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王克权

34、第三十章

　　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停在克全面前，克全拎着苹果坐进车内，驾驶员一声没吭，一踩油门开走了。
　　开过一条一条越来越熟悉的马路。这是和轻轨同一个方向的马路，这是去父母家的方向，是去父母家的马路。
　　克全“驾驶员，你开错了吧？”
　　驾驶员“没错。”
　　克全“你看看我发给你的地址？”
　　驾驶员“直接发来的，不会错。”
　　克全“怎么会？我不是去我父母家，我是去我家。”
　　驾驶员“是不是你地址填错了？”
　　克全“咦！怎么会呢？”
　　驾驶员“开车呢，待会儿就到了，停下来再看看吧？”
　　克全“嗯。”
　　不一会，车停在父母家的弄堂口。驾驶员拿出手机给克全看。克全一时语塞一时愣住了，心想明明是回家，明明填的是自己家的地址，怎么会填父母家的地址。
　　转念又想，不会错吧！奉天承运，一切是天意，一切是上帝的安排。
　　克全的意念感应到，来父母家有回家的感觉，来父母家是回家。
　　克全又迅速反应的是，父母叫我回家。立即掏出手机一甩手，把手机丢给驾驶员，“钱都在里面，我回家去看看。”
　　驾驶员被搞得莫名其妙，也一时语塞，还没有反应过来，克全一下推开车门，拎着苹果飞奔跑进弄堂。
　　已是半夜三更，楼下门没锁。克全进门“蹬蹬蹬”上了二楼，心怦怦乱跳，心想家里肯定有事，拿出钥匙开了房门进了屋。
　　“吱吱”老地板发出的挤压声没有变，父母床上按照老样子铺的被子没有变，父母枕过的枕头模样没有变，床边上父母放鞋子的位置没有变。
　　桌上一些长生果和咸饼干有人吃过，两个杯子里还有茶水，摸摸杯子还有温度。
　　“一起坐下吃吧！”
　　“夹什么夹，夹满了!”
　　“那你快吃啊！”
　　“爸……妈……”“您们……在哪……呀！”克全被惊得结结巴巴嚷起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听到父母对话的声音，心口被骇地“通通通”直跳。
　　房间没有开灯，怎么有光线进入房间？抬头一看，阁楼的翻板打开，是从翻板的入口照下来的光线。声音也是从阁楼上传下来的。
　　克全搬来竹梯抖抖豁豁地爬了上去。
　　一台笨头笨脑，好多年没开启过的老式电脑，怎么自动打开了?里面出现母亲最后一次过生日的影像，出现父亲帮母亲夹菜的影像。
　　“这么晚了，爸妈该休息了。”克全故作镇定，自言自语说着关上了老式电脑。
　　阁楼上的老虎天窗也开了半扇。月光如银洒进阁楼，老虎窗外月洒清辉普照整个屋顶，整个大地。皓月当空，有一条星河在月亮边上，缓缓流动。
　　种种迹象示意父母刚刚离开，种种迹象感应父母和我们同在。
　　否则怎么来解释？是什么引导克全不知不觉填上父母家的地址，致使网约车把克全直接送到父母家。怎么来解释？父母家的布置和摆设，重新回到父母在世时的原样。怎么来解释？桌上有父母平时喜欢吃的零食，还有二个有温度的水杯。怎么来解释？好多年没有打开的阁楼翻板，今天被打开了，一直不开启的老虎天窗，今天被开了半扇。
　　很少能见到，皎洁的月光从阁楼照进屋内。更是第一次见到月亮边上的星河，和父母那天同时看天空的星河一模一样。
　　父母没有离去，和我们在同一个宇宙。
　　中老年时的父亲喜欢过晶体管集成电路，自然而然，无线电波留在了宇宙。毋庸置疑，父亲从宇宙返射一条电波，自动打开了这台老式电脑，重新给克全回放了父母以前的影像。

　　宇宙有分子、原子、离子，分子原子离子自然而然的结合。宇宙有原核细胞、真核细胞、古核细胞，细胞自然而然的结合。结合的物体吸收阳光、吸收营养，自由地漂浮，自由地运动，自由地进化。
　　和人类一样在同一个宇宙，自由地运动，自由地进化。相互感应，传递密码，传递电波，传递意念，传递信息。
　　当今，在大自然环境里，还有不知其数的诡秘信号、诡秘电码、诡秘无线电波。人类无法捕捉，人类无法破解。被世界专家常常怀疑，是外星人传来的，是不知其名的星球传来的。也有专家怀疑，大自然物体之间相互感应传来的。
　　但是进入计算机智能时代，父亲曾经留在宇宙的无线电波，自动打开老式电脑，完全有可能。
　　当然，宇宙也有数不尽数不为人知的物体，其中也有不为人知的灵魂，悄无声息地吸收阳光、吸收营养，也会有灵动，也会有进化。
　　屋内和阁楼的种种迹象表明，父母经常回家看看，家里才有灵气，才有灵动的迹象。才有父母灵魂意旨克全回家看看。

　　世界专家们对于人类死亡前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一直争论不休。如果逝者先脑死亡，心脏还在跳动，身体机能仍旧正常运转，此时的逝者意识到什么？如果逝者心脏先停止跳动，脑电波没有消失，大脑仍旧正常运转，此时的逝者又会意识到什么？
　　有逝者起死回生幸存下来回忆道：清楚的记得眼眶内出现明亮的光，额前出现一条明亮的路。听到周围亲友的哭泣声，听到医生之间的对话声，逝者自己却极度的平静。如果不是得救幸存下来，差一点点脱离自己躯体，沿着那条光，沿着那条路，向上漂浮。
　　虽然专家们的争论还没有结果，但是有理由推测，有理由相信，逝者离开人间，只是躯体的离开，躯体以外的，数不尽数的，不为人知的物体都没有离开，逝者的灵魂也没有离开。
　　克全潜意识收到父母的意旨，拎着山东老家的苹果，潜意识指定驾驶员往父母家的方向开去，来到父母的家。
　　父母不在，家具摆设依旧，父母用具依旧，父母枕头上的印模依旧。老式电脑出现父母的身影，传出父母的声音。迹象表明父母只是刚刚出门，刚刚离去。
　　克全意识到，生命的末班车只是带走了父母的躯体，父母和克全心灵与心灵仍然在交流，仍然在感应。克全心灵仍然能听到父母温馨的语音，能收到父母的意旨。
　　驾驶员轻手轻脚找上门来“老先生，我这是最后一班车了，要不要再送你回家？”
　　克全“不需要了，我家在这里，我和父母住在一起。”
　　克全接过驾驶员还来的手机，在屏幕上一划，对驾驶员“谢谢你的末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