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珊》颜若曦

6、第 6 章

　　流川进入翔阳的时候，仙道正和翔阳掌门藤真健司及副掌门花形透坐在大厅中品茶聊天。直至有翔阳弟子神色惊慌的来报说有人来翔阳生事，公然挑战七绝阵。
　　仙道听到后笑着对藤真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你的地盘挑衅啊。”
　　藤真微微一笑，一旁的花形却是立刻站起来说：“那我们去看看吧。”
　　藤真说：“花形，有长谷川在，你着什么急啊。”言语之中，对七绝阵竟是相当的自信。
　　仙道随着站起来说：“说起来，你们翔阳的七绝阵，我还真是没有见过呢。正好今天开开眼界。”
　　藤真笑着说：“你还真是哪有热闹都不放过，好吧，去看看也好。”
　　三人刚出大厅，却又碰上第二名来报信的弟子：“掌门，不好了，七绝阵让人破了！”
　　闻言三人俱是一惊，藤真脸色微变，还没说话，花形已急问道：“这么快？来的是什么人知道吗？”
　　那名翔阳弟子面上还有带着些刚才的惊惶，听见花形问话，急忙答道：“那人就用了一招，七绝阵就破了。”
　　此言一出，连仙道都觉得难以置信，藤真沉着脸问道：“你亲眼所见吗？一招破阵？”
　　那名翔阳弟子忙不迭点头：“在场还有好多师兄师弟，掌门快去吧。”
　　仙道冷不防问道：“来人什么模样？是翔阳宿敌吗？”
　　那翔阳弟子摇着头说：“不认识。穿一身白衣，戴着一顶竹笠遮着脸，背上背着一把玄色长剑……”
　　他话还没说完，仙道说一句“糟糕”，来不及藤真解释什么，展开轻功就往前院奔去。藤真花形看他如此反应，知道事情严重了，立刻跟了上去。
　　仙道刚到前院，就看见流川转身迅疾如风的一剑，而他距离还尚远，根本就来不及出手相救，只得大喝一声：“手下留情！”
　　流川听出是仙道的声音，略一分心，剑势暂缓，但剑已迫近，就算流川此时想要收手，也根本无法完全收回力道。仙道当机立断，腰中绮墨化作一道白光飞向流川手中长剑，千钧一发之际，“当”的一声，流川手中长剑被绮墨从中间截成两断。
　　长谷川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此时愣在当时，只觉得双足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流川扔下手中半截断剑，转头看向仙道。仙道暗自松了口气，跑向流川：“流川，你来啦。刚才吓死我了。”
　　此时藤真花形也已赶到，看到仙道认识流川，藤真心里已有数。见翔阳门下并无伤亡，藤真低声吩咐花形善后，自己却走向仙道：“仙道，这是你的朋友？”
　　仙道笑着对藤真说：“是啊，抱歉，藤真，都是一场误会。”说着对流川说：“流川，这就是翔阳的掌门藤真健司；藤真，这是我朋友流川枫。”
　　藤真听仙道叫流川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恢复惯常的微笑，伸出手去：“幸会幸会。”
　　流川从面纱里望着这个面容竟然比大多数美女还要漂亮得多的秀丽男人，却并不伸手，只淡淡的说：“翔阳七绝阵，名不虚传。希望有机会还能领教翔阳掌门的碧玺剑。”
　　此言一出，翔阳还没离开的弟子皆是大为震怒，流川两次破阵，害得长谷川险些丧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听在众人耳中，无异于莫大的讽刺。当下所有弟子皆停下脚步，看着藤真，等着他示下。
　　仙道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偷眼看一下藤真，却诧异的发现藤真从容的收回伸出去的手，脸上微笑不变：“承蒙流川少侠看得起，在下定当奉陪。”
　　仙道在一旁大为惊异，这个表面上和蔼可亲实际上却是睚眦必报，连嘴上都不肯吃一点亏的翔阳掌门，今天居然性情大变对流川硬闯一事毫不追究，还真是少见。不过他也没工夫细琢磨这事，看见藤真不计较，他急忙的打着圆场说：“今天这场误会都是因为流川找我引起的，不如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在凤翔阁聚一聚，你们看怎么样？”
　　藤真笑着说：“好啊，有人请客，没有不去的道理。”
　　流川不置可否的沉默，仙道也就当他默许了，对藤真说：“那就说定了，叫上花形和长谷川啊。”说着转过身问流川：“流川你住哪儿？我先陪你去住的地方吧。”
　　流川摇头说：“还不知道。”
　　在一旁没有离开的藤真听见他这么说，当即笑道：“不如就住在翔阳好了，仙道，我记得你住的院子还空着好几间房，就让流川少侠住那儿吧。”
　　仙道虽然吃惊于藤真的态度，但对于让流川跟自己住一个院子的提议还是颇为高兴，当下笑着替流川答道：“那就多谢藤真掌门了。流川，你先跟我去住下吧。”
　　流川也不反对，牵了雪衣，跟着仙道往里面走去。藤真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琥珀色的眼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怔怔的出神。

　　仙道领着流川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离前院已远，往流川身边凑了凑，笑眯眯的说：“流川，你一到翔阳就来找我了么？”
　　流川白他一眼，心想：废话，不找你我干嘛来翔阳。可惜隔着面纱，仙道根本看不见，不过对他的沉默寡言仙道已经习惯，也不以为意，自己接着说：“流川你以前见过藤真吗？”
　　流川摇头。
　　仙道带着点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那还真是奇怪了。你不知道藤真这个人，看着温和，其实最是记仇。今天要是换了任何其他一个人，包括我在内，他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特别是你最后还讽刺七绝阵……”
　　“我没有讽刺七绝阵。”
　　“嗯？那为什么你明明破了七绝阵，还说什么名不虚传？”
　　“七绝阵是很厉害。”说到武功，流川的话略微多了一些，“如果是藤真健司主阵，我破不了阵。”
　　“哦？”仙道只看到流川破阵的最后一招，并没有看到整个阵法，因此并没有完全明白流川的话。
　　“长谷川有勇无谋，我先前仗着宝剑威力，削断了他们的剑，已经引起他的怒火。百招之后，他已心浮气躁，一心想挽回第一次的败局，因此求胜心切，所以才会中了我的诱敌之计。如果这个阵法换做藤真健司作为阵心，花形透和长谷川从旁协助，实力立刻会增长十倍不止。”说道这里，流川微一沉默，接着说，“我并没找到七绝阵本身的破绽，如果换人，五十招之内，我必败无疑。”
　　听见流川说这么多话，仙道简直要惊呆了，等流川说完，他愣了一会，伸手去摘流川的竹笠：“你竟然会说这么多话，还是我认识的流川枫么？”
　　流川一把拍掉他的爪子：“白痴。”
　　仙道甩着手笑道：“会骂我白痴，看来是真的。”
　　流川忍不住在面纱下面翻个白眼，还有人喜欢被骂白痴，看来还真的是个白痴。
　　仙道没有看见流川的表情，接着流川刚才的话说：“流川你两次破阵，已经很厉害了。如果让你轻易的就看出了七绝阵的破绽，那翔阳的镇门之宝岂不真的成了有名无实了？”
　　流川牵着雪衣，仔细回想刚才在阵中情景，却仍然想不出破阵之法，有些懊恼的甩了甩脑袋。仙道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可爱无比，却不敢说出来，只好换个话题：“流川，你这匹马真是好马，上次见你时没有见到它啊？”说着仙道伸出手想要去摸雪衣，岂料雪衣嘶鸣一声，前踢扬起，照着仙道就踢了过去，仙道一惊，侧身险险避过，已是一身冷汗：“流川，你的马好厉害。”
　　流川拍拍雪衣的头，让它安静下来，看着仙道淡淡的说：“雪衣不喜欢别人摸它。”
　　仙道在他身后伸伸舌头，低声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
　　两人走了一段，到了仙道住的别院，早有翔阳弟子安排好了流川的房间，又将雪衣引到单独的马厩，态度恭敬有礼，显然是藤真专门交代过了的。
　　流川进了房间，将随身包袱往床上一扔，转头对跟着进来的仙道说：“仙道，一对一！”
　　仙道从来都没有看过对武学这么痴迷的人，刚跟翔阳打完，这会又要跟自己比，陪着笑说：“流川，你看你刚到，而且刚才破阵肯定消耗不少体力，如果这时候一对一，我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不如明天吧？”
　　流川虽然知道他在找借口，但看着他那一脸貌似真诚的微笑，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仙道看流川答应了，立刻兴奋起来：“那我带你去逛逛这翔阳城吧，翔阳的凤翔阁不但酒菜一流，风景更是一流。这凤翔阁临水而建，站在它的顶层，可以看到凤翔湖水，现在正是初秋天气，最适合登高观景了。”
　　只是任仙道说得天花乱坠，流川只是冷冷一句：“不去，我要休息，恢复体力。”仙道顿时哑口无言，愣了片刻，他哭笑不得的说：“流川，你是故意的么？”
　　流川看他耷拉下来的眉眼，突然觉得心中竟然十分愉快。他随手摘下头上竹笠，将剑放在枕边，就势往床上一躺，闭上眼说：“出去的时候关门。”说着竟是不管仙道，自己这就要睡了。
　　仙道看了看他那张自己在这半个月中几乎时时都在想着的清俊容颜，怔了怔，随即叫道：“流川枫，你太过分了。”说着就扑了过去。流川一时猝不及防，被他死死按在床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怒道：“白痴，你干什么，放手。”
　　仙道看着流川的窘态，笑嘻嘻的说：“就不放手，谁让你老是欺负我的。”说着还低下头凑到他颈边闻闻，一阵清幽的香味淡淡的飘出来，仙道心神一荡，轻笑道：“流川，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