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是我贪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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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上归上下打量他，末了摇摇头，“酒色伤身，少沾为妙，以后要早点回家，夜路走多了就容易像今晚这样。”
男子一边擦汗一边点头，柳上归在他额头上凌空画了一道符，给他点燃头顶那盏魂灯，又拍了拍他两边的肩膀，“好了，回去吧。”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和额头，莫名其妙：“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柳上归笑道：“没做什么，给你加油鼓劲。”
男子更加不解，边走边回头看他。柳上归颠了颠手里的樟子，寻思着什么时候去找那个栗山圣泉水。他打开手机地图搜了一下，距离倒是不算远，可是山路好多，无名小路无法通车啊。
······
周樟寿送樟子的事被宋径云知道了，他听到栗山圣泉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极力要求柳上归去，并且带上他一起。原因无他，栗山铁柱宫小道观是他的根，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去看看了，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祭拜一下师父。
说起来，柳上归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道家弟子，但挂名在青云观，怎么着也得跟着九知称宋径云一声小师叔。去栗山的行程就这么定下了，先驱车到县里，再租当地的拖拉机进山。出发前，他先查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地势，发现栗山周围有几个地方容易形成山口，正适合他练手提升度灵术。
春日迟迟，郊野到处都是葱茏绿意。车越往南走山越多，峰峦如春笋遍地，山间偶尔出现群聚的村落，像山林里的蘑菇。赶了两天的路来到一个名叫金秀的小县城，是山里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地方，进城的公路都是高架桥修通连接起来的。这里房子不多，大白天的县城也不见几个行人，商铺也少。
颂叔找到唯一的一家酒店停了下来，订了四间房，在三楼。柳上归原本不打算带元卜来的，但是他坚持说要照顾大家的起居，便答应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整顿，明天进山。
吃过晚饭后，元卜跟宋径云跑出去逛，结果这个地方夜晚商铺都不开门，除了路灯和几个行人，啥也没有，怪安静的，他俩又灰溜溜地回来了，打算明天一早去补一些水和面包。
柳上归住的房间床单被褥全部被元卜换过新的，元卜就这点好，体贴细致，别人都比不了他。
柳上归洗了澡靠在床头，拿着玻璃罐装的樟子在看，雪白的一粒，既不会发光也不甜，要是能多问周樟寿要一颗就好了，师兄的心脏病就有得治了。
“咳——”一道咳嗽声在窗边响起，柳上归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萧鹤行跑出来了。
“你能不能再帮我要一颗樟子？”他问。
昏黄的路灯照在萧鹤行身后，为他的轮廓度了一层光，他无奈道：“你当樟子是树上结的果子，一次结几百颗呢。人家长了一千岁也就凝出两颗，一颗高价卖了，另一颗就在你手里。”
柳上归摩挲着玻璃罐，幽幽道：“是我贪心了。”
“你不是想找地方练手吗，我带你去个地方。”萧鹤行说。
······
黑夜，一座废弃的独栋高楼。柳上归打着哈欠跟萧鹤行站在楼前，“你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啊，这楼得有百来年了吧。”
萧鹤行抬头看了看楼身，低声说：“你仔细听。”
晚上山里的小城很冷，柳上归拢了拢身上的毛衣，竖起耳朵认真辨听——有微风，还有······
锣鼓喧天，鞭炮声，欢笑声。
他困意顿消，又细细听——“走水啦！救命啊~”
大火燃烧的噼啪声，人群拥挤的吵嚷声，杯盘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这栋楼周围全部是大树，五百米开外才有其他建筑，这是个山口，百鬼聚集夜夜重现死亡时的场景，没有人敢在周边居住。听声音有唢呐有鞭炮，摆的酒席，应该是婚宴。新人成亲本是件大喜事，可所有人都在这栋楼被烧死了，怨气恐怕已经冲天了。
柳上归从来没有一次性度化这么多恶灵，心里没有把握。
“要不要试试？”萧鹤行站在他身边，抬手化出楼房真实的模样，冷月之下，破烂的门扉窗牗不停地往外渗透着鬼气，哭喊声几乎要震耳欲聋，无数双焦黑的手攀伸着要逃出来。
饶是柳上归经常见鬼也被这个场景骇住了，这就是个炼狱，不用想也知道当时灾难发生的场景有多么惨烈。
“这些魂魄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怎么没有人来超度？”他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萧鹤行将楼房恢复原来的模样，说：“可能是这个地方太闭塞了，没有高人来。毕竟怨魂太多，没点功力可不敢随便碰。你尽管试，如果压不住，有我在。”
“就等你这句话了。”柳上归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安心地甩出自己的鬼念珠。这可是镇压山口的关键，如果念珠断裂，就预示着他压不住那些鬼魂。
萧鹤行被他撞得上半身晃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扬。
鬼念珠罩空后以数倍的比例放大，将整座楼都套住了。满楼的鬼气像被触发了机关，纷纷溢出来与鬼念珠碰撞，念珠像弹簧一样松松紧紧，僵持了半分钟后，念珠不再弹动，也没有断裂。
“比我想象的要好，我要找到起火的源头，去那里起阵。”
“走吧。”萧鹤行先一步往大门走，一掌挥开半挂着的门框等着他。他摸出手机打开电筒，照见里面层层叠叠焦黑枯化的尸体，但这只是虚像，一晃而过，尸体早就被清理走了。往右边走一段有楼梯，扶手已经被烧化了。
“小心点。”萧鹤行将手伸出去递给他，示意他扶着。
“不用。”柳上归推开他的手，他收回手，继续往上走。
这栋楼有六层，以前应该是一家规模很大的酒楼，看烧毁的用具结构都是比较昂贵的，所以当时来参加婚宴的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柳上归跟萧鹤行巡完所有楼层，最终将火源确定在后厨。火从下面起的，上面的宾客一个也逃不掉。
当然，这些不是看出来的，而是萧鹤行感知出来的。柳上归结印起阵，度灵大印打在天花板上，金光照亮了黑暗百年的诡楼，他站在阵中央，罡风吹动他的头发，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萧鹤行在阵外看着他，想把这一幕印在脑海里。
这个阵虽然威力很大，但是不足以收纳几百个怨魂。柳上归额头冒了汗，念力不够要撑不住了。金光渐渐淡去，萧鹤行眼见不对要进去护住他，被他喝止。
“别进来，会伤了你。”他一手撑住大印，一只手另外结印，手指灵活地盘动，从地上引出一个阵，与头顶的呼应。这是他刚刚想到的办法，他曾在一本书里见到过这种印，想试试能不能结合到一起用。
度灵大印得到加持，金光又亮起来了。萧鹤行却看到柳上归手背凸起的青筋和脸颊流过的汗珠，他突然后悔带柳上归来这里了。
怨魂太多，没有容器能一次性装完他们，柳上归没有办法直接度化他们，只能在渡灵大印里加入安魂咒，让亡魂得到安息。
他问：“你会不会吹安魂曲？”
萧鹤行点头，“会，以前军营里流传过一种安魂曲。”
柳上归：“那太好了，我记得你有一只陶埙，你现在就吹。”
能帮他的忙，萧鹤行觉得自己总算有点用了，拿出自己的黑色陶埙吹响。古朴的音调萦绕在阵法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当年战死沙场的士兵千千万，都是靠这首曲子安魂，它的安抚之力经过时间的加铸只会更强。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一场大火烧死两百多人，把这里弄成了修罗场，除了安魂，还需要在这里起道场，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超度他们。后续的事情要联系青云观那边，以柳上归目前的功力，一个人无法完成。
······
回到酒店，柳上归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醒来的时候元卜已经买齐了路上用品，连进村的面包车都租好了。从县城到栗山有一百二十多公里，面包车到达一个叫木罗的村子，还得改坐拖拉机，山路烂得连爬山能手面包车都上不去。
坐上面包车后，宋径云非常兴奋，扒着车窗看风景，哼着不成调的歌。司机叫老谋，很配合地放起了听不懂的山歌。其他人就没法享受了，驶离县城后就进了一段土路，碎石头很多，面包车变得一跳三蹦的，元卜晃得快吐了。柳上归闭着眼，车晃的时候把他甩来甩去的，安全带都拉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扒紧座椅，希望快点到地方，早点结束这种罪。
萧鹤行的声音从玉佩传来，只有他能听见：“其实你没必要受这种苦，我可以直接带你去。”
“不用。”柳上归硬邦邦甩出两个字，牙根都咬紧了，他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吐出来了。如果扔下元卜和宋径云太不厚道了，他干不出来这种事。
“老大，你说什么？”元卜听到他开口，关切地问。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是我贪心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