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柳》耳朵听小雨

4、北星震妖嗣

　　天半之下游动着袅袅如轻烟般的白色寒气，飞鹤羽翼双展，在极速行进中。
　　寒气裹挟着几丝冷飕飕的料峭寒风，扑面而来，同时，焯寒的空气带着阵阵寒香又让言琛寒雨精神为之一爽，因有御寒术，二人身上却无感寒意。
　　只觉脸上似被海上的潮湿之气拂面一般，湿湿的，拂过面肤，湿润清新，有一种醉沐春风的舒适感。
　　不时片许，二人的发丝便被冷气寒霜染白，就仿似凝了秋霜的雾松。
　　二人翘首下望。
　　只见飞鹤一侧，远处的冰树被纷纷的似雾的寒气笼罩，冰刃寒光，晶晶点点凌凌，远处的如烟寒气中，还可仿见一山菱在其中沉浮。
　　飞鹤在一处巨大的，四角飞檐，琉璃瓦顶的宫殿前渐渐下俯。
　　蓝签领着言琛寒雨下了鹤身。
　　飞鹤低鸣一声，羽翼下震起一荡汇聚成风的气流，翩翩远去。
　　言琛寒雨但见眼前寒气中的梯阶，皆是乳白色的岩石而铺，上面还深浅的雕刻着鸟兽飞虫，又经寒霜附涿，晶莹透亮，仿佛艳绝。
　　言琛寒雨的身后，天半之下凝黛的雪色，滟滟千里，泛着朝霞的白光，周遭弑天的寒霜似掠起的千层波浪，寒气如浪，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沙，到处也都是细碎的飞闪晶莹珠串。

　　阶梯两侧的冰草如凤凰尾羽般流光溅开，被那莹白色的霞光一照，白光琉璃璀璨华丽得不可方物。
　　身旁不远处的冰树颗颗抱许，冰凌的树桠上，冰叶如晶，枝桠上开着另一种树花，其大如朝阳花，树花树叶似剔透晶莹的冰晶，更似琼浆般流光溢彩。
　　脚下石铺边的冰草上飘着大小各异的雪花莲，与那冰晶的草叶一起浮动偏偏，光华闪闪，犹如星耀化幻。
　　这殿前的整个天地都是被无际的雪苍冰茫吞没，也是一片的白，一片的寒霜，一片的碎玉琼瑶。
　　这大殿的后面是冰峰雪崖，寒气袅袅蒸腾，时有冰寒异虫飞琼而过，袅袅寒霜宛如银雾，冰沙被对流的气风吹出飓漩，甚是惊人！
　　蓝签领着言琛寒雨顺梯阶而上。
　　梯阶尽头是一个偌大的平台，平台上空无一物，只有缭绕的寒气袅腾。
　　白色得殿门上镶嵌着银色盘门钉，此时正左右大开。
　　蓝签领着言琛寒雨行进了法殿。
　　宽宏高丈的大殿上，弥漫着无依无靠的寒气，四周漫漫寂静无声。整个大殿内也是包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被白艳的宫墙一照，恍如玉树琼枝遍布，光芒辉煌，艳丽无匹，整个大殿就像是琉璃世界一样。
　　殿内空无一人，冰柱雪庭，晶光宝气，耀眼生辉。
　　冰晶的殿顶上刻满了日月星辰。
　　殿前一座冰雕平台，高约丈许，平台上一袭华丽冰椅，上刻晶贴法文，晶晶闪光尤为华丽。

　　殿前墙角，生有两颗冰晶树，树上开满了冰花，晶晶丽丽。
　　寒霜无声无息落在了晶莹剔透的琉璃地铺上，晶殿高台，琼楼玉阁，寒气阵阵，霜雾缭绕，光华灼灼。
　　大殿门右侧有个冰晶法阵，白晶透丽，法阵方圆丈许，法阵上方布满透明寒冰串珠银涟。
　　大殿门左侧有个红光法阵，法阵红光仿似天空晚霞，红光微耀，阵中红涟熊熊，欲光飞舞。
　　鲜异的景物让寒雨瞳眼如新，她问道：“怎么没人呢？”
　　蓝签回道：“我们来时已是日入暮时，现在已经是中夜十分。”
　　寒雨双瞳似剪水，抬首翘目望着蓝签问道：“哥哥是怎么知道时间的？”
　　蓝签指了指殿上的那两株开了冰晶花的冰树，道：“看那冰花树了吗？”
　　言琛寒雨望着那柱冰树上的冰花，明眸晶晶的点了点头。
　　蓝签接着道：“那冰花树就是时间。”
　　寒雨目若潭中滴水，反问道：“冰花树就是时间？”
　　蓝签道：“那冰树上的冰花开的愈盛，时间就愈晚，当开到最盛最极致的时候就是中夜十分。”
　　言琛瞳如晨星，问道：“那深夜过后那冰花是不是就会枯萎？”
　　蓝签道：“深夜过后，冰树上的冰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成花骨朵，它是永远不会枯萎的！”
　　寒雨接着问道：“那冰树上得冰花当变成花骨朵的时候是不是就是第二天正中午？”
　　蓝签摸了摸寒雨的头，道：“真聪明！对的！当真正变成花骨朵的时候就是第二天中午！”
　　言琛问道：“那过了中午，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那冰花是不是就会渐渐的开花？”
　　蓝签同样摸了摸言琛的头，道：“你也很聪明......说对了！”
　　言琛寒雨笑的很甜，很纯，很真。
　　言琛寒雨打了个困顿的呵欠，呵欠打完，眼泪似乎都快出来了。
　　蓝签伸了个懒腰，道：“我也是困了！....”
　　蓝签领着言琛寒雨行到殿门右侧的冰晶法阵。
　　言琛寒雨进入法阵只觉身体轻飘如虹，仿似月下清云。
　　眼前的银涟仿似一片雨雾。
　　站在阵眼的蓝签，道：“北星震妖嗣！”
　　只见阵眼中的三人身影闪动似蝶，忽一冥光微闪，一道青光掠过，蓝签与小男孩小女孩消失在阵眼之中。
　　画风一转。
　　三人所处之境依然寒气缭绕，霜风袅袅蒸天。
　　言琛寒雨眼前还是白，雪白，霜白！
　　言琛寒雨身前龙盘一殿。
　　此殿依山而建，殿宇后便是一座晶凌冰山。
　　殿宇不大，却彰显着宏伟。
　　此冰霜雪月的殿前坐落一片冰林，散发一股冰凌的气息。
　　冰林中的冰晶树上开满了冰花，树下冰草仿似厚雪覆面，朵朵各异的冰花在仿似覆雪似地铺冰草中拧腾而起，冰晶流光的芊芊片瓣艳绝无比。
　　殿前冰林的幽静中，冰晶异虫发出清脆的低鸣，远远的传来，幽幽意意。
　　殿侧两面也俱是冰林，冰草，晶晶烁烁，霜光潋滟，互相辉映，奇丽绝伦。
　　殿宇上方霜雾袅袅盖顶，殿宇晶晶琉璃梁柱，透光冰晶外墙。
　　地上是大片霜层和快要凝结的晶沙冰粒，厚密异常，晶白皓光映在紧闭的雕花白色门扇上。
　　紧闭的门扇上方悬挂一匾，上刻“北星震妖嗣”！
　　蓝签行到门前，门竟然自己幽幽的敞开了！
　　蓝签含笑而回。
　　门竟然又自己幽幽的关闭了！
　　言琛寒雨脸显惊疑之色。
　　蓝签含笑，唇红齿白，更显眉清目秀，一双晶亮的漆黑瞳仁，笑起来更是风神如玉，潇洒翩袂，青春芳华，他牵起言琛寒雨的手行到紧闭的殿门前，道：“来，把手抚在门上。”
　　言琛寒雨将手轻抚在殿门上。
　　冰晶的殿门上寒霜袅袅，宛如有层云蒸腾流动，言琛寒雨手碰触时，寒气四散躲避，两个芊芊小手抚在冰晶殿门上却不觉一点寒冷，似乎还有温温的感觉。
　　蓝签将手掌抚在冰晶的殿门上，殿门瞬时皓光清闪两下。
　　蓝签回手，道：“好了！”
　　言琛寒雨收回手。
　　蓝签拧身侧立在殿门一侧，摆手示意，道：“来，试试。”
　　言琛牵着寒雨的手退回道殿门不远处，轻立在原来站的位置。
　　又牵手仿着蓝签方才的样子行到殿门前。
　　冰晶袅袅寒气的殿门，幽幽的自己开了。
　　二人嘻笑出声，仿似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般。
　　言琛牵着寒雨的手又轻轻倒退。
　　冰晶寒气殿门又幽幽的自行关闭了。
　　言琛牵着寒雨的手又嘻笑着重复来回几次。
　　就算来回时不慎跌倒在地，也会笑着爬起，不觉一丝痛感，只闻嘻笑之声。
　　两个无邪的孩童竟被冰晶的殿门惹得嘻哈而笑，笑的天真，嘻的烂漫，嘻的无邪，也许这样的笑容，只有纯真的儿时才会有吧。
　　蓝签站在殿门一侧，也不禁被言琛寒雨的天真惹得笑着出声，这样的笑容，他自己都觉得久违了。
　　三人进入殿内。
　　殿内装束极为简单，就仅有冰雕法座一椅，虽然也是一片的寒霜晶白，但里面衬着几盆绿植，有了几丝生息的绿意。
　　绕过主殿，殿后竟是一个依冰山而建的精巧别致的院落。
　　院落也不大，门前一侧还有冰池霜水环绕，此也是一片的霜白，冰花冰草似雪丛，晶木棵棵立立，又有淡薄霜雾缭绕，一眼望去，景更清淑灵秀，竟象是到了仙境。
　　因在房门前设了法，所以，所有的冰霜寒气都被阻隔在房门前一丈开外处。
　　立在门前瞭望，被阻隔的冰霜寒气就仿似一道擎天水幕。
　　蓝签领着言琛寒雨来到侧房，房间内也是明明白白简简单单。
　　里面立着一颗小冰树，上面的冰花却是花骨朵，朵口微张有待开放。
　　寒雨稚嫩的脸颊微翘，疑道：“哥哥！这个小冰树花怎么与那个殿内的冰树花不同呢？”
　　蓝签轻道：“这棵小冰树花是与殿前的相反的，中午才会开花，唯一不同的是他会发出声音。”
　　寒雨翘首望着蓝签，疑道：“会发出声音？”
　　蓝签道：“不错！每三个时辰为一节，每到一节会发出冰裂的声音，看花骨朵，就会知道是几时。”
　　言琛寒雨转首望着小冰树。
　　蓝签行到床前，手掌轻挥，空空当当的床案上多了被褥。
　　蓝签回身，恰看到寒雨用手触碰小冰树的微张待放的花骨朵。
　　蓝签神色微变，急道：“别用手碰！”
　　但还是说晚了。
　　寒雨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小冰树的花骨朵。
　　只见小冰树丛小女孩触碰的花骨朵处开始渐渐枯萎，最后竟变成一朵霜气消散。
　　寒雨脸色微沉，身子微缩，仿是坐了什么不可弥补的大事一般，委屈的小脸那叫一个可怜。
　　蓝签看到寒雨的委屈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软绵绵的。
　　蓝签抿紧了一下嘴唇，道：“无碍的，一颗小冰树而已，明天我去南星阁再去要几棵。”
　　寒雨闻言，方才的委屈小脸立刻烟消云散了。
　　蓝签又将简单的法术“意念”传给言琛寒雨。
　　言琛寒雨运作意念法后，眼前的一片白瞬间变成了如墨的黑。
　　蓝签捏指出光，仿佛焰烛，照亮身外丈许。
　　言琛寒雨欢嬉的吵着要学。
　　蓝签又将最简单的亮烛法传于言琛于寒雨。
　　时间如沫，飞逝转消。
　　言琛寒雨不知睡了多久。
　　蓝签左手拖着一冰盘，上面放着饭菜，右手推门行进。
　　蓝签行进屋内，右手轻挥，屋中央一片寒气微过，寒气过往之处竟显冰桌与三柄座椅。
　　言琛寒雨被一阵的饭香薰醒了。
　　二人眼色氤氲着弥朦，坐身半起。
　　言琛的肚子“咕噜噜”酣响了几声。
　　寒雨被逗的嘻哈出声。
　　因法术为除，言琛寒雨眼前还是一片的黑。
　　二人下床却互被绊倒，哈笑出声。
　　蓝签歉笑一声，道“只传你们意念，却未传意醒，我的失误。”
　　蓝签放下饭菜，将意醒传于二人。
　　二人运作意醒，眼前瞬间白如青昼。
　　言琛寒雨互看，各自运作意念又立即运作意醒，眼前忽明忽暗。
　　两个小孩竟被这最简单的法术玩的不亦乐乎。
　　言琛嘴角粘满了饭粒，嘴里鼓鼓囊囊。
　　蓝签笑道：“别急，慢点吃，这里的饭，管饱！”

　　小男孩小女孩嘴里塞满，呜囊着将盘里最后的菜夹到嘴里，用筷子向嘴里拨饭。
　　一个白衣少年行了进来。

　　言琛寒雨摆首望。
　　白衣少年行进来看了看言琛寒雨。
　　白衣少年拱手俯礼，恭恭敬敬，道：“法座！时间到了。”
　　蓝签摆手，道：“知道了！”
　　白衣少年拱手推出房间。
　　言琛寒雨索性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嘟起了小手，直接用手将碗里及碗沿残剩的饭粒拨到嘴里。
　　言琛寒雨将最后一口饭咽下。
　　双双意犹未尽的各自打了个饱嗝。
　　蓝签以前一直都是独自吃饭，今天突然多了两双碗筷，以前都是半碗饭，今天却吃了满满的一大碗，他自己都觉得怪。
　　蓝签看着俩人靠在一起吃饭的画面，不禁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
　　蓝签道：“吃饱了吗？”
　　言琛寒雨各打了个饱嗝双双点头，道：“饱了！”
　　蓝签起身，牵起言琛寒雨的手，道：“走！去护阳殿！....去给你们找个合适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