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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未说再见的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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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话CHAPTER ONE
未说再见的别离
在断垣残壁间,两个瘦小的身影游走其间,只见两个身影一会蹦到倒塌的屋瓦之上一会儿蹲坐在石块上。
“子未好喜欢这儿!”小女孩愉悦地对小男孩说道。她不管已经肮脏无比的粉色奶油裙,以及一头散乱无比的发,小脸蛋上的表情好不灿烂!笑靥如花,明亮如珠的眸子一刻也离不开那些残败的瓦砾。
小男孩并未出声,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这张让他心动的容颜,虽然他无法理解,为何她只是喜欢这种残破的东西,无论是纷飞的落英,抑或兽散地群鸟。她尤爱这些分散的景象。他不懂。
“你看!夕阳照射在这上变得好美!”她兴奋地指着瓦砾上暗淡的斜阳,鲜嫩的红唇吐出稚嫩的童声。
小男孩绽放出一抹似乎比夕阳还要暗淡的笑容,棕色的瞳孔中充满女孩的身影。
他好想亲口对她说,‘在我心里,只有你最美。’
“我比它们都要美吧!”小女孩忽然道,嘴角有些支撑不住微笑似的,她的表情变得平淡了些。斜望了他一眼,她杏仁般的瞳哞中有抹自信的神采。
她虽然听不到他声音,然,她听的到,他的心声。
男孩却也毫不避讳她的眼,坚定地颔了首。
女孩笑了,笑地比看到残瓦砾时还要快乐100倍。连眼角也充满了高兴的因子。
随后,他们就离开了这里。
在回家路上,小女孩断断续续又和男孩说了好多。诸如“回家又要听到奶奶的唠叨啦!”她是个喜好自己说好多好多话,却受不住别人对她说好多话的怪女孩。她一路上总是不停地向小男孩抱怨这抱怨那。男孩到也不置可否,不时应景地点点头,或高深莫测地微微笑。眼里却有数不尽的宠溺。
“哎哟!小祖宗又上哪去了?害得奶奶好找哦!”一位慈眉善目地老妇人此时从一栋洋房内走出来。她从厨房的窗户就望见了这两小无猜。
“奶奶!”小女孩不顾身后漫步的小男孩,一下奔到老妇人宽厚的怀抱里。
“我和莫莫去玩了,你不高兴了么?”女孩看到拥有宽厚怀抱的老妇人眼内尽是一抹她不理解的紧迫。那种不带笑的眼神在她眼里就认为是不开心的表现,她不知那是对她的担忧。所以很迫切地解释“失踪”的原由。
“啊!以后出去玩前要和奶奶汇报哦!”老妇人眼里的紧迫释然了。
“啊!莫望要走了吗?”老妇人眼见女孩身后男孩寂寞的背影。
男孩背对着女孩的身影又重新转过头,对着这一老一少,释放出宽慰的笑容。
但他的眼角并未充满着快乐的因子,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莫。
子未能够安全到家,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只要看着这个女孩每天都快乐着,他也会感到快乐。即使自己是哑巴,他也不曾埋怨过。上帝赐予了他一个天使,他能看着天使长大,一直陪在天使身边,这是对他最好的恩赐。
摆摆手,转身,他脑海闪现不断的还是女孩可爱的笑靥。不觉已到了自家门前。
男孩望着空旷的门前,紫色的薰依草花田,那是充满和女孩快乐回忆的地方,如果不是那片小小的花田……
莫望望着薰依草花田,思绪又被带到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这片花田,并不大,原本该是莫望家种田的地,却被用来种植薰依草,紫色的小花布满的世界,如眼前所呈现的景象,紫绿分明。
子未兴奋地穿梭其中,小小的身子,又跳又蹦,也不顾汗水侵湿的衣裙,玩累了就拉着他躺在花田里。
一声轻若未闻的叹息发自子未的小嘴中,那是属于满足的叹息,这片花田对子未的吸引远远大于有他在她身边。
子未怕寂寞,可是更怕看不到薰依草花田,她对它的依赖远大于对他的,也多谢了这片花田,否则,他怎么留的住她?又否则,他们怎么会相识?
这时子未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角,整个小脸都埋入了他窄小的胸怀里,发出的声音也细如蚊子,但他还是听到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
这么小的孩子,说出的话语却这么沉重,就在他以为她说完时,却又听见。
“还有莫望。”小小年纪的他感觉到小小年纪的她,吐纳出的气息都融化在他白色的棉布衫里了,仿佛又透过棉布衫,钻到他肌肤里去了。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幸福,若是,若是他能开口,他苦涩地笑了,很快,笑又不见了。
我也会永远记得子未,一直把你记住。
在你现在所埋在胸口。
这些话,他遗憾,不能说出口,若不是他亲自告诉她的,那就没意义。
那也是幸福的缺口。
他小小年纪的,也不知道,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会永远把你记在心里。
那个心的位置,就在胸口。
那天的天气,是明艳的,太阳的温暖是他前所未有感受到的和暖。湛蓝的天空,是他未曾看见过的透彻。
思绪又被拉回,因为此刻,有只手正在他眼前晃动。
“怎么了?还没进家门就发起呆来了?”莫望美丽的母亲正站在他眼前,做出小孩子般的举动,试图拉回他远去的思绪。
笑着摇了摇首,他被母亲拉着走进了家门。
子未,有个疼她的奶奶,在她回家时迎接她,她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她,是个孤儿,可是幸好,子未有疼她的奶奶。
而他,有个疼他的母亲,也在他到家时迎接他,但是他没有爸爸,他不能说话,但是曾经他也试探过母亲。
母亲忽然说要带他去城里的游乐场玩,于是不辞辛劳跨越万难带他去了那里。
当他看到别的同样大小的孩子除了有和他一样的母亲,而身边还有一个比妈妈高出好多的男子时,他就拉着母亲的手指着那儿,用他明亮的大眼睛,提出困惑,当他看到母亲的眼睛,从平静到一刹那的呆滞时,他试图晃了晃母亲的手,母亲这时又对他笑了笑,说,“莫望啊,妈妈也好希望你能有个爸爸,可是,你的爸爸,不在了。”不在了?他把这句话,想了很久很久,连之后游玩的项目都记不得了,回到家也是一个尽地绞尽脑汁地想理解“不在了”的意思。可终究没有头绪。知道一天,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望着蓝蓝的天,一个人坐在他们家的花田里,他走近她,她发现了他。
他也发现了,她,在哭。因为他在她的眼眶里,看到了亮亮的水珠,那不是眼泪吗?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这里好漂亮!如果妈妈爸爸也能看到就好了。”她开口了,虽然语气中免不了些抽蓄和哽咽。
她只望了他一眼,随后又别开了眼,继续看着蓝天。
“我的妈妈和爸爸现在都在那里。”她指了指天空。
莫望随着她的手指望向天上。
什么也没有。那里怎么会有她的妈妈和爸爸呢?
虽然疑惑,可他只能问在心里。
小女孩没有在意为何男孩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又说下去。
“奶奶说,妈妈和爸爸都不在了,可是他们都在那儿。”她两眼出神地望着天空。
她的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了?在天上?
莫望疑惑地看向天空,难道?他的爸爸不在了,也在那里吗?
于是,他知道了,“不在了”的意思,就是永远,永远也无法,见到。他没有爸爸。因为爸爸在天上看着他。
“吃饭啊!莫望!”母亲轻巧地拍了下他的头,顺便夹了颗青菜到他碗里。
“莫望,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母亲的声音变的平静,但平静中夹杂了一丝兴奋与期待。
母亲,没有看到莫望停留在半空中吃饭的手,继而道,
“你爸爸来咯!他来接我们了,以后啊,我们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不必过着有一顿没一顿晚餐的生活了。还有唷!”
她越说越兴奋,说地手舞足蹈的。连眼前儿子僵硬的身子都未发觉。
“我们离开这里以后,你爸爸说要带你治好你不能说话的毛病。虽然可能性很小,可是他说无论如何都要医治好你。他还说,国内若医治不了,就算美国还是加拿大都会带你去哦!”
他的母亲快乐地就像个小女孩子似地,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快乐的光芒。
他平静地,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当!”碗筷碰状的声响,打破了母亲不绝于耳的说辞。
他平静地在一旁的纸片上写道“让我静一静。”后,一个人,走进黑暗的房间。
只留下母亲,呆楞在原地。
他要离开了吗?他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他的天使,他再也不能和她相见了吗?
他的爸爸,他的爸爸从天空上飞下来了吗?
一切都好突然,突然到他接受不住这些事实。
他突然有了爸爸,他突然有了说话的希望,他突然要离开这个生活多年的地方,他突然要和他的天使做别离。
他拿出笔和纸,欲将在纸上写些什么,就在笔尖即将接触到纸面的瞬间,仿佛被相机订格了,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他又颓然地放下笔。
眼神呆滞地望向窗外的黑夜。
他要写些什么呢?从他6岁和她认识,到现在他8岁,已过了2年的时间。他们相识了整整2年。
他从未用纸笔与她交谈过一句话,他们间的交流,只存在于眼神间,纯粹的眼神上的交流。
他没有读过书,但他自己有学过一些汉字,虽然少的可怜。所以即使用纸笔,他又能写出些什么呢?
他和子未可以说除了晚上回家睡觉的时间之外,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但现在,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不比以往的走,而是要离开这儿了,和子未做别离了。
他真希望能留下点什么,哪怕是合影,可是,他没有相机,
甚至,他不能拥有一张和她的照片。
他有的,只是他们间的记忆。快乐的,或是莫名的那些回忆。
还有她稚嫩的柔软的绵绵细语。
于是,在他离开前的一晚,他没有准备要带走的任何东西,他把所有他生活过的用品,都留在了这片土地。
多出的,只是他留下的一张白纸,以及白纸上的一句话。
“等我回来。”
当第二天,子未从奶奶手中接过听说是莫望要送给她的东西时,她兴奋地手舞足蹈。
乐呵呵地接过那白纸。
却看见了那四个她无法理解的字。
她现在才只是个6岁的孩子,她没有到规定7岁开始才能念书的年纪,纵使她家有经济条件念书,她也没法念。
所以,那四个字对她来说,是个晴天霹雳。
“奶奶,莫莫怎么了?他怎么不亲自送来?”她没有去在意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她把无辜的杏眼睁得又圆又大。
“莫望已经搬家了。他城里的爸爸来接他们娘俩去城里住了。”
搬家?搬家?他的家搬到城里去了?
那么莫莫以后再也不能来陪她了!以后子未就得一个人玩一个人发呆了?
纵使,她和莫望在一起时,情况也相差无几,可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她无疑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她好难过,难过的她,留下了难过的泪水,她忽然不顾一切地奔跑出去,也不顾身后奶奶的叫喊。
她只知道她失去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她跑啊跑,跑到了薰依草花田,花田的栅栏入口被铁链锁住了。她失神了半刻,才了解到,莫莫,是真的,离开她了。
甚至,他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她好伤心啊。
子未就一个人,蹲在花田的栅栏外,放声大哭。
她早已遗忘了,那张莫望留下的“只字片语。”
在莫望离开后的几天里,子未一直都没有笑过。奶奶使出了好多法子,可她都不曾笑过。
她的回忆还是停留在和莫望在一起的时光里,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莫莫的身影。她心理所想念的,都是莫莫莫莫。
她不知,那种感情,不是对待好朋友所应有的范围,那种感情,早已超乎了友情的范围,那种感情,其实子未将来若是还记得,就会知道,那是爱情。
但也只是如果,她还记得他的话。
子未想过了,她要长大,奶奶说,莫莫若是想念子未还会回来看望她的,要不然,若是子未想见莫莫的话,那么就快快长大,去城里就可以看到他。
所以子未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念书学习,待将来有能力后,她才可以重新见到他。
可孩子毕竟是孩子。
在一年后,子未已经忘记了她和莫莫那断深厚的友情,实则单纯的爱情。她只记得,她有个亲梅竹马,她忘记了他们的玩乐。
在二年后,子未已经忘记了莫莫的外貌,她在一天天的长大,学校里的那些趣事比起那段曾经无终的友情,更来的让她欢欣,她也只记得,曾经有个她很要好的亲梅竹马。
在三年后,子未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孩,曾经一直默默守侯在她身边的男孩,叫莫望。
莫望莫望,乍看起来,他的名字就是取着让人莫要忘记的。而他的亲梅竹马,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更枉说是他的名字。
偶尔在走过一片被栅栏围住的,却美丽依旧的让人怀念的薰依草花田时,子未偶尔会在心中闪现出点什么来。只是她不懂那种心情,心里有种东西正在呼唤着出来,却又不知该呼唤什么。想说而说不出的东西,那是最让人郁闷的。
她的记忆深处,有个窟窿是她所无法填补的。
现在的子未已经是个初中生了,她的眼睛很大,和小时侯一样大,大得炯炯有神,鼻子小巧可爱,樱唇芬芳鲜艳,脸蛋圆滑且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还有一头,让人倾羡的乌黑齐腰长发。
“子未!”一个短发和子未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在她身后喊着,不一会儿,便和子未并肩齐行了。
“好巧!”短发女生笑道,她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儿,可爱的很。
子未忙不迭地点头应和。含笑地看回眼前的女生。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地一起走进黑色地生了锈地铁门中,铁门的周围一堵矮壁上,用合金地材料铸成了几个大字。
‘北和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