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送的美艳娘子》酥剪水

21、第 21 章

　　可为何心里总觉得空空荡荡。

　　直到他见到了老胡子口中的姑娘。这张脸，和小慈长得一模一样。

　　询问再三，眼前人并非小慈。她叫紫玉，性格温婉柔顺，无论江煦说什么，紫玉都是低着头回答。

　　是了，她并非小慈，若是。那女人一定不会如此乖顺。

　　整个鬼市都在羡慕江煦，即将迎娶温柔貌美的娘子。

　　一开始的不习惯，渐渐恢复了平常。也许之前的经历的确是一场梦。

　　紫玉并非本地人，她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亡故了。跟着奶奶一起住在烟花巷。

　　江煦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他怕是再也寻不到比紫玉更好的了。

　　他们有时会相约去逛灯会，在灯影灼灼中，凝视着彼此。

　　紫玉十分害羞，瓷白的脸映在灯火中，醉酒一般诱人。

　　这时，江煦便会使坏的捏着她的脸，让酒的颜色更烈一些。

　　他头一次如此喜欢一个姑娘。

　　从前总觉得好看的女子都是祸水，如今都被抛在了脑后，他想要一生一世都和紫玉在一起。

　　许愿灯上，江煦的愿望便是这个。

　　他们一起放飞了天灯，第一次，唇齿相碰。

　　奇怪的是，他越是爱紫玉，眼前人的性格越是像另一个人。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紫玉变得不再温顺，不再害羞。她的性格冷冷的，透着些天真，也散发着无尽的好奇。

　　婚期只剩下最后三日。

　　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江煦是激动的，可与此同时，也怀揣着不安。人们总会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候，害怕突然出现的意外。

　　一早起来，他发现庭前落满大雪，万物缟素。已是冬日了吗？江煦不记得今年的冬天来得这般快。

　　紫玉和乐槐一起，正在堆雪人。

　　一紫一黄两道人影，撞进雪色里，跌落在江煦眼眸。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太真实。再有两日，紫玉就成了他的妻子。

　　眼前人冻红了双手，面上的笑张扬肆意，横冲置撞落入他的心底。

　　有个声音随之响起：“冷冰冰的东西，手一摸就化了，我才不会喜欢。”

　　对了，那个人有时白净的像张纸，有时又通透至极，像个迷，让人捉摸不透。那十年，废弃的园子，她该有多孤独。

　　嘴角忽然有了笑意，似是自嘲。他看着丑乎乎的雪人，有些舍不得。

　　江煦不傻，这个梦境太过美好真实，若是再深入一点，他还真有可能走不出去。

　　可要是被困死在这里，说出去未免丢人。

　　他捏紧拳头，大喊了一声，朝着雪人挥拳，于此同时耳朵传来一阵刺痛。

　　“痛痛痛！”江煦一睁，就对上了“未过门娘子”的脸。

　　一时间悲喜加交，眼神热烈的像放了把火。

　　小慈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果然，这才是现实世界。

　　江煦捂着脸，站起身。还是在泛着幽蓝色光芒的树洞里，手踝上的铃铛已然不见，看来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

　　这会儿看小慈分外亲切，又夹杂了些不好明说的情愫。江煦这人其他事上素来胆大妄为，可到了感情这里，倒像个不出深闺的姑娘，扭捏起来。

　　“你梦见什么了？”小慈见他像变了个人似得，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啊！没...没什么。”江煦忙摇头晃脑否认，又抵不住好奇：“你梦见什么了吗？”

　　小慈回想起梦境，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也没梦见。”

　　没梦见就没梦见，发什么脾气。江煦努努嘴，不敢再问。

　　两人接着幽光走了一段路，可还是没有找到口子。这里就像一座偌大的迷宫，无论选择哪一个岔口，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地。

　　绕过第三圈时，遇上了褚鹤白。他瞧着面色不是很好，江煦有好几次抓到他偷偷看小慈，眼神十分可疑。

　　至于林风眠，眼下就在他们脚边。嘴角咧着笑，明显在做好梦。

　　褚鹤白摇晃了半天，也不见他醒来。梦境的规矩，只有从里头才能破除。

　　傻小子，不知道此刻的危险，梦境中，他身处青城山庄，跟着褚师兄一起练剑，终于学会了一整套剑法。

　　而现实，他被江煦背着。

　　为什么是江煦？

　　只因这家伙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好在林风眠不算太重，背着不费力。

　　得尽快找到路出去。几人又在原地绕了圈，末了，还是小慈想到办法。

　　既然这些幽蓝的光芒是从黄泉引过来的，为何不用力他们，找到出口。

　　于是小慈挥手间，收集了不少幽光，在捏把捏把，就变成了一颗形状不明的物体。

　　少女的体内似乎蕴藏着某种神秘又强大的力量，只是一瞬间，那团幽光就有了生命。

　　像只长歪了的胖猫咪，带着几人朝里走去。

　　果然，江煦第一次来的路被刻意隐藏了起来。随着胖猫的步伐，几人终于来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湛蓝色的水池子里扑腾着一个人。水底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将他往下拉。

　　见有人来，他忙呼救：“救救我，救救我...”

　　江煦没有犹豫，扑通一声入水，和褚鹤白同时拉住了水中人。

　　看着挺清瘦，没想到重得像只猪。

　　两人费了好一些力气，才堪堪将人救起。

　　岸边，清瘦的男人连着道谢，一张猜不出年纪的娃娃脸嵌着一双葡萄似的眼珠。

　　十分平易近人。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娃娃脸甩了甩头发，清声道：“在下名叫景斋，想来应该和诸位一样，都是被阁主骗进树洞。”

　　一个骗字，让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见状，景斋瞪大眼睛继续道：“几位难道不知，这树洞里住着一只大妖怪，专门吃人心。”

　　他长得实在可亲，表情又实在真诚。全然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

　　林风眠头一个上当。

　　他急切的问道：“什么妖怪？还吃人心，我们进来之前堂主并没有说。”

　　景斋湿漉漉的手拍着小白脸：“要是一开始就说明，你们还会进来送死吗？”

　　葡萄眼里眨巴着几颗眼泪，让人心生怜爱。

　　“实不相瞒，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那妖怪就在水里，方才若不是两位相救，恐怕已经没命了。”

　　呜咽声响起。一个大男人，当着几人的面哭的十分起劲。林风眠是个热心肠，忙拍着背安慰他。

　　“信吗？吃人心的妖怪，就在水里。”江煦捡起一块石子丢进水中，连个声响都没有。

　　这水难道还真有吞噬的力量？

　　小慈沉着脸，感受着此间浓郁的妖息。奇怪的是，它们好似畏惧着什么，暗潮汹涌之下，却始终不敢冲破那层防线。

　　“可能真的有妖，还十分厉害。”清冷的声音响起，小慈同样捡起一块石头，丢到水中。

　　刹那间，水面像是被大刀劈成了两半。

　　映入眼中的景象诡异至极。

　　水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源源不断的红色丝线从洞里生长上来，细看之下，上头附着了浓重的怨气。

　　至于吃人心的怪物，倒是没见着。

　　前一刻还是痛哭流涕的景斋被巨响惊住，眼底的悲伤不见踪迹，却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难道这底下就是传说中的黄泉？”江煦下意识问道。

　　人死后才能到达之地，此刻却出现在面前。

　　无穷无尽的怨气翻腾上来，没一会儿就将水色燃成了腥红。

　　而后一个翻腾，浓烈的红被湛蓝掩盖。身后传来急促的咳嗽声，景斋的嘴角带着血丝，这回倒不是假装。

　　他确实病入膏肓。

　　“你该问他。”小慈转过身，正好对上这双葡萄眼。多可爱的一张脸，可惜这具身体已经被怨气入侵。

　　活不了太久。

　　既然都被看穿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娃娃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冷意，景斋抬起手，吃力的将水面的口子修补好。

　　血丝沿着嘴角流下，这具身体的力量，已经快耗尽了。

　　“底下确实是黄泉。人在活着的时候，见到黄泉之景，可是会带来霉运的。”

　　他太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还有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你究竟是谁？”

　　“我嘛。”好似想到了什么，景斋的眸光变得悠远，“就是万青树。”

　　“树灵。”

　　褚鹤白脱口而出。难怪他惊诧，万物有灵，而树灵的修炼尤为艰难，像他这般能幻化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

　　“很厉害吧。”景斋笑笑，娃娃脸透着一丝自豪，自顾自说道：“翩翩说，我结出的果子可值钱了，多少人抢着要，可惜，一念之差。

　　生在黄泉，它给了养分，我也以此为力量的来源。过往的亡魂总有说不完的苦恼，他们便求我行行好，带他们重返人世。

　　这些小忧小恼，根本打动不了我。直到有一日，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长得十分美丽，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亡魂都要好看。

　　看得出来，她也有未了的心愿，且执念很深。可并没有像其他亡魂一样乞求我，只是每日在我身边唱着一首曲子。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唱的是什么，我不大明白，只是从中听出了浓烈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