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凰》绸效

40、第 40 章

　　还没有等到中午，我就匆匆赶到医院，陈凰陪着老爷子一起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那些光荣年代的故事，我看那一电视的绿觉得有些眼晕，但他们两个人好像都看的很有意思。
　　我轻轻走进去，将饭盒放好，老爷子瞥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重新盯着他的电视看去了。
　　陈凰就起身，将饭盒拿出来，“我先拿去洗一下。连棉，你带着饭过来，爸喜欢吃热一点饭。”
　　我应了声，随着陈凰一起走了出来，等确定老爷子听不到了，我才问他道，“医生怎么说？”
　　陈凰闭了闭眼睛，情绪很低落，但是比我想象中要冷静一些，“早上教授已经来了，具体情况他也分析了，如今我配不上型，就只能等捐的肾脏了。但是什么时候能排上队，他不敢保证。”
　　“教授把我爸的药调了一下，然后就走了。他说现在他也没有太多办法，干等在这儿也没有多大益处，要是能有肾，他再过来动手术。”
　　基本上和我想的情况差不多，我谨慎地问道，“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肾会有消息？”
　　陈凰摇摇头，将饭塞进微波炉里，没有再吱声。望着他的背景，我真的很想好好抱一抱他，但是在人来人往的备饭间，我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别着急，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也不大有底这件事情，趁着陈凰和老爷子吃饭的时候，我摸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他承我的情，于是也愿意同我说一说这方面的问题，话说的虽然含糊，但我也听出来，老爷子的肾源要从正规渠道走，希望并不大，一来肾源太紧张，二来老爷子年龄大了，不见得会排上号，而第三个原因，竟然是因为老爷子的血型是稀缺型。
　　这才真是要了命了。
　　我一头两个大，这才发现问题比我想的要难办的多。估计陈凰也是知道，人整个都望着蹭蹭往下瘦，我虽然尽量看着他，但他有时候就坐着发愣，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再问他的时候，也就是摇头说没事。
　　整个家里都笼在一层低气压当中，陈凰基本上就和陈妈妈轮番驻守医院，我也经常充当后勤，同时我还得做一件事情，就是忙着把手头的股票全部套现出来。医院那边拖的钱马上得补上，还有要上下打点一下，看能不能希望更大些，这一切都需要钱。只要钱能跟上，就算肾暂时换不了，医疗方面跟上了老爷子也暂时会没事。
　　不过这次割肉，简直可以称的上是仓惶出逃，我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脑门都在抽疼。
　　李平晋小朋友现在也很乖，轻易不来打扰大人，但又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不敢离我们身边太远。
　　我心里对小家伙有无限的愧疚，许浩当时把小家伙交给我，肯定不是想让他面对这些。
　　“李平晋小朋友，来，抱一下好吗？”我朝小家伙张开手。
　　李平晋小朋友立即眼睛就亮了，马上扑过来，“趴趴，抱抱。”然后一头扎进我怀里，嘻嘻笑道，“趴趴，是不是要请李平晋小朋友吃M记？”
　　“再吃你就成李小猪了。”我戳了他的小胖脸一把，惹的小家伙分外不高兴，哼了一下。
　　李小猪突然从我手里腾空而起，陈凰过来把他抱过去，“叔叔带你去吃。”
　　“陈凰。”我暗示他，不要这么宠小家伙，那种东西吃多了不好。
　　“没关系，最近李小猪也辛苦了，就当是犒劳一下小猪同学吧。”
　　“那是。”李小猪得意洋洋地仰头，没注意到陈凰喊他叫小猪。
　　陈凰笑了笑，用鼻子顶小家伙的脸颊，“你好，都这么重了，再养肥一点，就正好留到正月里过年啰。”李平晋小朋友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时，陈凰故作姿势，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嗯，这一块呢，要煎着吃，这一块呢，熟着吃，李小猪，你说你的小屁屁准备怎么吃？”
　　“不要不要，我不要吃！”
　　小家伙尖叫道，又眼泪汪汪地瞄着我，“趴趴，李平晋小朋友不要M记了。”
　　我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伸手在一大一小的头顶揉了个遍，小家伙还特别委屈地嘟囔道，“我叫李平晋，不叫李小猪……”
　　他还记心上了。我和陈凰都笑开了，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来。这几天我一直在等医院那边的消息，看老爷子的情况有没有什么转寰的余地，现在电话一来，我立即就接起来，可是声音却是让我愣了一下。
　　是许浩。
　　“连棉？”他在电话的另一端喊我的名字，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嗯，是我。”
　　“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许浩又道。
　　“现在？”
　　“对，我就在……”他报了个地址，正好是陈家往医院的必经之路上，那里有家不错的咖啡厅，“你把小晋抱过来好吗？”他又轻声道。
　　我已经来不及错愕许浩为什么在这个小城市了，但是我就像曾经那样，只要他说什么我就会去做，这已经形成了一个下意识的习惯，根深蒂固，天经地义，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
　　陈凰靠在一旁看着我，眼睛还倒映着灿烂的阳光，却是细碎的像玻璃一样。
　　我朝陈凰笑了笑，“抱歉，我现在得出去一趟。”
　　“一个人？”
　　“我把李平晋小朋友也带着。”
　　顿了顿，我解释道，“许浩过来了，他想见见小家伙。”
　　“喔……”陈凰忙把李平晋小朋友递过来，“外面有些起风了，你小心些。”
　　“嗯，今天的饭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待会直接拿着走就可以了。下午回来的时候记得休息一下，晚上你还得顶一夜呢。”我替小家伙拢了拢围巾。
　　陈凰点点头，“去吧，小晋的爸爸该想他了。”他面上闪过一丝很微妙的情绪，但稍纵既逝，快到我都没有去理解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对于他而言，救过他，但又是陌生人，可同时又是我曾经喜欢的许浩，本身就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
　　但那时，我实在没有心思再多深究陈凰所想，我下了楼，把李平晋抱上车，“走吧，你爸爸很想你喔。”
　　小孩却出人意料的沉默了，坐在一旁，像只沉默的小虾米。
　　今天太阳出的很大，可是有风，所以实在不够温暖，街上的人们都在来去匆匆，等我到了咖啡厅时，一走进去，便马上看到许浩默然地坐在餐厅的一角。
　　他的存在感总是强烈到我可以从人群中轻易的把他挑出来。
　　许浩穿着一身黑衣的大衣，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手指抚在打火机上，轻轻地一叩一叩着，好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他甚至想的太过入神，而没有注意到我和李平晋的到来，反倒是李平晋从我怀里探出脑袋，怯怯的喊了声，“爸爸。”
　　很清晰的两个字。
　　这一声惊醒了许浩，他绽开笑容，抱过李平晋，“儿子，过来，想爸爸了吗。”他的快乐溢于言表，然后张开双臂紧紧的抱着李平晋，将脸埋在他的头上，许久不愿意离开。
　　我坐在他们的对面，发现许浩的司机就在不远的吧台处，并没有回头看向这边，安静的像是一件物品，被随意的摆放在那里。
　　“没有关系吗？”我瞄了瞄那边。看起来许爷爷还是不大放心许浩。
　　许浩头都不抬，“爷爷明确的告诉我，他不会认平晋为孙子。”
　　想必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我知道许家爷爷守旧，但是这样的固执实在是太过，他想要控制着所有的一切，那种控制欲让他远离了所有的应当有的人情味。
　　许浩却好像丝毫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吗。小晋是姓李，他是我许浩的儿子，但不是许家的孙子。”他伸手逗弄着李平晋，小孩发出咭咭的笑声，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
　　许浩的眼神很柔和，他抱着他的儿子，像怀抱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珍宝。
　　“你怎么突然来这了？”我有些疑问。
　　许浩让人上了一杯咖啡，又替小家伙点了一小盆水果色拉，等待者离开后，他才缓缓开口，“还能为谁，当然是为你才来。”