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晨光》译念

12、第 12 章

　　随着唐小姐的命令，一干人等纷纷拔剑驭空而起，直奔巨蟒而去，奈何叶陌然跳起来大声叫停都无济于事，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他不经怀疑：“不是……他们真的可以打过吗？”
　　“说不定呢？”夏凌也是终于从不适中缓和过来，话语间有些许幸灾乐祸，“这条蛇反应力如此迟缓，眼睛可能已经看不见了，不然早就一尾巴把我们全都扫下水了，说不定他们运气爆棚，刚好可以打过它呢？”
　　“你就唬吧！连白少将都没有把握，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叶陌然扶额，“不开玩笑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然这里的人都会死。”
　　“不去，他们自己惹的祸，我为什么要帮他们？死的又不是我的人。”夏凌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叶陌然又把目光投先白小夭。
　　而白小夭也依靠在护栏上，双手环胸，闭目养神，好似就算他们打翻天了，他也听不见，铁了心要装聋作哑，同样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虽然他是真的哑……
　　这俩人，在某些时候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你们……”叶陌然一时语塞。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也确实没有帮忙的理由……
　　而唐小姐那边，已然和巨蟒对质上了。各种攻击打在巨蟒身上，一片轰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巨蟒的挣扎更加猛烈，几欲挣脱束缚，它的嘶鸣声响彻云霄，巨大的兽瞳迸发出凌冽的杀意，湖水被搅动的掀起阵阵波澜，狂风巨浪猛烈的拍击船身，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坚固的战舰也显得如同一叶扁舟一般渺小，在巨浪中起起伏伏，不得平息。
　　火囚弩的铁链也因为强有力的拉扯发出低低的嗡鸣，卡扣出也被擦出火花。在船仓内的士兵更是脚不沾地，不光要在船身猛烈摇晃下站稳脚跟，更是要搬运着沉重的□□在因为高频使用大炮而过热的船仓内以最快速度完成装备火药的职责。而主要负责校准大炮的士兵有的甚至因为爆炸的巨响导致双耳渗出鲜血也不得空擦拭，每个人都置身于仿若烈焰熔炉的船仓中咬牙坚持。
　　见天空中的法阵尚且未能轻易击破，巨蟒咆哮着，一股由妖力化作的一道巨大的光束，向着周围的军舰扫射而去，而在击中船之前戛然而止。
　　原是因为船只四周都裹挟着一圈淡淡的光晕，是一种防护法阵，所以不能阻挡物理攻击，却能挡下部分法术攻击。
　　巨蟒悠悠的吐出蛇信子，捕捉着空中传来的气息，很快察觉到了它的攻击未能奏效。
　　它大声嘶吼，愤怒的转动着蛇身。但随即很快它便再次张开巨口，这一次从口中吐出的却是一阵青色的雾气。
　　这雾气甚是诡谲，几乎眨眼之间便将整个区域完全裹挟，像一道青色的不透风的墙。
　　而距离巨蟒最近的由唐小姐亲自带领的那一帮人，吸入青色的雾气后尚未能做出防卫，便纷纷呼吸困难，随着剧烈疼痛，身体的肌肉快速肿胀，部分皮肤也开始逐渐发紫，四肢开始逐渐失去知觉。
　　是蛇毒！
　　待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有人已从高空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湖水中。
　　此时他们才发觉大事不妙，欲望回撤，却已无能为力。
　　唐小姐心到大事不妙，拼尽全力御剑而行，接住了另一个即将栽向湖水中的人，可那十几号人那是他一双手就能救得过来的，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
　　她四肢逐渐无力，光是拉住那已昏迷的队友，便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气，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未必能够安全撤离。
　　终究是太过心急了，再稳妥一些，说不定还尚有转圜的余地。
　　船上因为有防护法阵，尚且还能阻挡一二，但他们这些身处船外的人，很可能九死一生。
　　而见到自家小姐遇难的船上众人，立刻停下了进攻，欲出船外去营救他们。
　　而就在他们停止攻击的那短短一瞬，让巨蟒有了喘息之机，口中再次有巨大的光束朝天喷射而出，直逼天空中的天雷法阵。可怖的妖力撞击法阵，法阵的发出的光泽闪烁不定。不过几息之间，法阵的光泽便暗淡下去，在空中散开了。
　　布阵人与法阵能量相通，法阵的破碎，导致船上那些布阵之人纷纷受到反噬。他们大多口鼻出血，昏死过去。
　　如今已无人能再度支撑起这庞大的阵法。倘若天雷阵还在，他们尚且还有一战之力。
　　此时船外已被毒气裹挟，船上之人只要踏出军舰的防护阵，那便和他们会是一样的下场，救援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她不甘心就此放弃！随她来到船外众人也断不能让他们就这般白白死去！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决定背水一战，唐小姐目眦欲裂，她咬牙怒吼着对船上的人下达命令：“放弃一切救援，不计代价，集中火力，击杀巨蟒！”
　　随之她强忍着不甘，松开了那个队友的手，任凭他坠入湖中。
　　她强行集中意志，运起全身灵气，任凭蛇毒在她体内快速流窜。
　　唐小姐咬破右手食指，一缕嫣红的血由指尖流淌而出，这血滴却未能滴落，是被引出浮于空中，如同火焰一般蔓延开来。同时周身也仿佛有红色的焰火在燃烧，灵气与血液相互淬炼，最终化成了一柄火红色的长弓。
　　叶陌然将此景尽收眼底，他的目光中迸射出一丝惊艳，这个唐小姐不简单，既然达到了可随意取物炼器的程度！
　　通常炼器皆是需要上好的原料进行长时间的淬炼提取与繁琐的加工才可练出一柄趁手的武器。
　　而她只需要自身的精血，便可直接取代这一步骤，并且可在短时间内迅速造出一柄武器！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他身边只要有任何一个物品媒介，皆可以其为基，将其炼化为器。若能熟练运用，周身的一切皆可为武器！
　　看她现在这种程度，炼化这一柄长弓估计已经用了她几乎全部的灵力，运用起来虽然极为吃力，但在这个年龄能掌握这番能力，攒其一声天骄也不为过。
　　她！绝不简简单单只是唐门小姐这一个身份这么简单！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叶陌然一人，连一旁一直漠不关心的夏凌，目光也悄然而至，看上去仿佛若有所思。
　　蛇毒本就来势汹汹，再加之唐小姐强行运动灵力，灵力游遍周身的同时，也带动了蛇毒在体内进一步的蔓延。
　　黑色的蛇毒一顺着她的血液流遍了全身，她手臂和脖颈处也攀上了丝丝黑色的血线，但她仍在咬牙坚持，挽弓搭箭，一气呵成。
　　一只如同红色火焰一般的箭矢在指间形成，箭矢尚且还在弦上，从弓尖流露出的气焰，却如同赤色红莲一般怒放而开。
　　与此同时，巨蟒也察觉到了危险到来的方向，甩动着巨大的尾巴，朝她袭来。
　　几乎同时，唐小姐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只箭矢发射而出。
　　锋利的弓箭划过巨蟒黝黑的尾鳞，擦出一片火花，直逼七寸而去。而她也已经避无可避，被袭来的巨尾重重击飞。
　　她重重的摔向水面，拍起一阵高高的水花。这力道之大，不亚于把她从高空狠狠的抛下，摔在坚硬的岩板上，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拍碎了。
　　她现在就如同一个血人一般，朝着湖底向下坠落……
　　而那只被射出的红色箭矢，由于受到阻挡，有些些偏离轨道，虽未能射中巨蟒的七寸，但却也穿透了它黝黑的鳞甲。
　　瞬间，箭矢化为一股红莲般的业火，爆炸式的席卷了巨蟒全身。
　　火光冲天而起，却不能以水浇灭。
　　世界仿佛寂静，包裹着巨蟒全身的火光，雨在湖水中化为血人的她仿佛交相呼应着，预示着她的落幕。
　　也许今天真要栽在这儿了……唐小姐在意识消散前是这样想的。
　　可是她还有未完成的事……算了，都要死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她的眼中朦胧一片，只看得见墨色的湖水，和从她体内飘出的血迹。
　　可能，她会一辈子留在洞庭湖中，成为一句永不见天日的死尸。
　　这么一想还挺孤独的。
　　真不甘心啊……
　　好歹，别死的如此凄惨……
　　不知是走马灯还是临死前的幻觉，她竟然在水中看见了一只鸟。
　　一只正向着她游过来的鸟！
　　“……”真是疯了，鸟怎么可能在水中游？自己怕不是太想回地面看看想疯了？
　　然而，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真的是一只鸟在水中游！
　　并且还伸出了它的双爪，抓住她的衣领，把她往湖面上带……
　　唐小姐眼前天旋地转，定睛看了许久，还再次确定，这是一只由木头制造的机关鹰！
　　还来不及感到疑惑，就被拽出了水面，出水的那一瞬间，失去了水中的浮力，全身重力往下坠，本就已经碎裂的骨头再次刺入血肉中，疼的她瞬间清醒了一点。
　　才恍然察觉，这不是假的！
　　转眼间她就被那只机关鹰提上了船，叶陌然的脸随之出现在视野中，他伸出两只手指在她面前晃着：“还清醒着吗？你看这是几？”
　　此时她的喉咙疼痛难忍，一股铁锈味，几乎发不出声音，全身上下甚至连动动手指都相当艰难，相比此时的她看上去一定相当狼狈。
　　“完了，她该不会没救了吧？”然后叶陌然扭头对一旁的夏凌说，“那我们等会儿上岸得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思量过后又道：“有点麻烦啊，要不然干脆直接再丢回水里得了？”
　　夏凌挑了挑眉，赞同道：“嗯哼，好主意。”
　　“……滚！”唐小姐尽全力从喉咙中沙哑的挤出一个字，随后又猛的咳出几大口血。
　　“哎呀，原来有反应！”叶陌然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你怎么早不吱声呀？害得我差点把你丢回水里去。罪过啊，罪过……”手中却丝毫没有停歇，急忙翻出止血丹，捏碎了给她喂进嘴里，并的掏出纱布，帮她包扎。
　　“……”听完这话，她的眼前阵阵发晕，不知是因为毒素的原因还是被气的。
　　不过，她现在应该离死也不远了，不论外伤，就是蛇毒已经传遍全身，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身亡。
　　这世间最好的医师，估计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配出解读的丹药，想必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而这时她看见是之前领头的那个男子，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向她。
　　见到自家小姐被救上船，先前领头男子早已没有了当初嚣张的气焰，全身激动的直哆嗦，毫无形象的痛哭出声。先是冲到自家小姐的面前帮她检查身上的伤，在看清她身上的伤后，充满着泪水的双目逐渐变得浑浊，显然他也相当清楚此时的情况。
　　他哆嗦双手从袖中掏出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似乎想从中寻得一方解药，却始终不得。
　　各色的药丸洒落一地，他佝偻着腰身抱头痛哭。
　　其实唐小姐此时很想宽慰他一番，但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结局似乎早已注定，已无力回天。
　　难道他只能见着自家小姐就这么在他眼前咽气吗？
　　不，绝对不可以！
　　他双目赤红，对着手下人命令：“即刻返航！”哪怕他明知以这蛇毒蔓延的速度自家小姐根本撑不到船靠岸。哪怕有一线生机，他无论如何都得争取一下。
　　然而，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
　　被惊扰的巨蟒可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就放走他们。
　　被火光裹挟的巨蟒它坚硬的外壳寸寸碎裂，连同火焰一同剥落下来，那巨大的身躯悄然缩小，待烟尘与火光散尽后，在空中竟赫然出现了一名全身裹着鳞甲的男子！
　　他的额头，脸颊上都有着幽青色的奇异花纹，这花纹一直延展至手臂，胸膛。
　　空中的男子抬起了手中之物，那赫然是一只用来牵制巨蟒所用的火囚弩的箭矢，他目光冷然都扫过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一个甩手，箭矢就被甩到其中一艘船上，一声巨响后，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箭矢是直接从船的甲板到船底贯穿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又有一艘船沉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方才的火焰竟意外的助他提前蜕皮完成。
　　青色的毒雾愈发浓烈，阻挡住了全部的退路，显然他并不打算宽恕这群失礼的人类。
　　而此时，唐门众人早已失去了主心骨，已是溃不成军，毫无一战的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