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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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大唐百姓素来看热闹不怕事大，眼见着自己等人周围已有一个由行人组成的大圈环绕，便是隆庆皇子脾气再好，胸臆间也不禁多了几分愤怒……
——况且，他的性情还是骄傲，怎么能忍自己成了大街上的耍猴呢？
芊澄拍了拍宇文乾嘉幼嫩的肩膀。
隆庆在那十岁孩童的帮助下，一件件的取下了自己肩上、臂上挂着的或装有衣物或盛有脂粉首饰零食小吃的购物袋。
“今天你拒绝隆庆皇子带侍从出行时，我或许该劝劝你。”元芊澄小声在陆晨迦耳边说道：“那僧人就是你曾向穗禾祖宗求贴的道石？看着倒是颇有气度。”
就是面目稍显平凡了些，八成不符合归墟神女的审美。不然表哥表妹、帝姬僧侣的倒也不失为一段奇缘……
………………
隆庆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未婚妻身旁那年约双十、雍容娴雅的小妇人而今在想什么。所以一声清喝过后，他还是很快稳住了思绪，试图和道石好好交流一番。
“我与晨迦自少倾心、两情相悦。此情此意昊天可鉴、世人可鉴。绝无强迫。”隆庆沉声道：“师兄不要轻信市井传言，误会了什么。”
“误会？”道石眉梢微动：“今年四月，城外玫瑰园里，晨迦公主婉拒隆庆皇子求亲一事，所见百姓不在少数，众目睽睽，断无虚妄。”
“而我来唐之后多方查访，亦曾听闻此前雁鸣湖畔、朱雀大街、书院前坪……有不止一人曾见晨迦公主拒婚殿下……”
“隆庆皇子，或许您对晨迦公主确实一往情深，但真正的爱情不是占有，而是祝福。”
“真……”隆庆闻言一滞，不禁愤懑道：“我对晨迦，何曾有过强占之念？”
说着，他望向陆晨迦——却见那如花似玉的少女，此刻已经从初见道石的惊讶中缓过了神。美如墨玉的眸子中，隐约闪烁着促狭的笑。像泉中宝石熠熠，像夜空明星灿灿……
“罢了。”
隆庆想：今儿个被人这样当街堵了一场虽说丢脸，但若能够换她片刻欢愉，倒也算值。“道石师兄，晨迦便在这里，她是否心甘情愿伴我身侧，你何须去别人处查，只管问她就是。”
“公主殿下？”
道石先前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陆晨迦，主要是不想为她带去什么麻烦——毕竟隆庆身后是大唐、燕国与西陵神殿……可现在既然隆庆已经当众点出了陆晨迦的名字，他再回避也无用了。
“久闻佛门寂灭之道非生非死，玄奥无端……”陆晨迦说：“我想见见。”
——我想见见。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使用太多的客气话，以致听起来时总会让人感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道石以为这是陆晨迦心有顾忌，不敢公然提出退婚一事。
隆庆却明白，这八成是龙媛想要看他热闹。而陆晨迦……
花痴姑娘看着他，神情微惘。于是空谷清泉旁高雅绝俗、不染一尘的幽兰，便似成了秋风骤雨下的水莲花……
“长安城外北郊有座小山。”
隆庆皇子道：“师兄愿意与我去那一游否？”
道石双手合十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何时？”隆庆问。嗯，按照普世规矩，公平约战，他定了地点，时间便该由道石来选。
“明日正午，如何？”
“甚好。”
………………
………………
次日
长安北郊另一座正对着隆庆道石决战之所的无名小山上，已被人用最快速度修建了一个凉亭……李慢慢、君陌、陈皮皮、宁缺与陆晨迦、元芊澄等人便在这亭子里遥观那方，昊天道门光明之子与佛宗佛子的战斗……
——天启巅峰VS半步寂灭。
听上去似乎不相上下，但在场众人里除了元芊澄外却都明白，修炼境界中的每一小步都会对个人实力有着巨大影响。
而道门五境之上就是天启，天启境上还有清静、羽化。
佛门五境之上却是无量，无量之后才是唯有佛陀曾达到的涅槃境。而寂灭之道是涅槃境时才有的神通。
——这场战斗，隆庆赢面着实不高。
“所幸，哪怕输了，有大师兄在，小师兄八成也不会死，道石不敢杀他的，”宁缺与陈皮皮低语：“就是这样被人逼着解除婚约，真是丢面。”
“算了算了，道石是佛陀转世身，小师弟输给他也不算太丢面子。”陈皮皮道：“倒是他之前绞尽脑汁向心爱之人求婚七次，失败七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片真情每每让人轻贱若尘泥，我看着都为他难过。现在也好……”
输了这一次，以后就不用再为了男女私情纠结了。
陈皮皮在道门中出身极高，父为知守观观主，母为南海大神官直系血裔。哪怕在书院里待了多年，可现在夫子还在，书院还没和天下为敌。所以他本人当然也还是信奉昊天的。
隆庆一来是他小师弟，二来是西陵光明殿下任神座。这些年来又很是励精图治，试图从燕国、宋国、南晋等地开始一场自下而上的变迁，改革昊天道门与西陵神殿中的陈腐。所作所为陈皮皮都看在眼里，也愿意帮他。
——隆庆是注定要行至光明之顶的人，不该被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天下花痴陆晨迦羁绊住脚步。
……他们小声说话的音量是真的很小，奈何在座众人都不是凡人，所以只要有人出声，就不存在会听不见。
君陌闻言眉梢微动，淡淡瞟了眼旁边的两位师弟。很为他俩那没志气的样子不满。
但他俩所说的话，那倒都也是老实话。所以君陌又把目光移向了陆晨迦：“无论小师弟此战输赢如何，晨迦公主应当明白，你们的婚约是否还要继续存在，这一问题始终是由你来决定的。”
“老师从不干涉弟子私事，唐律在上，我们亦绝不会帮助师兄弟做出抢亲之事。”
“二先生所言，晨迦明白。”陆晨迦遥望远处，眼见着隆庆已与道石会面，不由默默握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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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石：“若你现在答应放晨迦回家，我不动你。”
“恕难从命。”隆庆道：“我与晨迦订婚多年，此时未有成亲，只因我曾答应过她，要向她求婚三百次，教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而已。”
“你在白马寺长大，我知道你清楚佛宗辉煌表面下的肮脏污秽。于晨迦而言，月轮皇宫并不是什么真正平安喜乐的所在……”
“我会给她一个新家的，一个她喜欢的、真正干净纯粹的世界。”
………………
道痴叶红鱼痴迷道法，确实有一方面原因是她资质绝佳、善于修道。可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她需要力量。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侮辱。
书痴莫山山痴迷书法，那是她精研符道之故。
花痴陆晨迦痴迷花草，或许世上有些俗人会以为这单纯只是深宫中的小公主喜欢守护那些美丽柔弱的存在。
但隆庆皇子当然明白，陆晨迦爱花，是喜爱花儿们的品格。比如梅芽子，它就并不好看，可欺霜傲雪自有魂魄，所以陆晨迦就很喜爱……
所以，美丽是次要的、柔弱也不是重点。
花痴真正痴迷爱惜并不惜以命守护的，是天生并不强大，内里却坚韧不拔。身处污泥之间，但魂魄纯净、超凡脱俗的存在。
………………
………………
寂寂无名、风景普通，既不高耸峻峭也无似锦繁华的小山上，骤然有无量光明大放！仿佛天上炽阳落入凡尘，又似那小小山崖上多出了第二个太阳。
纯净的光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以胜过水火的侵略性，将那一座小山都化作了自己的领域……山间土石在逐渐釉质，花草树木却未凋零，而是在这无量光明中似有异变，也成了琉璃玉砌般的质地，却还是活着的。
隔壁元芊澄柳眉微蹙，她现在已是鬼身，只是因为归墟神女的赐福才能在凡间显形。可本质上，她的身躯却还是由阴气构筑的，对这浩瀚光明实在接受度不高。
陈皮皮与宁缺热泪滚滚，李慢慢和君陌的眼睛也隐隐有些发红，却都还是执着的死盯着战斗现场不放。
……………
炽白的光明世界中，一尊仿佛纯金打造的佛像忽然升腾而起，佛像双掌合十，口诵佛偈……硬生生以立足之地为起点，分开了一片光明。
地下釉质化的土地逐渐碎裂成为粒粒金沙。
光明之势似不及那万丈佛光，在佛言之下缓缓退了……似乎夜晚的海汐……
………………
陆晨迦垂眸。
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芊澄拍了拍小姐妹的手。然后发觉陆晨迦那手真是莹润如玉、娇嫩如花，便不由又多摸了一会。
陆晨迦被她摸的略痒，忍不住笑。
………………
“认输吧，”
金身大佛望着自己脚下，那团成一团、执着闪耀的光球，沉声开口：“再继续下去，我就不一定能收住手了。”
隔壁山的凉亭里，李慢慢站起身来，作势欲抬步。君陌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兄，剑已半出。
………………
“师兄无须收手。”
光球内部，隆庆皇子低头望着自己的手，笑了笑道：“我不会再让她失望。”
什么？
李慢慢刚抬起的脚又放回去了。
君陌扬臂拦住了跟着起身的陈皮皮与宁缺。
………………
“那是什么？”
芊澄遥望远处金佛脚下，突然出现的灰黯深谷，目露好奇。
金佛缓缓陷落深谷，期间自少不了激烈挣扎。一片死寂的暗淡深谷因为他挣扎的动作，而漾起了层层水波似的浪潮。
此刻天上炽阳光明大放，阳光落入那深谷内却是激不起一点涟漪就被同化成了灰蒙蒙的雾。雾气累积，又化作了山石、草木、河流、火光……
“是夜色尽头、光明初处、万物终末、生死交接……归墟大渊。”
回答来自于芊澄脑海，龙媛殿下借着她的眼睛，喜滋滋道：“小晨迦，我宣布，隆庆现在不废了。你和他的这桩婚事，本尊同意了。”
元芊澄：“这话你和我说什么……”
关键是……
“晨迦同意那婚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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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嫁给我、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起吗？”
“二百九十二。”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 7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