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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皮影戏 ...

  •   秋分未过,暑气没消,不过这水榭凉风携着菊香送过来,倒也让人觉得惬意。晚霞利用最后一点夕阳的余热,将金光铺满天边,袅袅升起的烟火成了一抹美丽的动景。

      柳上归躺在摇椅里,看着不远处花圃里的花,惬意地哼着不成谱的调。当初他父亲让人种满一园子的菊花,杂七杂八什么颜色都有,看着就缺乏美感,没有主次之分。他做主把杂色都拔了,只留了三种颜色,新绿,纯黄和粉紫。

      凤凰振羽是他最喜欢的品种,此刻在烟雾里像一群迷失在幻境中的粉衣仙子。西湖柳月也是他的心头好,那清新的颜色让他心情愉悦,他手边的一碟桂花糕就是用西湖柳月点缀的。

      花圃旁边是三三两两的赏花人,再远一点就是负责烧烤的当家顶梁柱,院子里几个小孩跑跑跳跳,拿着烤串吃得正香。

      元卜端着自己烤好的大虾和小黄鱼过来,上面还滋啦滋啦冒着油气,烧烤酱渗透进去与肉混合,香味很浓,“老大,尝尝我的手艺呗!”

      柳上归看着上面红红辣辣的,不爱,但是又不好扫元卜的兴,只好找了个偷懒的借口,“放那吧,我懒得剥壳。”

      “我帮你剥,你一定要尝一尝,我第一次烤得这么好!”元卜抽出一次性手套戴上,要给他剥虾。一只大手拿过他手里的串虾,他扭头一看,萧鹤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元卜问:“萧老大,你是不是闻到香味了,特地来尝尝?”

      萧鹤行看了看手里的虾,抬眼看向柳上归:“我替他剥,你去玩吧。”

      柳上归看着他,抿了抿唇,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元卜看看他俩,点点头,“好,我再去烤生蚝。”

      人跑出去了,柳上归看着萧鹤行学着元卜的样子戴手套,慢慢地开始剥虾,掐头去尾留中间,仔细地剃去所有硬壳,剥出完整的虾肉,然后递到他嘴边。

      他本来不想吃的,可剥的人不同,他又改了主意。

      “你不生气了?”琉璃色的眸子里含着委屈,从科技大学回来,萧鹤行一直没有露面,叫他也没理,还以为要躲几天呢。

      “气什么?”萧鹤行将虾肉喂进他开开合合的嘴巴,又开始剥另一只,“你以为我气你见了那个姓秦的?”

      柳上归嚼碎虾肉咽下去,喝了一口茶把味道冲下去,才答他:“难道不是吗,那你一下午去哪里了?”

      萧鹤行笑了一下,又把剥好的虾肉喂到他嘴边,他摇摇头,不想吃了,只想听他的答案。

      “我怎么会气你呢,烦人的是他。我只不过去惩罚了一下居心不良的人,所以下午都不在。”萧鹤行把虾肉放到一旁的小瓷碟里,摘了手套,端过他的茶杯喝了一口,“嗯,放了雪梨汁,味道不错。”

      “什么意思,你对秦默在做了什么?”柳上归蹙了蹙眉,有点无奈又想笑,萧鹤行这不就是吃醋了嘛。

      “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困在外环高速上,转个几十圈罢了。”小小鬼打墙,对于萧鹤行来说轻而易举,但是秦默从今天到明天都下不来高速了。

      “你……”

      “好了,”萧鹤行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揉,神情有点恹恹的,“今天晚上就是弄这些烤料吗,没有别的乐子?”

      柳上归就此打住,没有再问关于秦默的事情,注意力也被转移了。他挑眉道:“我请了演皮影戏的老师傅来,八点开场,你一定感兴趣,”

      萧鹤行眼睛亮了,确实来了精神,“这个年头还有皮影戏,我以为早就没了。”

      “怎么没有,老祖宗留下来的好手艺,怎么能让它失传呢。”柳上归道,“你以前爱听什么戏,不妨跟我说说,我写下来让老师傅给你唱。”

      萧鹤行想了想,摇摇头,“以前的都没意思了,我想听听现在的师傅会唱些什么。”

      “那可多了,你且等着吧。”柳上归故作神秘,躺回摇椅里继续哼调。萧鹤行就喜欢他这种小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亲他。他拍拍萧鹤行的肩,害羞起来,“大庭广众的,你别这样。”

      萧鹤行一手撑在摇椅扶手上,把他截停了,“别人又看不见我。”

      “那也不行,要是有人跑过来看到我举止怪异,我岂不是没脸。”柳上归把脸扭过一边,拒绝亲吻。

      萧鹤行把笑闷在胸膛里,将他拽起来,“那陪我去赏花总可以了吧。”

      菊园不大,但胜在设计精巧,仿的是苏州园林的一框一景,隔而未隔。高低错落的花墙都是镂空设计,大大小小的假山上也栽了菊,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看起来曲径通幽,像是四个小院。游廊是一段陡坡式小台阶,走到顶端就是一座三间的正屋。屋子的棱花窗透出去就可以看见大片的花圃。这个园子平时没人住,都是待客用的。

      柳上归陪着萧鹤行将花都赏了一遍,再走到台阶上俯瞰下面的人欢声笑语,觉得十分满足。夕阳完全落下,天色暗淡下来,底下开了大灯,但是屋子上面没开,黑暗将一上一下隔成了两个世界。

      柳上归看着屋檐下的灯笼,对萧鹤行说:“一会儿就在这听皮影戏吧,我把灯笼点上,更有氛围。”

      萧鹤行点点头,随他一道点灯笼。用长长的竿将高挂的灯笼取下来,再把蜡烛点燃放进去,红色的微光照亮夜色,也照亮柳上归精致的面容。

      灯笼一般都是过节的时候才挂,萧鹤行垂手看着这一幕,心潮翻涌。细想起来,他俩从来没有一起过过一个温馨的节日,更没有一起挂过灯笼。在北国流行一种习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家家户户要挂红灯笼,如果与心上人一起点灯挂上去,来年就可以恩爱和美。

      “蜡烛不够亮,只能照到屋檐下,后面还有一片菊圃,我们何不秉烛游?”柳上归借着微光刚把灯笼挂上去,高大的身子就从后面拥过来,环着他劲瘦的腰抱住。他扭过头,耳朵蹭到萧鹤行的唇,心头一悸,柔声问,“怎么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下雪,”萧鹤行亲了亲他的耳朵,依赖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我想与你一起在雪中挂灯笼。”

      “一定要在雪中才行吗?”

      “嗯,这是北境的习俗,下雪寓意好。”

      柳上归笑道:“你一个百无禁忌的灵体,也信这种。”

      萧鹤行近距离看着他的笑颜,清灵俊秀,顾盼神飞,满园芳华不及他半分颜色。是啊,他一个魂魄,也相信那恩爱长久的寓意,只为了怀中这人。

      他就着这个从后拥抱的姿势,侧头吻住柳上归,温柔地吮吸,放在腰上的手臂渐渐收紧。

      柳上归感觉到,自从开了第一次闸,萧鹤行现在越来越黏他了,逮着机会就亲亲抱抱的,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而他,却没有抵抗之力,也逐渐沉沦在这种亲密里。

      两人都陷在温柔的亲密里,元卜的声音突兀地穿透进来:“老大,曹师傅来啦!”

      柳上归被叫回魂,用手推了推萧鹤行的腰,示意他停下。萧鹤行恋恋不舍地结束这场亲吻,退开一步站着。

      “你带曹师傅上来,戏台搭到上面来,下面油烟味有点重。”柳上归走到高台边,对着底下的元卜说。

      站在下面的除了提着大皮箱子的曹师傅,还有三个吹拉弹唱的老艺术家,他们四个人都是皮影艺术界的老人,经常被请去做专场表演的。

      元卜得了命令,要替曹师傅提他的大皮影箱子,曹师傅挡开他的手,笑着说:“里面的东西要小心护着,我自己来就行。”

      元卜把他们请到上面,帮着搭台子立戏幕。皮影戏开场,先演了一出赵子龙独战千军万马救阿斗。萧鹤行坐在前面看得很认真,柳上归时不时观察他,见他目不转睛,也不来问自己这出戏,就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些往事,陷进去了。

      皮影戏幕上的小人挥舞着长刀,将敌人斩杀落马,曹师傅唱腔独到,很容易让人投入到戏里。萧鹤行本就是军中之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想到自己这不长不短的戎马一生,无时无刻不跟打战联系在一起。当年的刀光剑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融进他的血液中,哪怕化为魂魄也不会忘记。

      他也曾于千军万马中斩杀敌军首领,驱策骏马纵横漠北大地,调兵谴将,何等恣意酣畅。可惜后来皇帝也将他当做弃子抛在南国,任人将他千刀万剐。挣来累世功名又如何,到头来抵不过皇权一拨,满盘皆输。

      一只瘦白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他搭在圈椅上的手。掌心的温度探进他的灵魂,他扭头,对上柳上归担忧的双眼。这无声的安抚,将他从悲伤中拉出来。他反手回握住柳上归的手,攥在掌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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