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难辨》水仙月的猫子

17、事情开始复杂化

　　天野神志不清地躺在柔软的琵琶鱼床上，像是要把他所有的光和热一下子迸发出来似的，一向苍白的他满面潮红，浑身滚烫。
　　一名高瘦的男子静静的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他怎么了？”韩旭一直皱着眉站在一旁，男子却一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于是他只好开问。
　　“难得一见的病症。”男子突然站了起来，眉宇间闪烁着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的情绪，“这是一种先天性病症，暂定名是内循环系统紊乱症，因为这种病非常罕见，目前只出现过两例，而其中之一就是这位可爱的病人。所以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位，也没有治疗的方法。”
　　“什么意思？”韩旭对男子的语气非常不满，却不好发作，转而注视天野，天野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他凑过去听，却什么都没听见，他只好继续和男子说话，“连你也治不了？”
　　“是没有把握，因为我没有接触过。”男子点点头，开始解释，“我在一本手稿上看到过唯一有记载的那个病例，这种病的潜伏期很长，病发时间很难确定，恶化缓慢，发作的时候伴随咯血、胸闷、心悸，腹痛，发作时间从几分钟到24小时不等，但是时间一过就会自动好转，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是一旦进入晚期，不出1个月就会死亡。因此这是种很难被发现的痛苦的病症。”Doctor怜悯地看着天野，却不会让人觉得他真的是在可怜这个病人，因为他马上犯了职业病：“看他的样子，起码发作有五、六年了。可怜的孩子，他看起来活不长了，不如让我带回去研究吧，你看怎么样？DIE？”
　　“Doctor，你在说笑吗？这是人，可不是你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韩旭早就预料般地迅速接口。
　　“可他实在很可怜。”Doctor耸耸肩，假惺惺地说，“也许我能在他有生之年找到治病的方法呢？那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让你去折腾他我不如让他现在就死了算了。”韩旭撇撇嘴，开始下逐客令，要不是他的私人医生都看不出天野得了什么病，他才不会去叫这个危险人物过来，等他离开后，他还得把千鱼公馆的各种设施都更换一遍，着实让人头痛。
　　“亲爱的DIE，这个漂亮的孩子也是你的情人之一对吗？你对情人真是温柔又体贴，可是一个即将死去的情人，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不如交给我，也许我能还你一个健康美丽的情人。怎么样？”
　　“虽然是快死的情人，我却还没有腻，等我腻了再送你，甚至不需要你还给我。”韩旭捉狭地眨眨眼，摆了个请的姿势，“Doctor，耐心点，再等一段时间。”
　　男子只好告辞，临走时还十分惋惜：“DIE，我真为他痛心，你的爱将杀死他。别让我们等太久，他的时间并不多。”
　　韩旭笑眯眯地目送Doctor离开，而后怔怔地坐回天野身边，看了一会，又和衣睡在他旁边，他盯着天野昏睡的容颜，渐渐觉得呼吸困难，他狠狠抱住天野软绵绵的身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却还是觉得空气稀薄，让他窒息。
　　最后他咬住天野的颈窝，把自己凄厉的呜咽一口一口吞回了肚子里。

　　“妈…”不知过了多久，天野喃喃地说。韩旭猛地跳了起来：“天天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天野朦胧的眼睛开始有了焦距，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是韩旭时，马上激动了起来：“韩旭！我能去上学了吗？”
　　“这个待会再说，你觉得怎么样？我让我的医生给你用了点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你…你对我…做了…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天野有些歇斯底里地坐了起来，四处没有找到自己的衣物，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只是愤愤地瞪向韩旭，“我的衣服呢？”
　　“还在车上，一会我帮你拿来。”韩旭撇撇嘴，无奈地说。一想到Doctor的话，他对天野便再也强硬不起来了。
　　“韩旭，我什么都没有了，别让我再失去。”天野见韩旭这样温和，不禁愣了一愣，而后有些胆怯地轻声说。韩旭心里一阵荡漾，轻轻环住他：“不会，什么都会有的，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只要能回学校去。”
　　“好，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还要什么？”
　　“没有了。”天野看着韩旭温柔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不用这样对我。”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可以配合你。”
　　“什么都不用做，天天，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韩旭情不自禁地去吻天野，温柔地做出承诺，可惜天野完全不能相信，他只认为这又是韩旭式的玩笑。
　　“韩旭，耍我是不是很好玩？可是我是人，不是玩具娃娃，你这样玩弄我，这里会痛。”天野虚弱地抓着胸口心脏的位置，似乎再也没有了力气，他的声音微弱得就像在自言自语。
　　韩旭张口结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他从来不对情人做出承诺，他的情人也从没要求过他做出什么承诺，因为他们都知道韩旭是个极大方又极小气的情人。然而他的第一次承诺却被当成了玩笑，这真是一个最具讽刺意味的玩笑。他沉默了一会，走了出去。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件事可以暂且放一放，他需要仔细整理一下，他目前拥有的筹码，和需要付出的代价，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找到了他唯一信任的朋友。
　　蔡佳言就住在北盟长驻军所在地南山区的钟楼鼓大街，这里住的都是军队里的高级将领，蔡佳言是在半年前有幸搬到这里来的，一年前他因为在和暮光城的一次大型战役中成功地扭转了败局，迫使暮光城主莱亚.特.那撒耶鲁同意撤兵而连升两级，从一名上尉变成了中校，又在半年前作为出使杰兰的外交官成功让杰兰城主签署了停战协定而由中校变成了现在的准将，也从普通的士官宿舍搬到了高级将领公寓。
　　“来到这里我才能确信你真是个天生的将军，短短3年你就混得这样不错了。”韩旭悠哉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喝茶，蔡佳言微笑着无视了他的玩笑话，直奔主题：“有什么事不能在本部说，要你巴巴地跑到这里来？”
　　“这里是不是安全的？我是说，会不会被监视或者监听？”韩旭还是很悠哉，问这样的话都保持着轻松的语气，只有蔡佳言才知道他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严肃地在问话，于是他也认真地点了点头：“绝对安全，就像你的千鱼公馆一样。”
　　“最近我有点小差错，我要尽快解决，但是我脑子有点乱了，我想你能帮我整理一下思路。”得到了好友的保证，韩旭便不再矜持，立刻说。
　　“因为张天野？”
　　“没错…李依田那个疯女人，这回真的害死了我…我已经因为爱情彻底成了一个傻瓜、白痴。”
　　蔡佳言笑起来，他的朋友非常自负，像这样揭自己的短还是第一次，让他不禁有了揶揄的念头：“我是不是该向依儿宣传一下…”
　　韩旭马上跳了起来：“你敢告诉那个死女人，我就跟你绝交！我说真的，我快抓不住天天了，要是再被那个女人掺一脚，事情会更乱。”
　　“乱？”
　　“是的，Doctor一定早就知道天天的存在，并且在他身上下了注。我想了很久，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隐瞒了你一件事情，现在我要告诉你，蒋博文没有死，他现在就藏在我的千鱼公馆里。”蔡佳言难得激动地站了起来，韩旭了然地示意他坐下，继续说，“他没有死，并且应该还在为Doctor做事，但是我之前却没有怀疑他，我认为他一定恨Doctor恨得要死，不可能再为他办事，他来找我的时候甚至十分狼狈，万念俱灰的样子，因为他以为你死了。于是我答应帮他隐藏行踪，而他作为交换会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情报，他注定是个天生的情报员，那样的美貌有时候就是一张万能通行证，他确实告诉了我不少有用的东西，但是我的情况一定也被他透露给了Doctor，最近一次我邀请Doctor去我的千鱼公馆，他几乎立刻就来了，要知道他以前最忌惮我，每次跟我见面都是全身戒备，这次明显十分的反常…这让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关于DILL的那次，我想DILL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愚蠢，她应该是Doctor的人，她欺骗了DICE，并用巧妙的时机和刺激催化了我对天天的爱慕，Doctor利用了我和DICE的赌局，为我量身订造了一个弱点，想用来牵制我。”
　　“他怎么知道你会爱上张天野？”
　　“他怎么知道我会爱上天天？那就要问你的蒋博文了，也许最初他不知道，但你的蒋博文是个了不起的情圣，他有个狗一样灵敏的鼻子，一公里以外就能闻到所有的暧昧气味！并且就算我没有爱上天天，也会因为DICE而成为他的保护人。该死的，DICE自以为瞒天过海，却把烫手山芋丢给了我，更让Doctor惊喜的是，我还真的爱上了天天，天天现在成了我跟DICE两个人的软肋，Doctor肯定做梦都会笑出来。”韩旭嗤笑一声，一贯尖刻地说。蔡佳言开始沉思起来，他想不通文怎么又会活着，虽然这是个让他欢呼雀跃的好消息。
　　“你说文没有死？并且还在莫如熏手下做事？”
　　“是的。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他仍然以为你已经死了。”
　　“那便好…”蔡佳言松了口气，却有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挥抹不去的失落爬上了眉头，“我不希望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韩旭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不过他认识依儿，所以你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了。”蔡佳言点头，“文对莫如熏有种本能的惧怕，所以你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你最好小心防备他，他比你想象中更聪明，他的筹码并不单单是他的脸。”
　　“这我明白。不过我认为他对我倒不是完全的敌意。”韩旭狡黠地笑了，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他曾经提醒过我不要对天天动真情，也向我透露了不少有关Doctor的情况。他只是个怕家长的孩子，却还是会小小的反抗一下的。因此他的立场应该是中立，而不是敌对。”
　　“他本来就不坏。”蔡佳言显然松了一口气，他的不幸大多数来自那个美丽绝伦的少年，可他却从来无法真正恨他。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骇人听闻，似乎你是被他害得最惨的一个？”韩旭环顾了下四周，补充说，“虽然你现在看起来也过得不错。”
　　“那么你想怎么做？张天野只是个可怜的棋子，你不应该伤害你爱的人。”蔡佳言明显不想再讨论文的事，于是又回转了话题，“不管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把他放到你身边，但是我觉得他对你完全没有恶意。”
　　“这我知道，我并不想对他怎么样，也不想离开他。”韩旭沮丧地说，“可是他快死了。”
　　“他得了非常罕见的病，连Doctor都治不好，我想Doctor也一定非常懊恼，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弱点，却马上又要消失了，他看起来也非常焦急。”
　　“莫如熏都治不好的病…”蔡佳言沉吟道，“你觉得雪都孟家的医术跟莫如熏相比如何？”
　　“我也想过这一点，可孟家的那些老不死一向不轻易出手，况且还巴不得我早点死，怎么可能会帮我。”韩旭翻了个白眼，突然又坏坏一笑，“可你跟孟天一向交好，你去拜托他，他一定会帮忙。”
　　“蔡家的通缉令还没撤销，我起码还要隐姓埋名20年才不至于一露面就被蔡家人抓回去。”蔡佳言苦笑，“三年来我一直没有跟孟天联系过，孟家家教一向非常严格，孟天又是少主，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些长辈的眼睛。”
　　“雪都那些老家伙都这么变态…”韩旭烦躁地把茶一饮而尽，站了起来，“那这件事我自己去想办法，我来找你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希望你帮我牵制一下Doctor，我要尽快把我的计划实施起来，只要半年，在这半年里，你无论如何尽量帮我封锁住Doctor针对我的一切调查。”
　　蔡佳言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韩旭勾起了嘴角，立刻走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