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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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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韵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原本淡漠的目光寒芒一现:“哦?从你十五岁出任务开始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没有这两个字。”
流川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说:“我已传了刑堂秦陌。”
萧竹韵秀眉微微一挑,沉默片刻,淡淡的说:“看来你已安排好了。”
流川不语。两人沉默一会,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秦陌奉枫少主之命已到。”
萧竹韵深深看了流川一眼,扬声说:“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伟岸男子,正是暗夜刑堂堂主秦陌。看见流川跪在萧竹韵面前,秦陌一怔,随即上前行礼:“夫人,枫少主。”
萧竹韵看他手上拿的紫藤鞭,脸色微微一变:“谁让你拿紫藤鞭的?”
秦陌“枫少主”三个字刚一出口,流川已冷声问道:“秦堂主,任务失败,按暗夜规定,该如何处罚。”
秦陌一惊,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见流川一声冷喝:“说!”不得已,秦陌开口说:“鞭笞三十。”
流川应一声:“很好。”说着将一头乌黑的发丝用一条丝带随手一系,然后伸手拉开腰带,脱去上衣外袍,一袭白衣散落在地上,绝美的白玉般光滑的脊背立刻暴露在寒风中:“动手吧。”
秦陌看得呼吸一滞,慌忙定了定心神,有点为难的看了看萧竹韵,艰涩的开口说:“普通的任务没有完成,只要没有出卖组织秘密,没有牵扯到暗夜其他成员,只用普通的鞭子就行。如果枫少主只是任务失败,那我先去换了鞭子再来。”
说着他就想往外走,却听见流川冷冷的说:“我既然是你们的主子,任务失败自然要罚得重一些,罗嗦什么,动手!”
秦陌拎着鞭子,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直往外冒。这紫藤鞭和普通的鞭子很不一样,不但打在身上一鞭一血痕,而且带给人的是一种皮肉撕裂般的疼痛,普通人连十鞭也禁不住。就算是练武的人,二十鞭也就是极限了,流川要他动手,他还真是不敢。
正犹豫间,秦陌忽然听到萧竹韵一声冷笑:“既然枫少主都让你动手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秦陌听见她这么一说,当下不敢再犹豫,低声一句:“枫少主,得罪了。”说着深吸一口气,手起鞭落,“啪”的一声,一鞭子打在流川背上,立时一道血痕清晰的浮现出来。
流川几不可闻的闷哼了一声,身体却一动不动的跪得笔直。
秦陌不敢停手,咬着牙一鞭一鞭的抽下去,一时间整个小院中只听得见皮鞭和身体接触时的“啪啪”声,显得极为诡异。
打到第二十鞭的时候,流川原本光滑雪白的脊背上已布满的纵横交错的紫红鞭痕,精致绝美的脸上全是冷汗,牙关紧咬,显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但身体却依然纹丝不动。秦陌不禁暗暗佩服平时这个高傲冷漠让人畏惧的少主,手下却丝毫不敢停,又是一鞭抽了过去。
忽然听见一声大喊:“住手!”秦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掌风袭到,他“蹬蹬蹬”后退几步方才站稳脚步,手中鞭子已经脱手。
来人正是洋平,他一掌逼退秦陌,脱下身上外袍,披在流川身上,转身跪在萧竹韵面前,悲声道:“师父,小枫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这么罚他?”
萧竹韵默然看着流川,尚未说话,流川却已开口:“洋平,不是师父要罚我,是我任务没完成。”
洋平心痛道:“那这样也罚够了,跟我回去疗伤!”
流川摇头:“还有十鞭。”说着寒声喊道,“秦陌,继续!”
秦陌哪里还敢上前,平时里这个水户堂主虽然看着温和,但他知道若是惹怒了他,绝对比南堂主还要可怕。
洋平见流川坚持,又急又怒,咬着牙道:“好,还剩十鞭对吧?我替你挨!”说话间右手捡起地上紫藤鞭,一挥手,反手一鞭竟是狠狠的抽在自己左肩上,身上衣服应声而碎,一条血红的鞭痕立时显现出来。流川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洋平看着他说:“放手,还有九鞭!”
话音未落,萧竹韵一声冷喝:“够了!”不过一瞬间,洋平手上的鞭子已到了她手上,她将鞭子扔给秦陌:“你先回去。”秦陌如蒙大赦,立刻告退。
看着秦陌出去,萧竹韵这才回过头来对流川和洋平说:“你们也回去疗伤!”
洋平松一口气,说一声“谢谢师父”,就要拉流川起来,却不料流川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看着萧竹韵说:“请师父将解药给我。”
萧竹韵诧道:“什么解药?”
流川微垂着头说:“我刺伤田岗,剑上有毒。”
萧竹韵一怔之后怒道:“你不但没杀他,竟然还为他要解药?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别说我没有下毒,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解药!”
流川垂着头不说话,任洋平怎么劝他,都不起来,洋平无奈之下,只得陪他一起跪着。萧竹韵沉着脸坐在院中,也不说话,一晃眼,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竟然下起雪来。不一会,几个人头上身上,竟是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洋平心中担心流川的伤,心中极为焦虑,叫了一声:“师父!”
萧竹韵抬头看他,洋平说:“师父,小枫刚受了罚,穿得又少,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
萧竹韵起身走到流川跟前,清冷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和悲哀的神色:“枫儿……”
流川抬头看她,脸色苍白得吓人。萧竹韵心中一痛,一字一顿的说:“我绝不会在夜离上下毒!”
流川沉默着,半晌点点头:“枫儿知道了。”
洋平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劝流川起来,忽然听见南烈的声音:“师父,洋平小枫,发生什么事了?”
洋平一转头,正看见南烈急奔进来,心中暗叫不好。几个人中,南烈是最见不得流川受到任何委屈的人,刚才若是南烈看到秦陌动手鞭打流川,只怕秦陌的手到现在已经废了。
果然,南烈走到近处一眼看见流川披着洋平的衣服跪在地上,而他自己的衣服则散落在一旁,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了?”
洋平刚要说话,流川却抢先说道:“没什么,任务没完成而已,南师兄你不也知道吗?”说着他站起身来,大概是跪得太久,膝盖有些发麻,起身时没有站稳,身体晃了晃。
南烈一把拉住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背,流川微微皱了皱眉。南烈觉得不对,忽然掀开他衣服,看见流川背上的鞭痕,脸色大变,叫了一声:“师父?”
洋平看南烈声音不对,急忙说:“南师兄,先给小枫处理伤口要紧。”
南烈咬着牙忿忿的看了萧竹韵一眼,不由分说背起流川:“去枫苑!”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洋平回头看着萧竹韵,她平时清冷的脸上此时混杂着一种洋平看不透的复杂表情,犹豫片刻,洋平说:“师父,您别怪南师兄无礼,他就是太疼小枫了……”
萧竹韵看着洋平,忽然间微微一笑:“平儿,你们对枫儿好,我怎么么怪你们呢?你快去看看枫儿的伤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洋平点头,转身急忙向枫苑奔去。
到了枫苑,一进到流川的房间,洋平就看见南烈正在给流川清洗伤口,鞭痕上渗出的血点刚才因为冷的关系而凝固,这时开始慢慢化开,纱布上全是血渍。看见洋平进来,南烈说:“我怕小枫痛得厉害又不肯出声,点了他的昏睡穴。”
洋平点点头,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南烈以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清洗流川的伤口,好不容易清洗完了,南烈转头对洋平说:“我在丰玉所学,以毒为主,小枫的伤要用什么药,还是你来配吧。”
洋平点头,想了想,起身从流川房中一个柜子里拿出两个白玉瓶子,递给南烈其中一个:“用纱布沾上里面的药水先涂在伤口上,可以止血消肿。”
南烈伸手去接瓶子,却突然发现洋平左肩衣服破碎不堪,细看之下,肩上一条极深血痕,显然也是紫藤鞭留下的伤痕。看着这伤痕,南烈眼中怒气隐现:“秦陌连你也打么?”
洋平急忙说:“不关秦陌的事,这是我自己打的。”
南烈诧道:“你疯了么?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洋平苦笑一声,如果自己当时不这么做,以流川的性子,必然要挨完三十鞭才肯罢休,让他看着流川挨打,还不如让他自己抽自己呢。
南烈看着洋平的苦笑,立时明白过来,也不再多话,撕开他的衣服,就要给他清理伤口。洋平摇头说:“我的伤不碍事,先处理小枫的伤吧。”
南烈一愣,看着他熟练的倒出药水,涂在一条条伤痕上,在将另一个瓶中的药粉倒出,细细盖在上面,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将流川的背整个一层层裹了起来。南烈沉默的看着洋平有条不紊的做完所有的事,然后开始给他清理肩上的伤。
洋平一边由着南烈给自己清洗包扎,一边问他:“南师兄,你不是应该在陵南山庄么?怎么回来了?”
南烈有些压抑的说:“我那天晚上看到小枫失手就隐隐觉得不安,一直想回来,只是没有借口脱身。直到昨天早上北野让我先回丰玉,我这才有机会连夜赶回来。”
“田岗真的中毒了?”
“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他的伤一直是北野在处理,我没有插手的机会,但从他伤口上流出的血的颜色看,他的确中毒了。经过北野一整夜的急救,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不但一身武功尽废,双腿也同时废了。”南烈看着洋平吃惊的脸,脸色凝重,“我们都知道夜离上从不沾毒,所以当时听说田岗中毒,我大吃一惊。但我刚才趁安田准备热水的时候检查了夜离……”
“怎么样?”
“夜离上没有毒!”
“那就是说师父根本就没有下毒?”
“对!”南烈眼中透出一种极为冷酷的表情,“下毒的另有其人,而且,要嫁祸给小枫!”
洋平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摇头说:“不对,知道小枫要去刺杀田岗的只有师父和我,还有小枫自己,别人怎么会提前知道然后嫁祸给他呢?这个解释不合理。”
“那为什么明明夜离上没有毒,田岗却中毒了?”
洋平起身在房中走了几圈,然后看着南烈说:“我暂时还想不出,也许是当时还有别的人要杀田岗,趁乱下的毒。你当时也在场,还有没有别的人接触过田岗?”
南烈摇头:“只有一直和田岗呆在一起的那个弟子,好像叫做越野宏明的,难道是他下的毒?”
洋平沉思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田岗的弟子,若要害他,应该有很多机会,不用采取这种冒险的方法。而且田岗并没有死,以他的精明,身边弟子下毒,他必然会有所察觉……”
南烈赞同的点头:“那究竟是谁?”
洋平依然皱着眉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件事绝不简单。”
南烈微眯着眼,冷笑着说:“不管是谁,竟然敢利用小枫,我绝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