“我师兄，喝多了。”他一边翻找一边解释着，“被他家omega赶出来了，也不敢回家。来这里借宿一晚上。他睡沙发，你不用害怕，而且他人挺好的，不会伤害你。”
　　江暮静静地听着，借着床头灯悄悄地看韩凉的侧脸。听到他说“被家里的omega赶出来”的时候，着实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被自己的omega赶出去……
　　那先生的朋友……会是一位怎样的alpha呢？
　　韩凉把被子枕头都拿出来，对江暮说：“我去给他收拾一下叫他睡觉，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然后抱着被子走了出去。
　　江暮一直都没有关掉床头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韩凉回来。听见韩凉和周雨枫走路的时候拖鞋在地板上的声音、韩凉跟周雨枫客气又不疏远的客套、然后是韩凉洗漱的声音，最后听到韩凉的脚步声慢慢接近卧室门。
　　或许就是半个多月之前吧……那个时候江暮最害怕的就是慢慢接近的脚步声。脚步声会慢慢接近卧室，他能很清晰地听见那声音一点一点变近变大，让人的心随之一点一点地沉入绝望。然后是旋转门把手的声音，再然后，就成了那些破碎的蒙太奇。头被一下又一下磕到地上，各种各样不同的东西被塞入身体，带着沉重手铐的手要高高举起托住装满水的碗，水洒出来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就是鞭子和刀片。求饶和哭声会让alpha格外兴奋，他的尖牙狠狠地贯穿着咬破omega的腺体，整个人在omega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江暮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然后被人连着被子搂在了怀里。
　　“害怕？”
　　隔着被子江暮也能闻到那阵淡淡的花香，每一次都能让他瞬间清醒，每一次都能把他从过去里拯救出来。
　　一缕清香就能把人拉出深渊。
　　江暮很抱歉地看着韩凉，嗫嚅着说先生对不起，被韩凉拉着躺下。
　　韩凉关了床头灯，揽住了omega单薄的肩膀，他肩膀上的骨头硌得韩凉胳膊都有些疼。
　　“不怕了啊。”江暮还能闻到韩凉身上淡淡的酒味，但是一点都不觉得难闻，和向日葵的香气混在一起，像一壶花酒叫人尝到春天。
　　“先生您……您喝酒了吗？”江暮小心翼翼地问着，问完之后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嗯。”韩凉应了一声，“有味道吗，不喜欢？”
　　“不是的，不是先生。”江暮偏着脑袋去找韩凉的眼睛，好像那样能觉得安心，“没有不喜欢。”
　　“我还冲了澡呢，没想到你还能闻出来。”
　　其实先生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带着一些醉意，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江暮默默地想。
　　“您……难受吗？”还是问了出来。
　　“嗯？”韩凉也侧过头去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在月光下相碰，那一刻江暮想到石头掉在水里的轻响。
　　很清脆的。
　　“不难受，就是困。”韩凉笑了一下，揽着omega的手弯了弯轻轻捏了捏江暮的脸，“咱们睡觉？”
　　“好的，先生。”江暮悄悄回忆着韩凉的手指碰到自己脸的感觉。他的手指带着些alpha本身的粗糙，但磨在脸上一点都不难受，只是有些热，弄得他脸上那一小块皮肤都灼热起来。
　　先生整个人都是很热的，像太阳一样，很温暖，很温柔，让人忍不住地就想沉浸其中。
　　韩凉给江暮拉了拉被子，闭上了眼睛，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小孩估计还没意识到他整个人都挤到自己胸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