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の梦》阿鼠

11、八月【誓言

　　“我要一生一世保护你，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题记

　　明媚的眼眸倏然睁大，瞳仁充血般猛地紧缩，留着不解，怨恨，恋恋不舍，身体却委顿下去，伴着从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在白色的石质地板上，开成一朵艳丽的鲜红的花。一束幽魂流逸到空中，沉沉浮浮一阵后，向着远方逸去。

　　“夫君，我们。。。”看着随流魂逝去后枯萎成一具焦尸的遗骸，十娘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忘了？我许下的照顾你一生一世的诺言。”男子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庞平静无波，“纵然她这个妖物还来纠缠我们，为夫早年学过的那些个异术还是派的上用场的。”
　　十娘点点头，缩进了阿武的怀里，听着那坚实的心跳，感受着这温暖的怀抱，可心底里，始终有一块大石坠着，上不去，下不来。

　　忽然，她看到那骇人的焦尸中一卷白的耀眼的卷轴，从阿武的怀中跳了出去，捡了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啧，还以为能通过这知道她要缠着我们不放呢，还老是对我下手。”
　　一双修长的手拿起那个卷轴“被这么轻易放弃，我来看看。”
　　她依言把卷轴递给武，却看到阿武无比轻易地展开那卷他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卷轴。然后整个人像遭到什么打击一般僵直了身体。太过猛烈的阳光让她看不清武的神色。待阿武再次转头看她，依旧是平静无波的面容，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干涩。

　　“里面写了什么？”在触及到阿武那双依旧干燥却冰冷异常的双手后，她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问道。
　　“没什么，消灭那妖女的方法而已。”阿武淡淡的答道，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答案是多么的不合逻辑。然后他弯下腰，捧起之前那焦尸灰黑的头骨，连着卷轴一起抱入怀中。这捧物的影子，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迤逦成一幅情侣拥抱的缠绵。
　　“我再去研究一下，这两天别打扰我。”说着便向房中走去，途中又似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回过身来，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完结的。”

　　两天后，阿武顶着一张清白的的脸，不顾妻子的劝阻，留了一室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屋子，携着那艳白的卷轴，踏出家门。
　　很轻易的，他找到了那间森林中被淡蓝色花海包围的高高阁楼。手轻叩门，还未完全推开，便有一具温软的躯体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来啦~”他的手轻抚着她乌黑的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回抱那具纤弱的身体，千百句说不出的话，便都在这紧紧一握当中。

　　“呐，你都想起来了吧？我们约定的生生世世。”女子的素手展开那苍白的卷轴，上面是男子苍劲的字体。
　　“我会一生一世照顾洛，我要和洛生生世世在一起。”下面是武龙飞凤舞画的押，还有洛—这巧笑的女子—一行娟秀的小楷。
　　“你不在以后，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你的转世回来找我。我等呀，等呀，等来的却是你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等来的却是你当胸的一剑，你说，我能不怨么”，洛窝在阿武的怀里，看着卷轴，嘟着小嘴，埋怨着“何况，我本来就是怨鬼。”

　　“对不起。”武的声音低低沉沉。
　　“没关系，你只是忘了而已，想起了回来便好了。”洛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对不起”男子的声音依旧是低低沉沉，还有几分干涩：“洛，我...”
　　“什么？”
　　长久的静默，随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干脆“洛，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里？”

　　安静。
　　“难道是那个叫十娘的丑女人那里？不行！她哪里比我好？！”
　　武看着洛即便是生气也比十娘娇艳百倍的脸庞，缄默着。
　　洛也缄默了。
　　“你只是一时迷惑吧？”丝丝的哀求。
　　依旧是安静，武却闭了眼睛，好似不愿再看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洛愤怒地喊着，美丽的脸因绝望而倍让人怜。“你明明说过，你的心永远是我的！”然后苍白的纤手猛地没入武的胸膛，在他的心口处，探索着。
　　忽地触到一样东西，猛地将武推了出去，伴着破碎的窗棂。武倒在了那片淡蓝色的花海中。
　　“为什么？要在胸口放我的头骨，你明明知道，现在的我碰到它会消失的。”洛的身体在逐渐变淡。
　　“因为我不想你去害十娘。”武吐了一口血，没有心的身体本来就活不长，而他的心，早在两天前就让他留在家中了。
　　“你真的，真的就那么爱她么？...不过，你还是要永远留在这里陪我，这附近只要有花盛开的地方，便是我的结界！”洛大笑起来，笑出眼泪的那种...

　　可武却翻过身子，一点点向远方爬去，猩红的血染红了娇艳的花。他似是死，也不要死在洛身旁。
　　洛在楼上麻木地看着，在武爬至边缘时又踉踉跄跄地追过来。
　　“为什么？”在身形消散前，她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武的身体倒在花海尽头那片枯黄的草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喃喃地说“因为已经误了你，不想再负了她...”

　　一阵微风吹过，花海淡蓝色的花瓣轻轻扬起，轻轻扬起，然后这违背季节规律小花慢慢萎去，这种名叫勿忘我的，淡蓝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