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灵之后》曳紫清风

54、老实些

　　萧鹤行低着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蜡烛的光，“它伤不了我。”

　　柳上归点点头：“那刚刚的鸡叫是怎么回事啊？”

　　“我用了点小手段让山鸡帮我围堵它，这东西脚太多了，跑得太快不好抓。”萧鹤行保持着占有的姿势拢着他，两人忽视了元卜和法阵里的蜈蚣，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着。

　　“咳——”元卜适时假咳，释放自己的存在感。

　　柳上归把人推开，走到缚灵阵前打量这条蜈蚣，那两条长触须开始搅动，意图缠住柳上归。“元卜，把匕首给我。”

　　“好。”元卜从背包里翻出萧鹤行送的那把匕首，递给他。

　　柳上归拔出匕首，只见寒光一闪，蜈蚣的两条触须瞬间落地。一阵奇怪的腹鸣声从蜈蚣的肚子发出来，像声波震颤，让人耳朵发麻。他用手指摁了摁耳朵，握着匕首对准蜈蚣的腹部，威胁道：“老实些，不然捅穿你的肚子。”

　　“把你吃的生魂都原原本本吐出来，否则······”柳上归用刀背拍拍那黑亮的壳，“立马把你切了泡药酒。”

　　蜈蚣已经成精，能通人言，只是声音难辨公母，“魂已经被我炼化，融进我的元丹里吐不出来了。”

　　柳上归不信它的鬼话，炼化人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成精时间才几十年的东西还没厉害到那种地步，“之前吃的我信，最近几天吃的，马上吐出来。”

　　“也炼化了。”

　　萧鹤行追了它那么久，已经没有耐心，这会儿听它负隅顽抗，直接吸出它的元丹，晶莹剔透一小颗，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了。他要这种东西没用，随手抛给元卜：“给你玩。”

　　元卜接到手里，看着玻璃水球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可是人家修炼几十年的宝贝，萧鹤行说丢就丢了，真糟蹋他人的劳动成果。元卜找了个小盒子，将元丹装起来。

　　蜈蚣拱了几下身体，恳求道：“把元丹还我，求求你们了。”

　　“元丹你不用想了，再不把魂吐出来，今天你就命丧于此，反正放你走也干不了好事。”柳上归双手结印，开始引雷。北帝庙上空划过一道闪电，直接朝地上劈来。蜈蚣身体发抖，连忙张嘴吐魂，一道，两道，三道······足足吐了六道魂出来。

　　柳上归看着那六道快散掉的生魂，又引下天雷，正正劈在蜈蚣身上。整整三道雷劫，蜈蚣通体焦硬，尾部已经冒烟了，但还有一口气在。柳上归对它说：“你修炼邪法残害其它生灵，今天我破你修为，让你生受之前躲避的雷劫，如果你还能活下去那是你的机缘，也是上天的好生之德。”

　　柳上归又起度灵大印，将六道生魂超度，前往鬼门报道。北帝庙被天雷劈过，以后不会再有精怪来作怪，希望紫河镇的人能重新修缮庙宇，赓续香火，震慑山灵。

　　虽然北帝山的灵脉已断，山神庙不会有以往的威力。但只要人们的信仰回归，庙宇在，神威在，山上的草木动物就难以成精。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天也快黑了。本来约定好要去庄园跟秦默汇合，结果萧鹤行不喜欢人家，直接就把他们带回路园了。

　　元卜人生头一次见识缩地千里，整个人傻了，反应过来自己到家后，又疯了。围着萧鹤行崇拜地喊大佬，让人家带他多玩几次，萧鹤行嫌他烦，直接躲起来了。

　　最惊讶的是颂叔，他没接到电话说今天到家，晚饭都没叫人准备。突然看到人回来了，急急忙忙去厨房喊人。柳上归拦住他，说今天想去外面吃，让他别忙活了。

　　在屋里洗漱完，天全黑了。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柳决把他从道观接回来小住，到外面巷子口他喊饿，柳决就下车给他买了一份口水鸡，那个味道突然又从记忆里冒出来勾引他。

　　简单套了件柔软舒适的短袖，他就拎着玉佩和手机出门了。平时都没怎么在意外边的店铺，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他忘记方向了，店名也不记得，出了大门往左往右拐了几个大弯，把自己绕晕了。

　　路灯洒下昏黄的光，不知是谁家院墙上爬满了凌霄花，在夜色下有几分梦幻。萧鹤行就靠在灯柱下面，在他又要走远的时候适时叫住他：“再走下去天要亮了。”

　　柳上归才发现他在这，橘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柳上归走过来说：“我想吃口水鸡。”

　　萧鹤行蹙眉，不解地看了他两秒，“我给你做？”

　　“你会做？”柳上归持怀疑态度，口水鸡这种东西，一千年前应该没有这种做法吧。

　　两人僵持了几秒，萧鹤行确实不知道口水鸡是什么鸡，但男人不能承认不会，他反驳道：“总好过你在路口瞎找，这里没有鸡。”

　　柳上归马上百度搜图片给他看，输入口水鸡三个字立刻出来一堆图片，他点开将屏幕亮给萧鹤行：“这个是口水鸡，我想吃这个。”

　　萧鹤行认真看图，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鸡肉里面加入一些辣酱，也够柳上归惦记半天。

　　柳上归的手机突然响了，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响了五秒钟，他点了接听——

　　“柳先生，您那边解决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去接你们吗？”是秦默打来的。

　　萧鹤行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走开了。

　　“不用了，我这边解决完了，家里有点事，我就不去庄园了，我们直接回承平……不用，我的司机来接了……嗯。”

　　一通电话打完，柳上归一扭头发现萧鹤行不见了，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也不说一声。

　　“喂，去哪了？”周边都是住户，他不好大声喊，用正常说话的声音询问，没人应。

　　他自己点开地图，在上面一点点地翻找，试图找到一家跟鸡有关的店名。余光瞥见路上有人过来，他一抬头，是萧鹤行。

　　“跟我来，我找到了。”

　　“啊？”柳上归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跟着他走。两人并肩走在灯下，地上投落着一个人的影子，修长而孤单。

　　路两旁种了很多栾树，枝繁叶茂，正好到开花的季节，淡黄的小花零零星星落在地面上。住在这一带的都是富人，偶尔有一两辆豪车经过，只有柳上归一个行人。

　　大概走了两里路，富人住宅区的出口到了，隔着条河，对面车水马龙，华灯溢彩，与这边的安静形成对立。闹中取静才显贵，柳上归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种对立，他不会无聊地一个人走路到这边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边来的？”他看着对面高低错落的房屋，问萧鹤行。

　　“凭感觉。”萧鹤行侧身看了看他，伸手去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走吧，没有多远了。”

　　柳上归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傻愣愣地被牵走。这真是种怪异又新奇的体验，他走出几米远才想起来回应一声：“哦。”

　　卖口水鸡的店不起名叫口水鸡，而是叫“想你想得流口水”。柳上归仰头看着广告牌上那几个花里胡哨的大字，一度怀疑起自己的品味，这就是他小时候惦记的口水鸡？

　　萧鹤行停下来，见他杵着不进去，问：“不想吃了？”

　　柳上归犹豫地看向店里。

　　店铺的老板娘看到门口来人了，拉开玻璃门，一股空调的冷气突然跑出来，“帅哥，想吃什么，本店招牌口水鸡、钵钵鸡、石锅泡泡鸡、鸡排、鸡柳应有尽有，进来看看呗！”

　　“好啊。”柳上归还是进去了，站在招牌前看着上面的菜单，要了口水鸡、钵钵鸡和石锅泡泡鸡。他很好奇泡泡鸡到底是什么鸡。

　　里面客人不多，坐了两桌。柳上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屋里冷气开得太足，吹得他皮肤发凉。萧鹤行坐在他旁边，看着隔壁桌一对情侣吃得嘴巴全是油，嫌弃地皱眉。

　　柳上归要了两副碗筷，都是一次性餐具，撕掉包装就可以使用。老板娘贴心地送了一杯自制酸梅汁，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盛着紫红的汁液，挺好看的。杯里插了一根吸管，萧鹤行看着里面的酸梅汁，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喝过的饮品，酸梅汤。这是某人曾经最讨厌喝的东西，喝一口能反胃半天，脖子也会泛红。

　　然而，柳上归抱着杯子就喝了一大口，他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睁着双眼看柳上归的反应。

　　“还不错，你要不要喝一口？”柳上归把杯子推到他面前，并没有他预期的反应。他垂眸看了一眼酸梅汁，手指探了探杯壁，是冰镇过的。

　　“太凉了，对胃不好。”他在心里责骂自己，又把柳寔的喜好强加在柳上归身上了，他们虽然是同一个灵魂，但转世后是不一样的。长长的羽睫煽动几下，掩盖了他内心的慌乱。

　　柳上归没有在意他的提醒，之前身体不好的时候，他一直不敢沾冰的，现在偶尔喝点冰的没什么。他用汤匙搅了搅热腾腾的石锅，里面正咕嘟咕嘟沸腾冒泡，鸡肉、菌菇、宽粉等五六种食材放在里面，香味挺浓郁的，这就是老板娘介绍的石锅泡泡鸡，敢情是真的冒泡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