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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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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里紧锁着眉头,吭吭哧哧地对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说到:“印堂发黑,元神涣散,是没救了…”声音清脆,俨然是个少年人。
男人听闻还未做反应,身旁的侍从突然暴起,揪住了舍里的衣领:“我看你这个臭瞎子是找死,知道我们老爷是什么人吗?再胡言乱语,把你摊子砸了”
中年男子摆摆手:“丁四,放开,为难个小师傅做甚。”转身对着舍里作了一揖离去,什么都没问,舍里还想再说两句,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了。微风吹起厚厚的面纱,面纱下精致的面孔上有着一双紧闭的双眼。
舍里听着人群渐渐散去的集市,算了算时辰,天是要黑了,也准备收了摊子,今天生意不好。
临了还遇见个行将就木的客人,他不像佑安师父,碰见这样寿数不长的人知道怎么应付安慰,如果能破解的话,也会帮人破灾当灾,并非舍里不会,中年男子印堂的黑气已侵入元神,是魔气缠身的景象,驱了魔人也没法生还。
因果循环,普通人死后只会变成无害的灵魂入轮回道,能入魔的必是有着天大执念的魂魄,当今世道清明,能被这么多魔气缠身的景象这几百年来舍里也没见过几次,看那老爷模样的中年男子也并非作恶多端之人,不知道怎么惹了那么多魔物。
收起摊子背在身上,转身朝街边走去,虽然生意不好,但还是赚了点小钱,听着还没收摊小贩的吆喝,舍里买了一堆吃食,往远处走,远离人群街道,可能是今天集市人多,走了很远还有稀稀拉拉的人群,舍里后面跟着两个村民打扮的人,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舍里看不到,听力却敏感的很,别说这个距离,隔个几百米,也逃不过她耳朵。
两人说着什么这次发了,墓里肯定有好些珠宝,说着往更僻静的深林走去。
舍里为了躲开二人转个弯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伸出手臂,手臂上环着一条黑的诡异的镯子…?舍里拿出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镯子一端翘起,张开血盆小口,嗖一下吞了一个包子,乍一看这玩意像条小黑蛇,细看头顶上还有两个小小的角支愣着,蠢萌蠢萌的,它是舍里养的宠物。
舍里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个凡人,因为她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却也不是神仙,因为她没有飞升上天,自有记忆起他就跟着佑安在溪峰山山顶住,半山腰瘴气缭绕普通人上不来,山顶倒是个洞天福地,因为总会有奇奇怪怪的生物自天而降,落在自家山头,小黑就是在山头捡的,摔得奄奄一息,她放在温泉池子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救回它一条小命,佑安师父说它是条蛟龙,是天地间神物。
舍里撇撇嘴,这不就是一条小黑蛇,好像还是那种脑子不太好使的幼崽。
但是舍里还是没舍得把它扔下山,而是把它当宠物养起来,她怕小黑饿死。
出于已经养过条状宠物的经验。她曾经还养过一条小黄蛇,在佑安师父走后,小黄蛇从天而降落在她脑袋上,彼时她正带着小黑在树上掏鸟蛋,她还以为是鸟妈妈发现了偷蛋贼,生气地拉了一长条翔,从脑袋上拿下小黄的时候,舍里的脸色应该是很难看的。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是条啥颜色的蛇,后来山里成了精的麻雀精告诉她是条金色的蛇,麻雀精的邻居松鼠精坚称它是黄色的蛇,因为松鼠精的年纪比麻雀精大,所以舍里信了松鼠精的话,给小蛇起了名叫小黄。
小黄在后山温泉池整整泡了三百多天才醒来,舍里一度以为小黄活不了了,好在最后缓了过来。
小黄昏迷那么久才醒,让舍里觉得它是个娇弱的病秧子,于是对它倍加关照,连说话语气都要比平时柔上几分。
但是这样一来小黑倍感心酸,一向蠢呆的小黑不知道怎么开始吃醋,争起宠来了,天天和盘在舍里另一只手上的小黄较劲,支愣头上的那两只角,意思是我有你没有,小黄大部分时间是懒得搭理它的,都在闭眼瞌睡,偶尔一睁眼露出金黄的眸子,只一瞥,小黑就浑身一激灵,嗷呜嗷呜地低下头,两只角也耷拉下来,软趴趴贴在头顶上,这种臣服就好像来自血脉的压制一样。
舍里看不到,但是她其余的感官十分灵敏,她觉得小黄也是个什么神物,比小黑还厉害的那种,真是捡到宝了呢。
等佑安回来要好好显摆一下,可是佑安已经离开很久了,据佑安说她也是从天上掉在这山头的,掉的时候头朝下,虽然没摔坏脸,但眼睛摔没了,多少也摔坏了脑子,记不起前尘往事了。佑安随性,什么都随意教教她,她也会点法术,也会算卦,佑安说会了这两样,就能去人间搞点花活,挣点小钱。
师徒俩有时候几年一下山,有时候几十年不下山,下了山穿上道袍支个摊子就能给人算命,挣了钱买点人间的吃食,感受感受人间烟火气,可后来佑安也丢下她走了,无声无息,可能是觉得她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舍里不吃不喝在两人的树屋顶上等了他几个月,直到小黑看不下去,缠她脖子,拽她头发,她仿佛才有了知觉,带着小黑下山算命,给小黑买包子,买糖葫芦,把小黑牙都要粘掉了。
后来又捡到了小黄,感觉日子又热闹了起来,舍里想小黑笨不会说话,小黄比小黑厉害,应该会说话,于是每天教小黄说话成了必备功课,但是收效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小黑急了还能吱吱两声,小黄像是个哑巴蛇。一声不吭,但她觉得它也只是不想搭理她和小黑罢了。
两个小家伙成了舍里生活的全部,缠绕在两只手臂上的温暖陪她度过了山顶的好多个四季,一天右手手臂上空了,哦小黄也遁了,应该不是死了。
她用脸贴着小黑,小黑异常的乖巧,它感受到了舍里的悲伤,舍里没有眼珠的眼角滑出眼泪,带着温度灼烧了小黑的背,该死它还没长出坚硬的鳞片,怎么能护好舍里呢。
一人一蛇分吃完了最后一块红豆饼准备起身回山上,一人从后面飞扑过来,一把拽住舍里的手就要走,舍里吓了一大跳,小黑也支起半个身子,浑身戒备,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它记得这个男人,刚才在摊子上就揪住了舍里的衣领,要不是舍里用右手安抚了下,小黑那时候就盯准他的命脉,准备下口了。
舍里除了五感敏感,对气息也敏感,察觉来人是谁后,也放松了警惕:“这位小哥,是不是你家主人出事了,先不要急,我随你去看看”,来人是刚才中年男子的侍从丁四,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急道:“道长白天的事是我不对,给您道歉了,现在快跟我来,我家老爷出事了”。
边走边和舍里说了来龙去脉,丁四家的丁老爷从祖上起就在朝廷工部做大官,这次回乡祭祖,将亲眷都带了回来,没想到却闹到家破人亡,先是小儿子回乡就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后没缓过来直接就夭亡,接着大儿子跟同乡骑马坠落摔坏了脑子,一直昏迷未醒,没几天也去了,夫人经历了两场大丧,精神开始失常,某一天趁着仆人没看住,跑到郊外跳了湖,老爷看着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遭此大难,也承受不住打击,大病了一场。
有本家看出蹊跷,要丁老爷找算命先生算算命,可丁老爷为人正直,从不信邪魔歪道,也没放心上。
大病初愈丁四提议去集上散散心,就跟着逛到了集市,听闻买包子的老伯神神秘秘地说,咱们集上啊没几年就有穿白道袍来算命的,有时候是两人,有一个瞎子,有时候就是这个小瞎子,算的可准了,是有真本事的,就是不好碰,以前很老的人也说过有这样的人,不过这都几十年了,我估计啊这些仙人是一代传一代喽,就是不知道这瞎也能传,估计是遗传。
丁老爷半信半疑地来到舍里卦摊前算了一卦,被舍里直接道破,命不久矣,绝望中却蔓延出一丝欣喜,一家四口还能团聚,这命不孬。
就在今晚,丁老爷子突然恶化,吃过晚饭坐在床边刚要就寝,突然直挺挺地向床上倒去,吓得伺候的小丫鬟惊声尖叫,把门外的小厮都喊了进来,可丁老爷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又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披头散发一睁眼满目猩红,胆小的丫鬟吓得连滚带爬飞奔出门外,几个胆大的小厮也不敢上前,隔着很远颤抖着叫老爷,丁老爷没搭话,转身侧躺在床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面冲着众人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嘿嘿地笑,众人一惊这明显是中邪了呀。
赶紧派人去附近请道士和尚,丁四机灵,想起了白天遇到的算命瞎子,都说他灵,死马当活马医了,丁四拽着舍里,几乎飞跑起来,少年人身形单薄,直到现在丁四都没确定这小瞎子到底是男是女。
佑安说舍里是女的,但是每每带她出来算命都要带上厚面纱,即使不算命,也会给她眼睛绑个眼带,束起发,一副少年人打扮,她声音也清脆,像少年还未变声,透着股稚嫩,好听的雌雄莫辨,正如她人一般美的也雌雄莫辨,佑安也说她不丑的,她很庆幸摔下来时候脸没着地这件事,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咋的。
来到丁府,远远地就感受到一团团紫黑气紧紧地环绕在丁府上空,这是惹上魔了啊,舍里脚下一顿,这个级别的魔物倒不是多厉害,但看起来并不是一只,这是组团来的啊,佑安在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自己平时懒散惯了,法术上是不太精进。
哪里临时有佛脚能抱一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