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珊》颜若曦

41、第 41 章

　　入夜，海南大厅。
　　牧绅一，藤真，仙道还有赤木，流川，木暮和洋平坐在大厅中，讨论白天发生的事。木暮和洋平是藤真坚持拉过来的，说是要向他们了解大家所中的毒的具体情况。这次聚会基本上代表了神奈川最大的门派，本来湘北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因为流川的关系，所以赤木也被邀来参加。
　　牧坐在主座的位置，看了看其他人，先开口道：“看来暗夜这次，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除去暗夜，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藤真略一皱眉，却并没有说话，仙道在一旁却说道：“这次的事绝对不是暗夜干的。”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一惊，牧问道：“为什么如此肯定？”
　　仙道侧过头看了一眼流川，洋平和藤真心中一凛，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流川原本是暗夜的人，所以暗夜绝不会派人袭击他，这一点，仙道虽然知道，但绝不会说出来。他转过头，看着牧答道：“我和流川曾在翔阳郊外遭到过一批黑衣人伏击，这件事，藤真是知道的。”
　　藤真点头，仙道接着说：“我肯定当时的黑衣人，和今天袭击会场的黑衣人，是同一批人！”
　　牧皱着眉说：“就算两批人是一起的，也不能肯定他们就不是暗夜的人啊？”
　　仙道微微一笑：“的确如此！但我能肯定他们绝不是暗夜的人，至于证据，我现在没有，——水户少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今天是怎么发现那烟雾之中有毒的？此毒竟能让全场之人瞬间中毒，如此厉害，我等竟然连听都没有听过，实在惭愧。”
　　洋平见仙道直接点自己的名，心中暗惊，忽然想到自己是会场中第一个出声警告烟雾有毒的人，没想道仙道竟然连这个都留意到了，当下定了定心神，微笑着说：“此毒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曾经在研习毒药时，读到过有这样一种毒，毒性不强，一遇到空气，即刻会化烟，且蔓延极快，当时我看到会场中突然升起几股很奇怪的烟，立刻想到这种毒，因此出言示警，但没想到却仍是晚了一步。”他不能将“无孔不入”这名字说出来，不然如果让北野知道了，可能会怀疑到南烈头上。停顿片刻，洋平接着说：“听说丰玉的北野前辈也在海南，他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用毒第一高手，仙道庄主如果有什么疑虑，不妨去请教他。”
　　听洋平说起北野，牧说道：“我已派人问过北野掌门了，他说不认得此毒。”
　　洋平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却又听仙道说道：“水户少侠果然医术高明，连北野前辈都不知道的毒，你都能立刻想到解毒之法，在下佩服之极！”
　　洋平听仙道这么说，知道他已怀疑上了自己，看着他淡淡的说：“银针渡穴之法是一切解毒方法的根本，适用于任何中毒的人。在下并非武林中人，对所知道的这种毒刚才也已全数告之，诸位刚才所谈的暗夜也好，其他什么黑衣人杀手也好，我一概不感兴趣，这就告辞了。”说着他站起身，朝着众人一辑，转身而去。
　　流川看见洋平背影孤寂单薄，心中忽然一阵难过，站起身来，就要跟着出去，却被身边木暮一把拉住：“小枫，让我去吧，反正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帮洋平调理一下。”
　　流川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了？”
　　木暮看了一眼仙道，叹道：“白天帮大家逼毒太累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仙道冷不防问道：“是因为我吗？”
　　木暮愣了愣，想到刚才仙道话语之中处处针对洋平，心中本就颇有不快，他和洋平相处两个多月，早已对对方医术人品皆是佩服之极，现在听见仙道这么问，也就毫不客气的说：“仙道庄主你的毒伤和三井他们的并不一样，为他们逼毒的时候，他们可以自行运功护住心脉，并且配合银针将毒逼出来，而你当时完全处于晕厥状态，洋平为你用针的同时，要耗损本身的内力为你逼毒。简单的说，帮你逼毒的过程，其实就相当于同人比拼了一场内力，而你竟然还处处怀疑他，若不是洋平，我们在场这些人，只怕中毒会更深，到现在也根本不可能恢复！”说完他对牧和藤真抱一抱拳，也自离开大厅。
　　听完木暮的话，仙道怔了怔，看见流川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苦笑道：“枫，你也在怪我么？”
　　流川摇头道：“洋平不会害我们的！”
　　仙道说：“我不是在怀疑洋平，只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不懂医术吧。”
　　藤真此时插进话来：“先不要说这个了，讨论一下如何对付暗夜吧？”
　　牧说道：“如果此事真的不是暗夜做的，又会是谁会与整个神奈川的武林为敌？”
　　仙道眼光再次扫过流川精致的侧脸，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坚定：“无论今天的事是不是暗夜做的，暗夜都非灭不可！”
　　藤真眉头一皱：“如果不是暗夜，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心思去灭掉它？江湖上杀手组织那么多，多他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也不算少！”
　　仙道微微一笑：“藤真，你别忘了，还有两起灭门案呢，他们留下的竹叶，可千真万确是暗夜的标记！”
　　藤真一时语塞，阿牧接口道：“仙道说得没错，暗夜要灭，今天的事究竟是不是暗夜干的，我们也要查清楚！”
　　阿牧说完，大家都没吭声，过了一会，仙道忽然起身说道：“既如此，咱们也来做个约定如何？”
　　阿牧藤真赤木和流川皆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本来此次武林大会就是为了灭暗夜而开，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各门各派都受了或多或少的影响，这武林大会肯定是开不下去的了，那武林盟主的位置，一时间也就无法决出！”
　　阿牧听他提到武林盟主，皱眉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仙道说：“既如此，我们不妨来个约定，无论哪个门派，谁先找到暗夜的所在，就奉谁为盟主，你们意下如何？”
　　他说完这句话，藤真阿牧和赤木都是一惊，仙道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回答。过了好一会，藤真说道：“我同意！”
　　阿牧咬咬牙，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赤木看了看他们，说道：“湘北并无意竞争盟主之位，我在这里就给各位做个见证好了！”
　　仙道笑道：“好，就让赤木兄为我们做个见证，我们谁先找到暗夜，谁就是盟主！到时候，整个神奈川武林听他号令，一起灭了暗夜，恢复我武林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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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渐深了，藤真一回到翔阳住处，就看见水泽在自己房间焦急的转悠，见到藤真进门，他急忙迎上去问道：“哥，情况怎么样？”
　　藤真皱着眉摇头：“不太好，你去看看其他人都睡了没？如果我没猜错，洋平待会要来！”
　　水泽领命去了，藤真坐在桌旁沉思，水泽进来后不敢打扰他，只得在一旁陪他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窗户一声轻响，两人抬眼看去，洋平已从窗户进来，站在屋中。
　　藤真转头对水泽说：“水泽，你去外面看着点。”
　　水泽点头答应一声，对洋平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藤真这才对洋平说道：“你怎么样？木暮说你内力耗损很大，现在好些了么？”
　　洋平点头道：“我没事，说说你们商量的情况吧。”
　　藤真简单复述了一下情况，最后皱着眉疑惑的说：“让我最不明白的一件事，是仙道为什么一定要灭了暗夜，难道是因为小枫刺杀田岗的那件事？”
　　洋平听完藤真的话，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仙道知道了小枫的身份。”
　　“啊？”藤真大惊，“你是说他知道了小枫是暗夜少主？……不可能啊，他知道了怎么还会想去灭了暗夜？”
　　“至少他知道了小枫是暗夜的杀手！”洋平肯定的说，“不然他不会那么肯定今天来的黑衣人不是暗夜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灭暗夜就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他要小枫永远脱离暗夜！现在小枫是以湘北安西掌门的关门弟子身份出现的，而且失去记忆，如果这时候灭了暗夜，小枫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杀手生活中去，而是留在湘北做大家都尊敬的拯救了整个神奈川武林的少年英雄——我不得不说，要灭暗夜，这真的是个最好的时机，如果他能找得到暗夜所在的话。”
　　“那我们怎么应对？原本我想，仙道是不可能伤害小枫的，所以打算助他当上武林盟主，但是现在看来，仙道对小枫的执念竟然这么深，为了他竟然不惜要灭掉暗夜，看来武林盟主这个位置还是不能让给他啊。”
　　洋平想了想，沉声说道：“与其让他查出来，不如让你查出来！”
　　藤真诧道：“你的意思是……？”
　　洋平点头：“抢在他之前宣布翔阳已查出暗夜之所在，——反正暗夜在哪里，你早就知道了，仙道既然提出来，也就给了你一个做盟主的机会。我先将消息传回去，让师父着手准备撤离，送小枫回湘北后，我也会即刻赶回去，安排好之后，我会给你消息，然后你再带人上山剿灭！”
　　“但是这样一来，暗夜岂不是……”
　　“健司，暗夜在哪里并不重要，”洋平看着他淡淡的说，“重要的是要保存好暗夜的实力，到时候你我一明一暗联手，无论要干什么，都会事半功倍。我想，这件事，师父她也一定会同意的。”
　　藤真看着洋平略显得憔悴的脸上，一双眼睛睿智坚定，叹了一声，不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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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仙道房内。仙道简单的说了说会上的事，随后问弥生：“上次你说派出去的另一队人最早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确定么？”
　　弥生答道：“若是顺利，还可提前两天，——你放心，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先找到暗夜的。”
　　仙道摇头道：“我总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还有那个水户洋平，总觉得他的身份很可疑。”
　　弥生疑惑道：“他救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当时他一见到烟起，就马上喊出烟雾有毒，而同样医术高超的木暮却根本没有查觉，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他不是说了吗，曾经看到过这样一种可以化烟的毒。”
　　“话虽如此，但他却说不出此毒的名称，实在无法叫人信服。我有一种非常奇异的直觉，他肯定知道这种毒，但是由于某种关系，却并没有将它的名称和来历说出来。还有，他口口声声说并非武林中人，却对武林中的事非常清楚，而且本身武功绝对不低，这一点也很矛盾。”
　　弥生听完仙道的话，也觉得这几点的确可疑，但随即又说：“如果他真的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什么又会不惜损耗自身的内力救你？当时他完全可以不管你的。”
　　仙道点头：“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许真是我想得太多了。其实还有一点，我也很在意。”
　　“哪一点？”
　　“他跟枫的关系！”
　　“怎么说？”
　　“他们两人看似生疏，但我却觉得他和枫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隐隐的亲近，就好像今天他离开大厅的时候，竟然是枫第一个站起来要去追他……”
　　“这才是你不舒服的原因吧？”弥生看着仙道，语气中有淡淡的调侃。
　　仙道佯作生气的瞪他一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弥生却根本不怕他瞪，半开玩笑的说：“只要跟你的枫有关的，哪次不是让你方寸大乱，变得一点都不像你。”
　　“你……”仙道语塞，随即说道，“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原因。但是你想，依枫的性格，对一个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所以我猜，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水户洋平一直为流川治病，两人之间产生出默契来了呢。”
　　“也有可能，……明天我会去一趟湘北，我要搞清楚水户洋平是怎么到湘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