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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连绵的春雨,犹如密密麻麻的绒毛针尖,铺天盖地的从灰白的云层中飘下,不够强力,却胜在细致,不够机巧,却胜在诚挚,通过连续不断的敲击,钻进每一个细胞的心里,以此驱散,那来自冬日的意寒。

      泥泞的地面,隆起一道黯淡的黑色痕迹,弧形勾勒着弧形,肌理连接着肌理,柔韧的肢干,摆动出流畅的路径,滋出的舌尖,嗅吻着前路的险迹。

      小黑蛇猛地抬头,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迅速就地趴下,浑身的泥泞,让他很好的隐匿在了地里。

      一人环抱的巨树之后,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条不速之客,趁着自然之神施舍的雨雾,它顺着树干,灵活的向上扭动,不显声色,不露痕迹,甚至连那满树的苍青色青苔,都在为它贴心的遮掩。

      很快,这条大腿粗细的同类就隐入了层层树冠之中,可惜天不遂蛇愿,突然,一只凶猛的大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扑而下,利爪在清清晨光中反射出一道骇人的寒芒,这条膀大腰粗,疑似惯犯的大青蛇被当场抓成三截,温凉的血液如喷泉般喷了一地,甚至连小黑蛇来不及收回的舌尖,都沾染上了这薄凉的味道。

      动静渐无后,小黑蛇才敢起身,飞快溜走,心脏的过度搏动让他本就贫瘠的血氧险些消耗一空,连日的饥饿是促使他大胆出门的最后通牒,可那无力而疲软的身体又让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几乎要散个一干二净,每走一步,都是挣扎在放弃的边缘。

      弱小,可怜,又无助,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没吃过一天饱饭,兔子打不过,鸟蛋不敢偷,至于他的父母,可能早就在某某动物的肚内安家了。

      小黑蛇慢慢焉成了一条霜打的茄子,他随便找了一处看起来不是很茂密,但却很新鲜的青草,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只听见嘎嘣一声脆响,才长好没多久的小毒牙,干脆断作了两截!小黑蛇气的眼泪花儿直转,差点就没忍住嚎啕大哭出来。

      仔细一瞧,罪魁祸首,竟是一颗灰扑扑的巴掌大小的鸟蛋!
      顿时,牙也不疼了,气也消了,精神头也来了,这可是鸟蛋哇,白捡的鸟蛋哇!

      自出生起只吃过两次鸟蛋的家伙,笑裂开了的大嘴险些没兜住口水,审慎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飞行物体后,小黑蛇干脆利落地把鸟蛋吞进了肚里。

      这涨涨的感觉,此生无憾了,小黑蛇高兴地游回窝中,打算睡个长觉,把这来之不易的一餐消化消化。
      日月轮转,三天后,小黑蛇从睡梦中醒来,它是被饿醒的,前胸贴后背那种。

      没道理啊,我明明吃了饭的呀,还是香喷喷的鸟蛋。突然,腹中传来一阵猛烈的下坠感,小黑蛇连滚带爬地跑到洞穴外边,腰腹收缩,一个用力,某个圆滚滚的东西喷了出来。

      这如同火箭发射般的快感,让它下身的某个部位一阵酸爽,一种不可言说的热辣袭上心头。

      这不是我吞下去的鸟蛋吗,怎么又出来了。小黑蛇凑近嗅了嗅那颗黏糊糊的蛋,并试探性地张大嘴巴。
      这,应该还能吃吧?小黑蛇暗暗吞了口口水,尾巴灵巧的一弯一点,就把鸟蛋推进了旁边的水洼里。

      这是哪?元霄晃了晃脑袋,怎么黑乎乎的!出于某种本能,元霄下意识地开始啄起了周围的墙壁。

      小黑蛇嘴巴还没靠近,便听到了一阵飞快的凿击声,卡啦啦,眼前的鸟蛋一阵晃动,一只麻不溜秋的小鸟顶着一块蛋壳冒出了头。

      霎时间,四目相对,“嘎?”
      即使是以小黑蛇这种贫乏的视力,在如此短的距离里,他也还是看清了这是一颗湿哒哒的鸟头!他当即一声惨叫(虽然没人听得见),“鸟哇!”便卷着尾巴飞也似地逃走了。

      元霄也被这张血盆大口吓了一跳,虽然缺了一颗牙齿看着就挺蠢的,但出于尊重,他还是立刻缩回了壳里。
      确认外面没动静后,元霄飞快地从壳里跳了出来,然后撒丫子逃离了犯罪现场。
      热闹的丛林中,自今日起,又多了一只新生的“麻鸡”。

      元霄颤颤巍巍地行走在密林之中,脸色吓得是白了又白!这是热带雨林吗?五彩斑斓的蜘蛛,长满尖牙的兔子,树干粗细的蟒蛇,他一个小可怜凭什么在这讨生活。
      还好他逃跑技能点满,跑的还算快,要不然早已成为他人的腹中之餐。

      算了,喝点水吧。元霄来到了溪边,刚想俯身喝水,就被水面上那张逐渐放大的麻脸吓了一跳。

      敦实的身材下,挂着一个沉甸甸的肚子,梨形的外表下,铺着参差的麻羽,还算修长的脖颈,顶着一个小小圆圆的脑袋,两颗红宝石般的眼珠子,闪动着富有人性的光辉。

      “我艹,好丑一只鸡。”一阵难听的嘎嘎声传来。
      “还是一只会外语的鸡。”又是一阵难听的嘎嘎声传来。
      “不对呀,这丑鸡是我,天哪,我不当人了!!!”小麻鸡扑棱着翅膀怪叫着。

      “不对呀,我为什么要当人,我本来就是鸡呀,又不对呀,我的脑袋里怎么会冒出这么多陌生的名词?”元霄被冒出的一系列疑惑冲昏了头脑。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我就是一只鸡。”说着看向了水面,又被丑的抬起了头,“就是丑了点”。
      “既然我是鸡,我就要吃虫子。”元霄用鸡爪在溪边湿润的土壤里翻来覆去,最终斩获了一堆蚯蚓状的东西。

      看着那堆不断蠕动的不明生物,他忽然就没了胃口。
      “好恶心,不想吃。”独自挣扎了一小会,元霄果断放弃了这摊虫子,还是吃草吧,吃草还有利于消化呢……

      话说,小黑蛇被那只雏鸟吓跑了之后,就幸运爆棚地偶遇了某大佬吃剩的残羹,当即美美地享受了一顿,事后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痴傻无比,送到嘴边的鸟,竟然都硬生生让他给飞了,下次见到,定要好好美餐一顿!

      回到窝中,又是消化睡觉的时间,只觉睡眼惺忪,正要入眠。
      杂草拦住的洞口忽然一阵嘻索,“哗”的一声,一只麻鸡滚了进来,鸡头对着蛇头,无言间,净是四目相对的尴尬。

      “鸟哇!”小黑蛇又是一阵尖叫,霎时间就被吓晕过去了。
      元霄也是摔的一脸懵,走着走着就掉进来了,还被对方给嫌弃了!

      做鸡,丑虽丑,但得丑的有尊严。元霄当时就不乐意了,跳起来就想跟对方讨教讨教,可当发现对方是一条黑乎乎的蛇后,也怂的收起了鸡爪。

      刚想偷偷溜走,元霄忽然发现这条蛇有那么些许眼熟。
      这颜色,这小身板,这独牙,不就是今早那条吗,再联系刚刚发生的一切,得,有结论了。
      “这个家伙,他怕鸡!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冤大头吗。”元霄高兴地发出了难听的嘎嘎声。

      第二天,噩梦中的小黑蛇感到了来自外界的无形压迫,就好像头边有一只张着大嘴的恶鸟一般,挣扎着醒来,眼前当真有一只“凶恶”的鸟嘴,下身的某个某个部位又泛起了不可言说的抽痛,心口一紧,小黑蛇当即又要昏厥过去。

      元霄一看,这蛇又要晕,连忙尖声叫了两下,这才把他从意识模糊的边缘吓得又醒了过来,并且现场给他来了个开场大秀。

      只见那只比他脑袋大好几倍的麻不溜秋的鸟残忍地抓过了一条身体长长的蚯蚓,尖锐的指尖寒光一闪,橡皮条般的蚯蚓立刻段成了几截橡皮糖,即使被分尸了,这些“糖”也依然在顽强地收缩扭动,其对小黑蛇造成的阴影不亚于昨天以身证道的前辈。

      昔日的阴影如小电影般在小黑蛇脑中反复放映,吓得他当即抱住了自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元霄满意地收了爪子,把虫子扒拉到一边,朝小黑蛇张了张嘴巴,又用翅膀摸了摸肚肚,然后向外面一指,表示让小黑蛇外出寻找食物。

      被吓蒙了的小黑蛇还是在一旁抱着自己不敢动弹,元霄又威慑地恐吓了两声,也不知是否是真的被这难听的叫声吓到了,小黑蛇终于麻溜地滚了出去。

      瘫在洞穴里当大爷的元霄哼着小曲等着小弟归来,这难听的嗓音,好似乌鸦夜啼,嘶哑中带着诡异,回声中带着凄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还好音量不大,没人听得见,要不让铁定会被邻居拖出去当众打死。

      关键是某鸟竟自我感觉良好,丝毫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兴致上来了,竟然还想找个水面,欣赏欣赏自己“帅气”的容颜。

      我明明就很帅呀,我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丑呢?元霄越想越觉得满意,看看这羽毛,这身姿,这歌喉,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说是神的宠儿也不为过呀!”

      上天哪,为什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一只鸟!元霄沉醉自恋,无法自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由内而外地觉得自己美,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生物。

      正当元霄伸直小短腿准备欣赏欣赏自己的鸡爪时,洞口的草丛一阵嘻索,是小黑蛇回来了。
      元霄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拍肚皮,早餐有着落了!

      只见小黑蛇嘴巴一吐,几条虫子就开始弓着背扭着腰地在地上挪动了,然后他就委委屈屈地立在一旁,等候发落。

      元霄期待了大半天,结果就这!就这小虫子,还不如他自己抓的肥美!当即气得张牙舞爪,一爪子把虫子给掀飞了出去,然后嘎嘎叫着指向外面,神情暴躁地犹如一个蛮不讲理的恶霸,还顺带扇了小黑蛇一耳刮子,直把他扇得天旋地转,小黑蛇一阵憋屈,却不敢反抗,只好又灰溜溜地滚了出去。

      元霄真的是恨铁不成钢,生物与生物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吗,上天垂怜,这么蠢的生物也有自己的生存权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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