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余生无我

36、惊魂

　　从广州回来后，我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有时间的时候就帮着销售部做些事情，虚心地向他们请教，销售部门有一个叫冷蝶的女孩子，是梁经理的助理，平时梁经理的单都是她跟的，她特别忙的时候，我会帮她跟客户处理跟进一下售后，所以我俩也成了好朋友。

　　每天工作时候，和同事相处愉快，工作让我精神百倍，每天快乐得像一个小孩子；与此同时，另一方面，生活中的自己却像是一个痛苦的囚徒在无形无状的牢笼里挣扎……..

　　婆媳之间看似没有什么很大的矛盾，实则我能感受得到一个老人来到异乡的不易，奶奶还是极度的不适应，从她每天不停地摆弄他那张床，一天一个花样我就能看出来了。我也非常的无奈，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带着自己的小孩，可是，我已没有了选择。没有面包，谈何康复？！

　　我和家婆的矛盾在两个月后我的一次意外怀孕后，终于被激发。

　　那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而是去医院做了B超，证实确实是意外怀孕后，心碎了一地 ……

　　没办法了，如果不想要，就得去做人流手术。

　　你以为生活是小说，是电影，哪有那么多人流可做，这狗血剧情电影也不放了，然而现实生活比小说，比电影更真实地可怕，没有做过人流的妇女比男人看见处女更是稀罕，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无知的妇女及“无所谓得可怕”的男性。

　　我就是那众多无知的妇女中的一个。

　　所以，我还是要记录人生中这可怕的事情，并且警醒自己，决不在同一件事情上再痛一次。

　　要去医院做人流手术肯定是要请假了，请假是一个相当令人头疼的问题，尤其是进公司才半年，这次要请个几天长假，要怎么跟向总说呢？！真是想到脑壳要开花了，也没想到一个好的借口，唉！只好说孩子生病住院了吧！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应该这样“诅咒”自己的孩子……

　　很顺利地请到了假。

　　现在且说我家婆看我第一份工作做了不长时间，这会子又没去上班了，以为我又没做事了，不免要问上一番。而我素日做事不太喜欢事事与人说，后又想想这种事情也隐瞒不了。便告知了她，嘱咐她不要与老家的人去说，千叮咛万嘱咐，有时话传话，难免会被传得歪七扭八的，传过来说过去，又难免会有“添油加醋再蘸点酱”之人！最后会传得“狗不狗，猫不猫”的！完全没了原话！！

　　人言实可畏！可恶！可伤！可憎！可叹！我忍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老家那些个地方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物实在是太多，嘴巴“多有三寸不烂之舌能开出三寸莲花”，喜欢你便直说得你嘴巴里能长出花儿了来，夸得你嘴里能吐出蜜来才算罢！不欢喜你，亦可说得你嘴巴边上能长出粪来！早已领教过背后被别人嚼舌根的利害，谁谁谁家儿子又娶了第几个媳妇了，谁谁谁家的又离了！谁谁谁家的又是做了第几次人流了！被她们说得好像做人流只是撒了一泡尿一样简单轻巧！

　　每每在老家听到这些扯三道四的闲言碎语都不厌其烦，但又躲不去。

　　现在在A城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了！每每家婆要告诉我这些听，我内心真的很想直白地跟她说，我真的不感兴趣！不要跟我说老家的这些八挂事，管它凭谁娶了离了流了！与我何干？虽然我总是尽量说得委婉些，但奶奶不解其意，恐以为要逼我生三胎，总解释说生不生由我，只是说来予我听听。我说，我的妈哟！我不欢喜听这些个，你又何苦非得说来！但是她要说这些事，我也无法，只得耐着。

　　次日，我去医院做了各项术前检查。

　　隔日午后，我便自己一个人拿着术前检查去和医生预约时间。其中的恐惧不必说，那天去早了，在诊室内已有几个女孩子在那里等着。我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和医生似乎在商议什么。

　　因为看到有女孩子在里面，门又开着，我便走了进去坐着等候。当时老公说还在上班，特别忙，没办法陪着，他说实在要陪，在做手术前，给他打电话，他坐个摩托车就过来了……想想自己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也就自己抗着吧！不要他陪了，免得回头又说自己娇气什么的。医生和那女孩子也不介意我进去，只听医生说：“以你这种情况，真的不适合用麻药。”

　　“不用麻药怎么行啊！不用那不是会痛死嘛？！”那女孩子说道。

　　“你这是多次人流了，你看看，你上一次人流还是在半年前，而且你身体的情况也不能用麻药，现在你又怀上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医生是个女人，说得也是很痛心。

　　“我男朋友还不想要孩子，医生，我很怕痛的，还是给我用麻药吧？！”女孩子再一次请求。

　　“命重要还是不痛更重要？！用了麻药醒不过来了，谁负责？！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在我这，你这种症状我是不给用麻药的”医生斩钉截铁地说道。女孩只得说，那她先回去想想，便离开了。

　　医生在又看了几名女孩子后，前面只还有一位，就到我了。

　　医生看了她的检查报告单后，唉了气：“都这么大了，要做掉怎么不早做啊！”

　　“当时怀上了又想要的，一直拖着，后来想想经济上还是不行，就决定还是不要了，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坐在座位上的女人一脸的愁苦与无奈。

　　……

　　后来，医生和那女孩子说了什么,我全然不记得了。此时我整个人其实已经懵掉了，太真实了，电影中的画面与小说中的情节都是虚构的。今天，我遇到了赤裸裸的现实，现实得让我感到异常的惊恐万分。

　　很快到我，医生看了一下检查报告，没多说什么，就问我是做无痛的还是一般的。无痛的现在做不了，要排队，费用也贵一点，一般的今天下午就可以帮我做了，费用便宜，做完休息一个小时，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去了。想到家里没钱，想着能早点上班就好，又想着今天下午做掉好了，横竖早做了，把心一横，牙一咬，一了百了。过去也就过去了！什么痛没历经过？！倒不必去夜夜惊心。

　　想定，医生叫我到门外大厅候着去，等她诊完最后一个患者，就帮我做。我呆若木鸡地坐在大厅前一排座位上。前面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的病人，护士，还有医生在我面前走过来又晃过去，都显得如此匆忙。半小时后，一个胖胖的白衣护士在我面前晃了几遍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在等着做手术吗？”

　　“嗯”我应她道。

　　“是今天下午做吗？”她又问。

　　“对呀！医生说还要出诊完，叫我等一会。”

　　“那你填表了吗？去清洗了吗？”

　　“填什么表？洗什么？”我反问她。

　　那白胖护士看我一脸懵嚓嚓的，急急说道：“你快到里面去清洗一下，然后来前台填表申请，快一点啊！前面还有两个要做的，不然你来不及做就要下班了！”

　　于是，在她的指引下，我来到一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在里面放着，跟生宝宝的床竟是差不多的。护士叫我进去等着，便出去了。

　　一会儿，就来了另一护士，她叫我把裤子，鞋脱掉，躺在上面。

　　“把裤子全脱掉吗？还是只脱一半？”我问。

　　“脱光”。

　　我照做，躺在上面。然后，护士又让我把两条腿张开，把两只脚踩在两个托架上。这不跟生孩子一样吗？我倒吸一口凉气，内想的所有豪言壮语这会子通通抛之脑后去了！一时想到生女儿的时候，那接生的医生拿着剪刀来剪我时，我惊恐地大喊，“不要！不要！医生我不要剪！不要剪我！求你！医生，不要！”但医生却说，：“不剪怎么出来！”不由分说，一刀绞下去，我只感到长在我身上的生肉被活活剪裂，听到肉间软骨咔嚓清脆断裂开的声音，如被电击般，禁不住全身痉挛……

　　不想历史重演的我此刻只想逃，我猛地坐了起来，急急说道：“靓女，我要再考虑一下，我害怕，你让我先出去一下，行吗？！”

　　“没事的，我只是帮你冲洗一下，不是要做手术，你不要那么紧张！冲完后你可以出去坐着等”。

　　想到这还不是做手术，还不会疼，脑中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又乖乖“就范”。

　　我看那护士戴上了手套，在我脚下不知捣鼓捣鼓什么，突然一股寒流冲进了我的身体，我身体本能地往后缩，护士安慰我不要紧张，一会就冲好了。

　　护士一捣腾完，说好了，我便慌乱穿好裤子，半走半跑出去了。我拿起手机就给老公打电话：“不行，你快来！我害怕得不行了！你赶快过来陪我。我好害怕！我怕疼！”一边说一边泪眼汪汪地又忍着不敢哭，毕竟那么多人看着。

　　老公听我这么紧张，说道：“好，你再等等，我搞掂手头上一点事，就马上过去啊！”

　　刚回到大厅，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